[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珍珠项链
槐序心头一沉,抬手打开锦盒,里面除了自己原先放的几样东西,竟多了一枚乌沉沉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纹路,泛着诡异的光。
她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令牌,一股刺骨的黑气便顺着指尖猛地钻了进来,像无数细针在经脉里乱扎,疼得她指尖骤然蜷缩。
槐序强忍着经脉灼痛,连忙运起妖力压制,可那黑气极烈,竟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窜,直逼心口。
她咬着牙攥紧拳头,周身灵力翻涌,试图阻截黑气,可就在灵力运转到极致时,她的手腕忽然传来轻响,一道细微的裂缝顺着小臂蔓延开,泛着木偶特有的木质纹路。
她心头一紧,是木偶身躯扛不住极致灵力的反噬。
黑气还在往里钻,疼得她额角冒冷汗,可她不敢停,一旦松手,黑气便会顺着经脉毁了她的神魂。
她强撑着走到窗边,推开窗,借着夜风的凉意稳了稳心神,另一只手抚上手腕的裂缝,指尖凝着灵光,一点点将黑气往指尖逼退。
“噗——”一口血雾从她唇边溢出,滴在芙蓉花瓣上,染得粉白花瓣多了抹刺目的红。
黑气终于被她逼到指尖,她猛地抬手,将黑气凝成一道黑芒,掷向窗外的空地上,黑气落地的瞬间,地面竟灼出一个小坑,冒着青烟。
槐序扶着窗台缓缓站稳,低头望着手腕上未愈合的裂缝,脸色苍白。
“好狠的心思。”她低声骂了句,将令牌丢回锦盒,死死扣上盒锁。
刚想将锦盒藏回暗格,门外忽然传来轻浅的脚步声,花长老的声音带着关切:“小槐,你在里面吗?我给你炖了莲子羹。”
槐序连忙用衣袖遮住手腕的裂缝,跑到桌前坐下,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笑着应道:“长老进来吧,我在呢。”
花长老推门进来,她先扫了眼槐序,见她坐着不动,眼底掠过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才在对面坐下。
“长老怎么没去休息?”槐序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目光不自觉避开对方的视线。
花长老将瓷碗推到她面前,眼底藏着化不开的疼惜:“你刚回万妖泽,我就想着让人炖碗莲子羹给你,清热安神。”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槐序颈间的珍珠项链上,语气软了些,“这项链竟还在你身上,我当年以为……以为它早跟着你一同消散在仙魔大战里了。”
槐序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望去,抬手握住一颗珍珠:“当初雕刻人偶时,想着是娘送我的生辰礼物,便也在人偶颈间刻了一串,倒也跟着回来了。”
花长老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碰了碰项链的链扣,语气里掺着旧事的温软:“婉儿当年得知你极可能是下一任圣女时,心里疼得慌。她不想让你早早扛上这份责任,便寻了无尽海的珍珠,做了这条项链,专门用来隐藏你的灵力,好让你能像寻常小妖一样自在些。”
槐序指尖一顿,握着珍珠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那颗微凉的珠子竟被她攥出了浅浅的温意。
“我娘她……”话到嘴边,却哽了哽。
她第一次过生辰时,唐婉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这串珍珠项链,指尖细细替她系在颈间。
阳光落在唐婉鬓边的碎发上,她笑着揉了揉槐序的头:“我的岁岁不用那么厉害,娘只要你平安就好。”
槐序低头喝了口凝神汤,清苦的药味漫过舌尖,顺着喉咙滑下去,她垂着眼,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出浅影。
花长老见她垂眸不语,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话锋一转:“楼飞雪也是个痴人,竟敢用禁术聚魂,硬生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
“他可知谢无衍还活着,又在搅弄风云的事?”
槐序握着瓷碗的手紧了紧,缓缓摇了摇头:“我还并未与他聊过。”
花长老叹了口气,看了眼窗外,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顿住脚步,回头望了眼身影单薄的槐序,终是忍不住又说:“小槐,如今回来了,便不必再把事都揣在心里。万妖泽在,我们都在,有些事,你不用一个人扛着。”
槐序望着碗里的莲子,她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闷得像堵在喉咙里。
待花长老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她才缓缓起身,走到榻边坐下。
褪去广袖,手腕上的裂缝还泛着浅白木纹,她咬了咬牙,指尖捏诀,开始运转灵力,只要不动用太多灵力,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渐渐凝成一道浅光,探向虚空。
她闭着眼,神识跟着灵力飘远,穿过万妖泽的结界,落在一处陌生的房间。
房间内堆满书籍,书架高得抵着屋顶,书页间泛着陈旧的墨香,周遭竟布着层层灵力结界,将书籍封得严严实实。
而双生鉴对面,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身形清瘦,她的视线受阻,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下一刻,槐序猛地睁眼,胸口一阵发闷,刚刚她扫过对方腰间,一枚熟悉的玉佩映入眼帘。
“小谢……竟是小谢……”她扶着榻沿,指尖微微发颤,口中喃喃出声,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
凡界一隅。
谢无衍踏着沉冷的步子,大步流星走到赫连朔的房门前,不等里面回应,便扬手猛地推开房门。
木门撞在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屋梁落了点灰尘。
“连从冥,给我滚出来。”他低喝一声,声线里裹着彻骨的寒意。
话音刚落,房间上空骤然聚起一团浓黑的雾气,魔气翻涌间,连从冥的身影缓缓凝实。
他斜倚在桌边,指尖把玩着一枚墨玉扳指,好整以暇地抬眸看他,嘴角勾着抹轻佻的笑:“谢大人这火急火燎的,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少装疯卖傻。”谢无衍上前一步,眼底翻涌着戾气,字字咬得极重,“你对槐序下手了?”
连从冥闻言,嗤笑一声,摊了摊手,语气满是不以为意:“不过是给我们的圣女大人,送了份惊喜罢了。”
“谁给你的胆子,私自对她出手?”谢无衍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周身邪气开始翻涌。
连从冥鼻尖轻哼,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怎么?谢大人这是心疼了?都多少年了,还惦记着她。”
谢无衍淡声道:“别忘了,我现在和他共用一具身体,我若自毁肉身,你们筹谋这么久的事,可就功亏一篑了。”
“我追随的是他,不是你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废物。”他站直身子,挑衅地看向谢无衍,“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
谢无衍的脸色瞬间沉如墨色,掌心微微一动。
连从冥当即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响,身上的魔气不受控地往外涌,顺着谢无衍伸出的指尖,源源不断地被吸走。
“你……你在做什么……”连从冥浑身抽搐,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字来,面色渐渐扭曲,眼底爬满猩红,“谢无衍你疯了?!”
“既然你不肯乖乖听话,那便换一种方式帮我吧。”谢无衍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能为我献祭修为,也算你物尽其用。”
连从冥猩红的双眼死死瞪着他,魔气溃散的剧痛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意识渐渐模糊,谢无衍仍没有停手的意思。
最后一眼,他看见对方眼底的冷漠,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气息,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房间里,只余下满室稀薄的魔气,与谢无衍指尖残留的、属于他的修为光晕。
谢无衍收回手,缓缓握紧拳头,眼底掠过一丝阴鸷。
脑海里的声音又在聒噪,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啧啧啧,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哪还有半分谢宗主往日的温良?”
他牙关紧咬,在心底恶狠狠地斥道:“你给我闭嘴!”
那声音笑得更放肆,像淬了蜜的刀子往他心口扎:“急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了,不是吗?”
谢无衍深吸口气,指节捏得咯咯响,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再胡言,我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
“哟,威胁我?”那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嘲弄,“你敢吗?你舍得放手吗?”
他喉结滚了滚,语气沉得发哑:“……你别忘了,我们早有约定。”
“约定?这可不好说。”那声音漫不经心,却字字戳心,“若是她真找到了那双生鉴,你我谁都拦不住,这可不是一句约定能算的。”
“她还没找到。”谢无衍语气笃定了几分,眼底却掠过一丝紧绷,“只要保证不让双生鉴落到她手里,就不会有事。”
一团紫雾在这时悄无声息飘进来,落地化出梦璃的身影:“苍梧山结界终于有了异动,总算没白费我们这么久的等。”
她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眉尖微蹙,指尖凝起缕微光,悄无声息探过四周残留的气息,转头看向谢无衍时,眼神已多了几分了然:“你杀了连从冥?”
“合作要的是同心,他既不服我,留着反倒是个祸端。”谢无衍侧过眸,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你有意见?”
“我只是好奇,毕竟我们也算一条船上的人。”梦璃指尖捻着袖角,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私自行动,还动了不该动的人。该杀。”
“……我管不着你的事。”梦璃抬眸瞥他一眼,“但别因为这点小事误了结界的大事。”
话落,她又过转身,身影化作紫雾消散在门后。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