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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
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乐师演奏着喜庆的乐曲,歌姬唱着祝福的歌词,整个望江阁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而夜幕降临,盛宴终散。新人也被送入精心布置的洞房。
侯雨文喝得满面红光,兴奋地撸起袖子:"走走走!闹洞房去!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沈聿修抬手拦下。
"怀瑾!"侯雨文不满地叫道。
卫珣也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与沈聿修并肩而立。
侯雨文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只得悻悻然地放下袖子:"好吧好吧,怎么这般无趣......"
新房内,红烛摇曳,映得一室温馨。
二人饮了合卺酒。待那那琥珀色的酒液流过唇舌与喉间,许音放下了酒杯,从旁取来一只精致的紫檀木盒与一把短刀,执起齐棱一缕发丝割下,又割下自己的一绺。两人发丝相依,被他打了结,放入了铺着红绸的盒中。
而齐棱眼神扫过那把短刀,突然眼睛睁大了——
这竟是自己抵在脖子上的那一把!
许音看他的目光落在短刀上,微笑了一下。眼神似是浸了那晚的月华,“棱儿,说来不怕你笑我。”许音放下木盒,拿起那柄短刀,指尖轻轻抚过,“那日,我把这刀踢到了桌子底下,待你躺下,我便俯下身去够。”他顿了顿,抬眸看向齐棱,“才发觉……我的手抖得厉害,竟然抓不起这把小刀。”
“后来,我在外头廊下坐了些许时候,等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可我越盯着看,手却抖得越发厉害。现在想想,我似是从未那么怕过……”
许音眼睛垂了下去,“因为我接受不了失去你的可能性……”
“我已全然没办法按我所想收场。”
“直到那时,我才直觉,自己所想和心中所感,有时竟是截然不同的。”
他将短刀轻轻放在结发盒旁,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只恨自己知晓的太晚。”
说完便拉了齐棱细瘦的手,凑近定定地看向他,许音眼神里的温柔太盛,齐棱闭了闭眼睛,他听到了他印象中汝窑开片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快要抵挡不住了。
“棱儿,”许音的声音很轻。“你可知……早些年,我有时看着你,总忍不住去想你的大婚之日。”
“我想你定是穿着最鲜艳的大红喜服,金线绣着祥云蟠龙,衬得你如芝兰玉树,是这临州城里最意气风发、最风姿卓然的新郎官。满堂的宾客都在赞你,而你会笑着,牵过那位温婉的妻子。”
“我想着你成婚后的日子,你性子跳脱,被纵惯了,若是与弟媳闹了别扭,也会不管不顾地跑来寻我,拉着我的袖子,非要我替你去说项。等你再年长些,沉稳些,也会做了爹爹……我想象着你逗弄孩儿的模样,定是没个正形,比孩子还要贪玩,院子里尽是你们父子俩的笑闹声……”
许音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一想到这些画面,那般真切,那般……好,我心里便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扯着,有些怅然。可是棱儿,我心底实则是满意的。”
他轻轻攥了攥齐棱的手指。
“我想你一生平安喜乐,不必受半点非议与风雨。”
“可如今……。”
话至此处,许音的声音终是带上了一丝颤动,他抬起眼,深深地望进齐棱潋滟的眸子里,像是要从中打捞起自己沉溺的灵魂。
“你跟了我,我早前想的那些热闹,那些烟火人间的圆满,便似都如镜花水月,顷刻间离你远去了。想及此,”
他将齐棱的手拿起来轻轻吻了一下,像是天鹅从湖中衔起一颗水晶。
“我的心便空空地疼。”
齐棱的心像是被闪着月华的潮水一遍一遍的冲刷,被强烈的爱意呛得呼吸不过来,他强忍着眉眼间的热意和喉头发紧的涩意,防止自己大哭出来。
半晌,他努力调整了呼吸,告诉自己不许哭,有些话今晚就要说给许音听。他抬头看向许音,“那早前你想着你的以后呢?”
“倒是没有想过。”许音笑了一下。
齐棱笃声说:“咱俩的以后我其实都没细想过,我只是想到今天,就总觉得是偷来的一个奇迹,你若说意气风发,我便想不出,此生还有比今天,更能称得上‘意气风发’的时刻了。”
“除你之外,我也再想不到什么人间圆满了。”齐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
“我到现在还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你灌了迷魂汤了,”齐棱露出一个极为艳丽的笑容,“我紧接着又想,我得一直一直对你好,还要看牢你,把这迷魂汤熬得又浓又稠,让你一刻不得清醒。”
许音被他说的也笑起来,转眼又被那么艳丽的笑容引诱了,心道,这可不就是迷魂汤吗。
这样想着,手指便抚上他带着酒色的唇。侧头吻了一下,又拉开距离看他。
“许音……”齐棱忍不住轻唤,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意。
“嗯。”许音应着,另一只手已揽住他的腰,将人带向铺着红锦被的床榻。
衣衫一件件滑落在地,两套礼袍交织在一起。
直至后半夜,室内的动静才渐渐歇下。
第二日齐棱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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