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你昨天……"谢照野斟酌着用词，"为什么来那么快？"
　　宋栖迟沉默了一会儿："刚好在看手机。"
　　"骗人。"谢照野轻笑，"你晚上从来不看手机。"
　　宋栖迟的耳朵慢慢红了："……心有灵犀。"
　　这个回答取悦了谢照野。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宋栖迟肩膀上："以后我生病，你都要来。"
　　"嗯。"
　　"不能告诉别人。"
　　"嗯。"
　　"要给我带糖。"
　　"好。"
　　谢照野还要说什么，却被宋栖迟轻轻按回被窝："再睡会儿。我等你睡了再走。"
　　这一次，谢照野握住了他的手："陪陪我，就五分钟。"
　　宋栖迟反握住他的手："好。我不走，就在这里。"
　　在这个普通的清晨，生病的难受和父亲的冷漠似乎都变得遥远。
　　谢照野在梦里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两句话，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谢寄，你不爱他，有人替你爱他。”
　　“你凭什么希望谢照野全心全意的爱你听命于你，凭着对他压迫和管制吗？”
　　又是几周过去，最近的时间很紧张，睡不醒，但是又有一种格外的充实感。
　　谢照野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周末午后，偶然翻出那本笔记的。
　　他本来只是想从书柜顶层找一本书，却不小心碰落了一个硬壳文件夹。
　　文件夹摔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出来，像白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
　　他蹲下身，一张张捡起。
　　是高中物理竞赛的笔记，宋栖迟的笔迹。
　　纸张的边角已经翘了一些，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工整，像印刷体一样一丝不苟。
　　公式、图表、例题解析，条分缕析，层次分明。
　　谢照野随手翻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些笔记曾经是他的“救命稻草”。
　　那时的他，刚转学不久，对着题目一头雾水。
　　是宋栖迟，他的新同桌，默不作声地把笔记本推过来，拯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谢照野盘腿坐在地板上，一页页翻看着。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笔记……太适合他了。
　　他不是没见过宋栖迟给别人讲题。
　　那通常是简明扼要的几步关键思路，或者直接指出错误所在，剩下的全靠对方自己领悟。
　　宋栖迟的常规笔记，更像是一份高度凝练的提纲，逻辑严密但跳跃性很强，需要相当的基础才能跟上。
　　但此刻他手中的这份，完全不同。
　　复杂的定理旁边，总会用更浅显的语言标注出直观的理解方式。
　　这正是谢照野最擅长的学习路径，他讨厌死记硬背，总喜欢把公式转化成自己容易理解的模式。
　　那些他容易出错的知识点旁，不仅用红笔标出了注意事项，甚至还归纳了他可能犯错的几种类型，并配上了纠正的例题。
　　就好像……宋栖迟早就预判了他会在哪里栽跟头。
　　一些难度极高的拓展题下面，竟然还附带了两种解法：一种是标准竞赛解法，另一种则是更跳脱、更简洁，但需要更强洞察力的方法。
　　后面这种，完全是谢照野的思维风格，是他会在考场上冒险尝试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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