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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幸提名
景和二十四年,三月中,孟津郡大水,兴河溢,淹田三万顷,没村舍百余,灾民数千。
郡守吴廷禄即报灾于上官。然文书为江北巡抚衙门所抑,未达天听。
旬日后,大疫作,死者日增。
四月,巡抚于瀚巡边至草阳县,闻流民哀告,乃知实情。急赴郡城,面诘郡守,方知奏报竟未上达。遂快马加鞭,急奏御前。
帝得报震怒,先罢江北巡抚衙门涉事官吏,令于瀚戴罪留任,另命丞相顾少室总摄赈疫事。
朱笔在文书之上停留片刻,似是执笔人在犹疑思考,片刻后,缓缓落下,勾勒出一个简短的名字:
白止。
皇宫,嘉台殿前。
“手脚都麻利轻快些!若是耽搁了丞相大人的事,你们受的起吗!”
为着江北的赈灾,此刻宫内六司受了陛下封旨,全凭丞相调配,只是不见丞相谕令,大内侍赵德禄倒是先一步动了身。
“是,公公。”
下人们齐声应是,手上动作不敢停歇。
“……赵、赵公公……”
小福子不知从哪里溜出来,凑到赵德禄跟前,垂眉顺眼,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贵妃娘娘在里头午睡呢,叫我出来让您小点声。”
“嗯?”赵德禄一挑眉毛,语气尖锐起来:
“你是小福子?是谁带你出来的?”
小福子脊背弯的更低:“自然、自然是公公您。”
赵德禄哼笑一声,“我看你是个争气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需要咱家教你?”
小福子:“这……”他触及赵德禄视线,连忙又低下头:“不敢,但是贵妃娘娘膝下毕竟……”
“大胆!”赵德禄扬声打断他:
“三皇子殿下岂是你能随意揣度的?”
他一顿,手中拂尘一扫,打在小福子衣摆上,嗓音又掐了回去:
“也罢,谅你也是入了嘉台殿的人,回去告诉贵妃娘娘:”
“咱家虽是个残缺之身,倒也请娘娘别忘了咱家也是陛下亲封的皇子夫子……这宫中呢,说话做事都得有个规矩,娘娘未免太操之过急了。”
“公公……”小福子一听便急了:“这……”
“乏了。”赵德禄随意看他一眼,拿手按住太阳穴:“这趟送到丞相府便回来歇着,愣着做什么?在这待着扰了贵妃娘娘清净,都放轻了步子走,听到没有?”
赵德禄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远了,徒留小福子踩着衣角,进殿禀告也不是,追上去也不是,内心哀叹。
“咕…咳咳!”
楚月安捧着水杯,闻言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张口时还差点咬了舌头:
“……你你你你说什么?”
林彻伸手将他扶回位置上,脸上表情严肃,又重复了一遍:
“公子,我说——”
“据我听来的消息,中书省起草的那份随行名单里,第一个便是从七品中书郎白止的名字。”
“当然,”林彻顿了顿,从三月底隐隐有的风声,到前日巡抚于瀚入京奏禀,林彻随楚暮河出前入后听来的消息不止大街小巷传的那些。
“北巡抚于瀚戴罪随行,除此之外还有前户部仓部司郎中周通霖,太医院院使周时安,工部侍……”
“等等等等。”楚月安总算回过神来,“噔”一声放下杯子:
“我、呃,我说白止,你不觉得白止在这里面非常奇怪吗?”
林彻面无表情:“公子,这点应该谁都看的出来吧。”
楚月安:……
见他不说话,林彻继续道:“还有工部侍郎吕义恒。”
“不过依我看,他的情况很难说。”
楚月安轻咳一声:“怎么了?”
林彻摊了摊手:“还能有谁?某人连只黑熊都靠抢,这种上赶着占功的好事,他不闹点动静出来,难道还坐在花楼里听曲吗?”
林彻这话说得半分情面不留,显然经此一事,对陆景贺好感全无了。
而说到这位三皇子,便不得不提起——
自从吕明锐继任平南侯后,不说其他人,陆景贺的日子却是看着越来越好了。
楚月安那日请顾少室帮忙究竟有没有效果,如今已不可查,但临到皇帝决策之前,陆景贺倒一反常态,亲自跑到御书房为吕明锐说了一番好话。
说句不该说的,皇子搭上了外臣的船,水涨船高,连带着皇帝都看他顺眼几分。
这次春猎会他因那只黑熊大发异彩拨得头筹,本可以和皇帝直接讨个赏赐,谁知这人竟不知从哪学来的话术,当众说了一番陛下圣体康健福寿绵延如何如何的虚话来,直讨的陛下眉开眼笑,龙心大悦。
按理说,若是旁人,陛下可能听过就算了,但偏生这话是从向来不让他省心的陆景贺嘴里说出来的,还偏生陛下风寒初愈不久,这话是越听越顺耳,可不就是让他占了便宜。
于是乎,顺水推舟,这陆景贺便挑着日子去讨甜头,还真让他把去年秋顾少室暗中阻挠的那工部郎中的位置拿到了。
林彻:“据说今日下朝陆景贺又跟去御书房了,估计是要说想去赈灾的事,也不知陛下会不会答应。”
楚月安给自己添茶,随口:“只要陛下没昏了头,顾少室没打什么坏心思,这事怎么说也不可能成。”
林彻沉默。
楚月安转头看他:“怎么?”
林彻一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默了又默,这才把脸别开,吐出一句:
“陛下前日又在教坊司收了一位妃子。”
楚月安手一抖,这回茶水是真的溅到了他手背,他“嘶”一声,拦着林彻想过来查看情况的身子,皱起眉头:
“你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了?”林彻转头看他,脸上总算有了点鲜明的神色,也学着楚月安皱起眉头:
“我打听到的消息就这些,要我说,陆景贺那个傻*的还不知道会不会去,万一顾少室放任他搞事情,你去了岂不是当靶子?公子,这趟你说什么也不能……”
“停停停停。”楚月安打断他的话:“你真的很不对劲。”
“我话还没问完呢,你急着转移重点什么?”
林彻不说话了。
楚月安奇了,搁下茶杯,起身围着他绕了两圈,直把林彻看得浑身不自在:
“公子!我在和你说正事!”
楚月安:“哦。”
他终于停下,站定在林彻身前,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第三次重复:
“你非常不对劲。”
林彻梗着脖子:“没有!”
楚月安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有就是有,怎么这么大反应?”
他后退一步,靠在桌沿边上,叉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教坊司怎么了?”
林彻眼神有点不敢置信:“不是,公子你不知道?”
“……我错过什么了吗?”楚月安摸摸鼻子:“最近好像也没什么宴会也没什么表演啊……”
林彻咬着牙根,有些愤愤:“你怕不是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吧?!是谁当时叫我拿着喜欢听戏的名头把季玉心从梧州带过来的?”
楚月安挠头:“你说这个啊……不对。”
他警觉起来,林彻怎么这么激动?
楚月安:“这和教坊司又有什么关系?”
林彻就差没把“你上点心吧”写在脸上:“你应该问这和玉心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她隔三差五给你打点来去,还亲自去宫内教坊司交流曲艺,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是我陪着她替你去,公子你哪里还能闲的没事干在这喝茶??”
“林彻!”
季玉心恰在此时和春鹊一道从外归来,刚巧走到院内,将话一字不落听到了耳中,见他越说越不是,皱着眉头打断。
林彻身形一僵。
林彻春鹊都爱拿他当主子,楚月安自己倒是将他们都当亲人看待,自然没觉得冒犯,只是听得云里雾里,见两人回来,招呼一声:
“回来了?过来坐。”
春鹊明显知道些什么,笑一声谢过,又扯了个由头退了出去,说是要给他们拿些点心。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林彻被抓现行,还偏生不知道季玉心听到了多少,僵着嘴角想将此事随意揭过,甚至已经探身过来想主动帮季玉心倒茶,手却被她毫不留情打掉:
“公子。”
“嗯?”楚月安歪头。
他站的离两人又远了些,几乎要靠在前厅隔断内室的博古架之上。
季玉心面色有些严肃,朝他看来:
“林哥都是胡说的,我没觉得替公子办事麻烦,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楚月安:“啊?”
林彻:“你别惯他……”
楚月安:“哦。”
他完全没看林彻,重点偏离,看向季玉心:“你叫他什么?”
季玉心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说了什么,耳尖霎时红了:“没有。”
楚月安内心:嘿这两人装傻还挺有默契。
林彻眼神也游离起来,楚月安看他都没反应,便听季玉心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抿了抿,接着解释:
“上月我在教坊司结识了一位娘子,听闻陛下前日纳了她进宫,这才让林、林彻多心,今日顺道采买了些用品托人给她送进宫里了,没有什么大事。”
楚月安:“嗯……”
“所以你们两现在是什么……”
“公子!”
林彻和季玉心异口同声。
林彻先开口:“公子你不能答应啊!”
楚月安:?
季玉心眨了眨眼,也猛起身,拉住楚月安手臂:
“是啊!公子你绝对不能就这么说去就去啊!好歹也得把林彻带在身边吧!”
楚月安这才听明白,摆摆手:
“说什么呢,白止和林彻有什么关系?要是林彻真跟我出发去孟津,顾少室不是立马就能看出问题来了?”
林彻拉住楚月安另一只手,言辞恳切:“我不行,那公子好歹也带上她去吧?反正季玉心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就当是你的侍女也不行吗?”
楚月安白他一眼,季玉心也默默转头看他。
林彻挠头:“……有什么不对吗?”
楚月安:“是谁刚才还在教训我忘了身份?”
季玉心默默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还叹了口气。
林彻:……
楚月安:“她走了,谁来演我?你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彻,语重心长地拿手拍了拍季玉心肩头:
“唉,看来林公子是想体验一下女装了,玉心,这事就交给你了!”
林彻:“我没说——”
谁说楚月安不介意的?
咱有仇当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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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弃考六级……
下章写少安互动(如果我没写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