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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礼成之后,杜之妗和陆云扬并肩坐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耳边还回荡着外面宾客的喧嚣欢闹,两人脸上都带着未散的红晕,心头竟不约而同地涌上一丝恍惚。
这场筹备许久的婚礼,从临安提亲,再到今日满堂宾客的祝福,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仿佛一场漫长而甜蜜的梦。
杜之妗率先回过神,褪去身上沉重的霞帔与头冠,只留下一身月白中衣,转身便拿起卸妆的棉巾,走到陆云扬面前,语气温柔:“先前看旁人成亲,只觉得热闹喜庆,不成想轮到自己,竟是这般累人。”
陆云扬轻轻点头,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可不是嘛,这凤冠霞帔戴了整整一日,压得肩颈都快僵了。”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覆上自己的肩头,力道适中地按揉起来。杜之妗的指尖带着薄茧,按在酸痛处却格外舒服,陆云扬忍不住微微眯起眼,肩头的疲惫渐渐消散。
按揉了片刻,陆云扬侧过头,对上杜之妗专注的眼眸,轻声道:“你先去洗漱罢,方才让丫鬟备的热水,待会儿该凉了。”
杜之妗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干净衣物,转身进了隔间。水声潺潺,没过多久,她便洗漱完毕出来,发梢还带着湿润的水汽,脸颊被热水蒸得泛红,少了几分朝堂上的清肃,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润。
“我洗好了。” 杜之妗走到床边,声音轻得像羽毛,“热水我让丫鬟换过新的,你慢慢洗,多泡一会儿解解乏。”
陆云扬点点头,拿起自己的衣物走进隔间。温热的水漫过肌肤,驱散了一日的疲惫与紧绷,她望着氤氲的水汽,嘴角忍不住扬起浅浅的笑意。
待陆云扬洗漱完毕出来时,杜之妗已经掀开红色的锦被,乖乖地躺在外侧。见她进来,杜之妗连忙撑着身子坐起身,眼底带着几分局促:“还没问你,你习惯睡在哪边?”
陆云扬看着她让出的内侧位置,思索片刻道:“我睡里头罢,你每日要上早朝,起得早,睡外侧方便些。”
“我也是这般想的。” 杜之妗笑着点头,顺势勾起腿,让陆云扬顺利躺进内侧。
锦被落下,盖住两人的身子,鼻尖萦绕着彼此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喜被上熏染的桂花香,温馨而暧昧。杜之妗侧躺着,目光落在陆云扬的侧脸上,指尖微微蜷缩,轻声道:“我从未和旁人一起睡过,还有些紧张呢。”
陆云扬闻言,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出来,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狡黠的意有所指:“倘若真和旁人睡过,那才该紧张呢。”
杜之妗被她说得脸颊发烫,羞涩地垂下眼,嘴角却藏不住笑意:“那我们早些歇息罢,今日都累坏了。”
陆云扬轻轻点头,闭上眼睛。可过了片刻,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心道这人该不会真要睡去了罢,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杜之妗立刻睁开眼,关切地问:“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是。”陆云扬摇摇头,睁开眼看向帐顶的大红喜帐,语气带着几分暗示,“只是在想,今日……可是将该办的事都办完了?”
杜之妗心头微动,望着她正经的神色,觉着是自己多想了,又将那才冒出的念头压了下去。她知晓陆云扬向来身子偏弱,近来为了筹备婚事忙前忙后,早已劳累不堪,今日又应付了一整天的宾客,定然是疲惫到了极点。
若是为了自己的私欲,非要行洞房之事,伤了她的身子可就不好了。这般想着,杜之妗伸手,轻轻握住陆云扬的手,语气温柔而坚定:“都办完了,你放心睡罢。”
陆云扬听闻杜之妗的话,心头那点微妙的期待忽然翻涌上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见她闭着眼一副即将沉沉睡去的模样,心念一转,忽然生出几分促狭的心思。她悄悄侧过身,背对着杜之妗,肩膀微微耸动,故意压抑着 “哭” 了起来 —— 哭声不大,却带着清晰的委屈,既像是怕吵到对方,又 “不小心” 漏了几分真切,恰好能让身边人听得一清二楚。
杜之妗本就没真正放下心来,一直悄悄关注着她的动静,此刻听见这压抑的啜泣声,立马睡意全无,连忙侧过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陆云扬的后背,语气满是焦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你伤心了?”
陆云扬只一味摇头,抬手假意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些。杜之妗急得不行,撑着胳膊想要绕到她面前看个真切,陆云扬却反应极快,猛地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地盖住,只露出一截泛红的耳尖。
“这般捂着要闷坏的!” 杜之妗愈发着急,伸手轻轻扯了扯被子,力道温柔得生怕弄疼她,“我们已是妇妻,有什么话、什么委屈,你径直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别哭了好不好?”
被子里传来陆云扬 “抽泣” 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我只是…… 只是可怜自己,才刚成了亲,妻子便嫌弃我了。若是我哭着吵到你睡觉,那我便出去哭罢,省得你心烦。”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杜之妗大喊冤枉,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又连忙放柔,“我哪里有半点嫌弃你的意思?我疼你、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烦你?”
“你若不是嫌弃,那哪儿有新婚之夜不洞房的道理?” 陆云扬猛地掀开被子,眼眶泛红,将自己的心思包装成礼节所需,说得冠冕堂皇,“这既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也是夫妻间该有的情分,你这般推三阻四,不是嫌弃是什么?”
杜之妗被她说得耳朵瞬间发烫,脸颊也染上绯红,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我…… 我只是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你向来体弱,先前又为亲事劳累了那么久,今日更是忙了一整天,若是行房时你晕倒了,我再喊来太医,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如何可怕呢。”
陆云扬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先前故意骗她说身子孱弱,如今哪里好意思坦白当初都是哄她的?若是此刻告诉她实则自己身子好得很,又显得自己这般迫切,实在有些羞人。
她只能顺着杜之妗的话往下说,语气软了几分:“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可毕竟规矩摆在面前,总不能新婚之夜便坏了礼数。不如这般,我做些省力的,应该能应付得来,不会累着的。”
“那些规矩都是死的,我们夫妻之间,何须被这些束缚?身子要紧,不必勉强。” 杜之妗本还要再劝两句,可抬眼瞧见陆云扬眼底那点委屈又带着执拗的神色,话到嘴边又立马转了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羞涩,“可是…… 我也不知哪样会省力些,我从未做过……”
这话倒是难住了往日里聪慧果敢、沉稳通透的两个人。新房内瞬间陷入沉默,只有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暧昧与羞涩。
沉默片刻后,还是陆云扬率先打破僵局,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果断拍板:“凡事都是做过才知晓,我们便先试试,若是过程中我觉得太累了,我便喊停,你便不许勉强我,可好?”
杜之妗一听,眼底瞬时亮了许多,像是被点燃的星火,连忙点头赞同,嘴角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可转念一想,又怕陆云扬太过勉强自己,连忙补充道,“其实我方才便有想过,只是想着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左右我们都已经成亲了,来日方长,等你好好歇上几日,养足了精神也是可以的。”
“是么?”陆云扬挑眉,故意以退为进,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口口声声说是担心我太累了,可我瞧着你方才几番都是一副即将睡着的模样,其实是你自己太累了,撑不住了是不是?若是那般,倒也不必勉强,不如就改日再说罢,我也正好歇歇。”
“我才不累!”杜之妗立马反驳,被她这番话挑起了好胜心,先前那点疲惫仿佛瞬间消散,见陆云扬似要转身歇息,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紧紧贴向自己,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暧昧,“我是习武之人,身子硬朗得很,这点事怎么会累呢?既然你也愿意,我们便现在试试,可好?”
她的气息温热地喷在陆云扬的颈间,带着淡淡的墨香与桂花香,陆云扬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轻轻点了点头,将脸埋进她的肩头,感受着腰间紧实的力道与彼此加速的心跳。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映着帐内交叠的身影,洞房花烛夜的甜蜜与羞涩,在这一刻悄然蔓延,化作往后岁岁年年里,最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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