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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江湖路远(5)
计议已定,诗衣三人便在江畔继续等待。
期间将四个魔教中人的尸体处理了一下,又寻了些干柴,架起了篝火,煮了些从魔教教徒身上搜刮来的干粮,草草应付了一顿。
而后一等,就是两天。
也不知道是在诗衣昏迷前已经驶到了前头,还是众人提前上岸,联络官府搜救?反正现在的诗衣是两眼一抹黑,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
继续干等,就是将命运寄托在伙伴和下属们的努力上。
而如果自己走,一来不知道最近的村庄城镇有多远。二来,他们三人说来都是小孩子,万一再遇到什么歹人——虽说不一定打不过,但诗衣觉得,能不莽还是不莽。
干粮虽然过于粗陋,粗陋到成为诗衣这一世吃过的最粗陋的一餐,但老实说,并没有想象中难以下咽,而且总体上甚至可以说颇具风味。
当然不是诗衣那被娇养了十四年的胃有多么强的适应性,主要还是新认的无忌小弟比较能干。凭借多年学医带来的对周围植物的熟悉,很快就领着小不悔采了许多蘑菇、野菜,甚至在采摘的过程中还捕了一只野兔。
看到人家两个这般努力,诗衣也没有闲着,从衣襟上拆下金线,又从剩下的首饰(大部分在江水中佚散)中掰下一段金丝做成鱼钩,而后便在江边做起了渔翁。
别说,诗衣发现自己竟然还挺有钓鱼天赋的,当然也可能是“新手光环”——反正这两天钓上了七八条鱼,其中有两条特别肥。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锅,所以都只能做石板烧了。
石板烧鱼、石板烧兔肉、石板烧山菌、石板烧野菜……洒上从魔教徒身上搜来的盐巴,以及张无忌从山林里摘来的木姜子、紫苏、野葱等调味,几顿饭下来,诗衣吃得竟然还挺愉快。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时间短的缘故。如果这么过个十天半个月,恐怕就没这么愉快了。
好在也不用等那么久。
第三天临近正午,他们终于等来了一艘船。
虽然并不是诗衣所期待的那一艘。
不过两天下来,诗衣也不指望能够被自己人寻到。眼下关键还是要尽快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山林。所以,遥望发现这是一艘常见的商货船后,诗衣他们就果断点燃了提前备好的篝火,并特意用湿柴草弄出滚滚浓烟。
这招果然见效。过了一会儿,就见那艘江船过果然缓缓转了个弯,朝岸边靠来。
可能见岸上三人都是妇孺,船上的人并没有太多警惕,很快就放下一艘小船,将他们接上了大船。
一个身着锦缎武袍的中年男子被数名武人簇拥着站在甲板上,见到三人上船,便拱了拱手,温笑道:“这位小姐,还有小兄弟请了,听伙计说,三位是乘船时不慎落水,被江流冲到此地?”
诗衣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
没办法,三人里面,小不悔还是个孩童,张无忌倒是个半大少年,但衣衫蔽旧,多有破损,虽眉清目秀,但也不像是能作主的人。
唯有她,虽然是“真·落汤鸡”,但毕竟过去了两天,衣裳早已干爽,发饰虽简洁但也齐整。而只要是稍有眼力的人,都会瞧出她这一身衣饰的不凡。再加上她身上某些即使带了面纱也遮挡不住的东西,都让她轻而易举的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既如此,诗衣也没有故作推拒,上前一步,微微一福,柔声道:“确系如此,多谢船主救命之恩。却不知船主尊姓大名?小女子寻归家人后,必当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说话间,她细细打量此人,只见其虽作武者打扮,但衣裳锦绣。虽腰悬宝剑,但气度儒雅,然而儒雅中又带着三分精明。手上拿着一杆烟袋,又有些像商人。
所以此人到底是什么路数,诗衣不得不承认,以她浅薄的眼力,委实看不出来。
“哈哈哈……”中年男子捋须大笑,“小姐客气了。在下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此番恰是押镖返程,偶遇小姐遭难,出手相助不过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当不得小姐如此,哈哈哈……”
“原来是林总镖头。”诗衣眼前一亮。要单只提林震南这个名字,诗衣虽觉耳熟,但一时半会还真不一定能想得起来。但加上福威镖局四个字,她想猜不到是谁都难。“久闻大名,失敬失敬。”
“哦?小姐识得我?”林震南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听得出来,这位气度不凡的大家小姐刚才说得绝不是礼节性的客套话,而是真的好像认识他。
这就奇哉怪也,林震南自问确实交友广阔,但平生见识交往之人中,好似并没有这样一位大家小姐——作为一家镖局之主,林震南自认识人的眼光和记性都很好,若真见过这位小姐,绝不会毫无印象。
诗衣哑然失笑,她也不知该如何说,稍作停顿,她才不答反问道:“可是出自闽地、以辟邪剑法扬名江湖的福威镖局?”
林震南连连点头,“哎呀,惭愧,惭愧,都是先祖余泽,林某却是愧不敢当。”虽然仍一力谦逊矜持,但嘴角弯得已完全压不下来了。
江湖人情世故,彼此吹捧抬举也是常有的,寻常来说,林震南也从不放在心上。但像眼前分明世家闺秀出身、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尊贵高华气度的天仙小姐也知道福威镖局,林震南是真得觉得很有面子。
福威镖局虽然在他手里将买卖做得很大,同时凭借先祖威名余泽,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但也只是在江湖上罢了。若说声名传到官宦世家耳中,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验明了“正身”,诗衣也就真的松了口气,本来她还想遮掩一下身份,但既然是属性生意人多过江湖人、能说出“福气比威风要紧”这样话的林震南,那么诗衣觉得说些实话也无不可:“林总镖头做得好大生意,小女子虽在深闺,却也是听说过的。”
“哦?却不知小姐哪里人啊?”
“小女子姓卫,祖籍姑苏,家父讳玉树,忝为都督府左都督。家母乃今上爱女祁国公主。”
“叮当!”“……啊呀!”林震南先是一愣,继而便是一惊,紧接着又是一喜!
至于手上的铜杆烟袋,更是一时手僵,直接掉落在甲板上。
都督府左都督和祁国公主的爱女,这,这不就是临安城,不,应该说在整个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下第一美人、大宋第一贵女、江南仙姝的卫家玉娘吗?
自己,自己何其有幸,竟,竟能与卫家贵女结识,甚至,甚至还对她有援手之恩?!
这对林家、对福威镖局是何等的福分?!
至于眼前的少女冒名顶替?哈哈,若是旁人倒也罢了。但她既自承是卫家贵女,林震南还真是一百个相信。
无他,只因这位少女实在是太美了。
即便她此刻仍带着面纱。
但一个人如果真得能被世人公认为天下第一美人,那么即使她以面纱敛容,其绝世风姿和高华气度也宛如锥处囊中,风华自现。
眼前的少女诚如是也。
“啊呀,啊呀……小人不知是贵人当面,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实在失礼,实在失礼……”想他林震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江湖上什么风浪没见过。但还真真切切没有与卫家这样的名门世家打过交道,更遑论养在深闺中的世家闺秀了。以致明明是老江湖,但这一刻还是有些慌乱无措。
不过诗衣自不介意,只不过既已表露了世家闺秀的身份,她倒不好效仿江湖儿女上前搀扶了,但还是及时言道:“林总镖头客气。小女子一时遇险受困,若非总镖头热心搭救,恐怕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脱险。此番援手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待回禀父母后,定要备下薄礼,登门叩谢。”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一番拉扯后,林震南见江风渐起,这才注意到少女少年衣衫单薄,忙不迭命人去取衣物。而后又一拍脑袋,懊恼道:“刚才一时激动,却是忘了……小姐之前说,这次受困是因不慎于船上落水吗?”
诗衣自然颔首:“确系如此。”
林震南道:“好教小姐知晓,林某此行押镖去往建康府,回程时,听说有人在沿江打探是否有落水之人,两岸的官府也在派遣小吏丁壮寻找……为首之人姓吴,说是落水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哦?”诗衣眼前一亮:“林总镖头可知他们现在何处吗?我船上的管事正是姓吴。”
林震南拍掌道:“那可太好了,昨日他们还在安庆。咱们就此掉头,不过小半天时间即可驶抵。”
诗衣微微一福:“如此,多谢林总镖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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