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没有钱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林晚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那个…你、你先坐会儿吧。”林晚指了指那张小沙发，急于找点事做打破这种怪异的氛围：“我、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不过，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些简单的…”

　　“没关系。”季凌立刻接口，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这话太过直白，林晚听得耳根一热，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正好撞上季凌那双深邃灼热的视线。林晚心口一跳，赶紧溜进厨房：“….很快就好了。”

　　厨房很小，季凌高大的身躯往门框一靠，几乎就占去了快一半空间，他没坐沙发上，也没进去添乱，目光眷恋在林晚身上。

　　“林晚…你…怎么把头发剪了？”一开始季凌看到那个从后门逃跑的身影，没有立刻去追是因为之前林晚一直是温柔的半长发，短发让他一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林晚。

　　“嗯…没什么…就想剪了…”林晚低头含糊不清的应着。

　　季凌没再说话。林晚本来也是安静的性子，不说话让他暗自松了口气，季凌说话他才招架不住。

　　林晚淘米蒸上米饭，又拿出土豆和西红柿清洗，切丝、打蛋。季凌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神越发温和贪恋。

　　“我帮你吧？”季凌忍不住开口。

　　“不用不用！”林晚头也没回，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很快…很快就好了，你去坐着等着就行。”

　　季凌没再坚持，他知道林晚需要时间和空间缓冲，他默默看着，暖光的灯光打在林晚柔软的发顶和白皙的脖颈上，看着林晚在灶台前微微弯下的腰线，季凌忽然心头一动，在这个狭小陈旧的厨房，因为有了眼前这个人，竟然比他的豪华公寓还要温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晚扭头，季凌回过神，低声说：“应该是衣服到了，我去拿。”

　　门一打开，骑手看到季凌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往门里看去，季凌微微侧身挡住了骑手的视线，他接过袋子，冷漠地说了声谢谢。随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季凌提着袋子走到卫生间，很快换上了一身舒适的黑色棉质睡衣。林晚租的房子附近没什么好的衣服店，季凌也从来没买过这么便宜的衣服。虽然衣服是普通的款式，但穿在季凌身上，这衣服都看起来上档次了不少。

　　见季凌换好，林晚总算松了口气，自在了些。

　　没多久，林晚将蒸好的米饭，清炒土豆丝和西红柿炒蛋端出来放在小餐桌上，摆好碗筷。

　　两人相对坐下，房间里一时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和窗外的雨声。

　　林晚一直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扒着饭，不看对面的人。气氛有些尴尬沉闷。

　　最终还是季凌率先打破沉默，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状似随意地开口问：“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晚握筷子的手顿了顿，片刻后顺从地轻声问：“怎么找到的？”

　　“陈屿的表妹，在重庆念书。”季凌看着林晚，观察他细微的反应：“她经常去你工作的那家咖啡馆，拍了你的照片发朋友圈，被陈屿看到了。”

　　林晚轻轻“嗯”了一声，反应平淡，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问题上，他只是又夹了一小块鸡蛋默默地吃着。

　　季凌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安静得过分的模样，心里一阵发紧。他尝了一口西红柿炒蛋，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味道很好…你做的饭，一直都很好吃。”

　　一盘西红柿炒蛋能让季凌说出这种话？林晚从小就跟着季凌出入各种高端的餐厅，季凌吃的都是五星级大厨做的菜品，哪里能看上他这一盘寒酸的西红柿炒蛋。

　　林晚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淡淡地疏离：“季凌…你…你不用这样…不用把我说的这么好。”

　　“我不是在故意说好话哄你。”季凌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林晚：“林晚，你一直都很好，是我不够好，是我以前眼瞎，心也盲。”

　　他的话，直白而诚恳。林晚怔了怔，脑海里又闪过中学时季凌借给他黑卡，凶巴巴喂他吃饭的样子，当初如果没有季凌，他那个破家，早就散了。让林晚印象深刻的还是生日派对的那次，季凌再生气，也不忘给他带了一堆好吃的，生怕他饿着。对于林晚这种都快掀不开锅盖的人来说，有人惦记自己饿不饿，这个细心的点真的很戳他。

　　过了好一会儿林晚才回过神，他仓皇地移开视线，低下头小声说：“吃饭吧…不然凉了。”

　　季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有再逼他。就林晚失神的样子，他心里不可能没有自己。季凌脸上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表情，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清爽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空气变得格外清新湿润。

　　吃完饭，林晚收拾碗筷，拿到那个小小的厨房水池里清洗，水流声哗哗作响，他借着这点动静，稍稍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

　　收拾干净后，林晚注意到窗外几乎已经不怎么下雨，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偶尔才有几滴细小的雨水滴在手臂上。路面湿漉漉地反射着路灯的光，楼下连回家的大爷都没有打伞。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季凌，嘴唇动了动，那句雨好像停了，你要不要找个舒服的酒店睡觉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还没等他开口，季凌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季凌坐在那张小沙发上，微微歪着头，眼神带着些许委屈，抢先一步开口：“林晚，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林晚被他问的一噎。

　　季凌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又示意阳台上挂着他那淋透的西装，语气中隐约带着几分耍赖：“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衣服也没干，你忍心让我现在出去找酒店？”

　　林晚张了张嘴，视线扫过那张对于季凌来说明显过于短小的沙发和他卧室里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片刻后为难地说：“我…这里是一室一厅，只有一张床…不大，两个人睡不下的。”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地方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另寻他处吧。

　　季凌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但他现在不敢逼的太紧，立刻放软了姿态：“我不占地方，我睡沙发就行。这沙发…我看着挺软的。”他说着，还用手按了按沙发垫。

　　林晚看着他那双此刻写满了“真诚”和“可怜”的眼睛，又看了看那窄小的沙发，季凌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蜷缩在上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难受的要命。季凌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竟然能说出这种他这破沙发软的话。

　　林晚心里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得赶紧让季凌离开，可感性上…看着季凌这副样子，他发现自己根本硬不起心肠。

　　季凌见林晚犹豫，立刻趁热打铁，声音又软了几分，像在哄小孩：“就一晚，行吗？我保证不打扰你。明天…明天我就走。”

　　他最后那句“明天我就走”说得轻飘飘的，但眼神里分明写着“我才不走”。

　　林晚看着他，季凌早吃定林晚吃软不吃硬的菩萨心肠，最终，林晚还是应下，小声说：“那…那你要是晚上冷，或者不舒服，就说。”

　　只要能留下来，有的是机会接近他。

　　季凌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在那郑重其事地保证：“好，我一定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

　　林晚没再说什么，转头去卧室给季凌找多余的枕头和被子。

　　季凌接过的时候表现的异常乖巧：“谢谢。”

　　这个人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谢谢，林晚的手指有些僵硬，顿了顿才说：“这个被子厚…晚上不会冷。”

　　“还是你细心，林晚。”

　　林晚不敢再回话，快步走向卧室关上门，心跳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脸颊上的滚烫才褪去。他明显被季凌吃准，不管是谁，只要态度好，林晚就没一点办法。

　　林晚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平复心情，叹了口气，躺在自己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才勉强有了点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紧接着就是季凌带点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呼唤：“林晚…你睡了吗？”

　　林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里一紧，连忙应道：“没…还没，怎么了？”

　　门外安静了一下，然后季凌的声音更低了：“…冷。”

　　冷？
　　林晚愣了愣，他自己盖的都是薄毯子，把厚一些的被子给了季凌。他怎么会冷？难道是因为一直淋雨发烧了？

　　想到这，林晚赶紧掀开毯子下床打开卧室门。
　　只见季凌整个人窝在沙发上，长腿委屈地蜷着，被子倒是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林晚下意识去探季凌的额头。

　　季凌任由他微凉的手心贴在自己的额头，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不知道…就是觉得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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