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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
“你来了?”谢挽声倒了杯茶递给叶行灯。
叶行灯接过茶杯,浅酌一口,“嗯。你知道?”
谢挽声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三下,脚下瞬间多了一个光圈,不过三息,巨阵瞬起。
“只是屏蔽声音的,放心。”谢挽声道。他还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盘把叶行灯杀了。虽说这种心思也不是没有过,但现在大敌当前,不容内乱。
今晚的谢挽声展现出来了一种不属于他的智慧。叶行灯终于舍得拿正眼看他。谢挽声多次与贺九承为敌,如今两人坐下来谈话,倒也像一回事。
“你是谁?”谢挽声朗声询问。一双眼睛缀着星光,淡色的唇瓣轻启。
叶行灯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夺舍,不,这算不得夺舍。此事非他本愿,况且他还从未听说过什么术法能够凭借看人就看出来有无夺舍。他头一歪,直面谢挽声的问题,双手一摆,装疯卖傻道:“我能是谁?我是贺九承啊。”
两人无声地对视,一个试探另一个尽是笑意。灵力被肆意释放出来,虽说叶行灯等级差了些,但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良久,谢挽声收起脸上严肃的表情,笑道:“喝茶,喝茶。”他只想试探贺九承一番,试探出来最好,试探不出来也好。毕竟他原本就不在他们划定的范围内。
叶行灯则开了话头:“你怀疑我?”这几天他虽然表现的和贺九承确实不像,可也不至于让谢挽声怀疑到这种地步。
“不是。”谢挽声回答,“只是最近宗门有些乱,父亲说要肃清一番。”烛天宗在圣心大陆屹立数千年不倒便是因为每届掌门皆是由长老们经过综合考量推选出来的。也正是如此,宗主们才有了这份自觉,烛天宗方能维持千年辉煌不倒。
谢寒径是第四十七任宗主,可谢挽声不一定是第四十八任,他能当上长老也是因为实力强悍。下一任宗主的唯二人选便是明山和解甲。
贺九承,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他天资确实聪颖,只是人品低下。做长老守住宗门安危便是最好,宗主之位不是他能肖想的。
“哦,怎么乱了?”叶行灯明知故问道。先是柳晋舟状告贺九承徇私枉法,涣散宗内众人心,后又有赵夜廷大义灭亲谢挽声窃取灵脉,使长老失威于弟子。他先前怀疑柳晋舟是谢挽声派来的人,如今看来,怕是和赵夜廷狼狈为奸之辈。
谢挽声也愿意和他耗着,“刚才赵夜廷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我怀疑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赵夜廷了。”虽说只因为一件事就怀疑他确实不可靠,可细想之下便能清楚真正的赵夜廷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此话怎讲?”叶行灯挑眉,抬起茶盏的瞬间挡住了唇角的笑意。茶水清淡无味,故事却精彩纷呈。他不由开始期待起帝江的死法了。
谢挽声手指点在茶杯中,指尖沾了茶水,在桌面上虚刻阵法。法文简单,雕画难度却极高。叶行灯看着谢挽声手上的动作,心中惊讶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
谢挽声对阵法的掌控程度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台阶。叶行灯自认是画不出来这样的法文的。不过谢挽声身为掌门之子,会这些也再正常不过。毕竟他们宗主谢寒径在成为烨宁剑尊之前可是响当当的阵法奇才。
他画了好半天,想让叶行灯看个究竟。抬头再看叶行灯时只听见对方带着嫌弃的声音:“我这杯你没这样吧。”
“……”
“我让你看桌上的东西!”谢挽声十分上愁,往日他从未觉得和贺九承说话如此费神。
叶行灯故意呛他,见效果达到也就歇了继续耍他的心思。
桌面水迹未消,谢挽声沉声道:“地府是我是真,可窃取灵脉却假。但地府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在那里设下了一道法阵,便是桌子上这道。此法阵名为雁过留痕,凡事进入过地府的人都会留下一些气息。三四天前,也就是你晋升那段时间,我的地府便被人盗了!小贼太过猖狂,那些仙草丹药且不说,竟连我唯一的法器也盗走了!”
小贼叶行灯摸摸鼻子,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丝心虚。他哪里知道那个洞是谢挽声的,要是知道他还会只拿那点东西吗?要怪就怪谢挽声,不在自己的地界开凿地府,来他这无违峰作甚。
“你打算如何?”叶行灯问。既然谢挽声已经察觉出来赵夜廷的不对,想必也不会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谢挽声道:“先关起来,审问一番,夺舍人谁,所为何事。”
“也好,届时有消息了知会我一声。”叶行灯自知自己也算了解帝江,恐怕谢挽声这场审问得不出什么结果。
“肃清的范围也包括无违峰,父亲想问问你的意见。”谢挽声见叶行灯起身要走便出声问道。
好像他不同意无违峰就不用查似的。叶行灯笑笑,并不在意这件事情,面上无光的是贺九承,关他何事,“随便,我不管。我身体暗伤未愈,需要暂时闭关几个月。无违峰的事情现在全权交给纪狸管理,你有事可以去找他。”
他对纪狸相当放心。
“等等,你和纪狸如今……如何了?”谢挽声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纪狸和贺九承的隐秘关系,如今看到贺九承如此信任纪狸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疑惑。
他自出生就和贺九承认识,多年相处对他为人如何也了解些许。正是因为他瞧不起贺九承这副伪君子的样子才处处与他作对,可论实力,贺九承确实是烛天宗的一大助力。
木窗半开,月光透过不大的缝隙照进来,一道狭长的光亮延伸到叶行灯脚边。
“尚可。”叶行灯的态度模棱两可。
纪狸的确可怜,可和贺九承相比他的价值太小了。
“他母亲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小心些吧……”谢挽声言尽于此。
叶行灯一愣,随即点头。关于纪狸母亲的那点记忆被可以掩埋,如今谢挽声提起他才想了起来。
约莫三四年前,贺九承多次突破未果,便想着行善积德。这第一桩善事就碰上了纪狸的母亲温泽汀。温泽汀年近四十,貌若六十,一身劳苦病,贺九承为她诊治时才发现她是天生的炉鼎。在此之前,贺九承从未想到过利用炉鼎来提升修为,可看到温泽汀后他便心生一计。既然母亲是炉鼎,那身为儿子的纪狸呢?
确定纪狸是炉鼎后贺九承在温泽汀面前表现得更为有礼,甚至说出了要收纪狸为亲传弟子这种话。温泽汀原以为自己儿子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可连日相处,贺九承对纪狸过分的关心和亲密让她开始起疑。于是趁着纪狸外出,温泽汀和贺九承谈话,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贺九承,并提出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的要求。
贺九承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便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耗到温泽汀病死。可温泽汀护子心切,发现贺九承贼心不改后就决定逃离这里。贺九承身为烛天宗长老,手眼通天,于是他假意放走两人,私下又派了人去劫杀。温泽汀死后他便如神兵天降,杀死那些贼人,救纪狸于水火。温泽汀到死也没有机会告诉纪狸贺九承的真正目的。她一心维护儿子心中的稚嫩,却反而落入了贺九承的圈套。
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由此结束。贺九承收下纪狸作为炉鼎备用,纪狸也因救命之恩对贺九承心怀感激。
巨大的信息量冲得叶行灯有些缓不过神来,他想起这几日与纪狸的相处,无力与苦恼交锋,这已经不是将心脏割伤的程度,用削去血痂形容更为合适。他注定是要辜负纪狸的,可是凭借这种方式未免太过恶心人了。
他原以为贺九承和纪狸之间只是隔着一条小径,可现在才发现是深渊。
“嗯。对了,闭关我不会在烛天宗。”叶行灯走出房门。
魔族的事情越早解决越好,决定今晚就启程。
圣心大陆人仙魔三分,魔族独占东南部,同人、仙两界接壤。三界边陲多是人工造就的森林河流。
叶行灯从烛天宗出发,越过四山七城才终于抵达零星林。
他将先前的衣服换掉,变为了一身黑衣。衣服上多是些银色配饰,搭有银色丝线绣成的复杂花纹。脸上是遮住整张脸的面具,红唇黑髯,青面獠牙。
虽说到了魔界,可并不能保证没有仙界人士在此游历。
叶行灯没花费多少功夫就到了夜黎宫。夜黎宫位于魔界的东北部,是历届魔王的住处。夜黎宫左侧是由五大长老组成的长老殿,右侧则是六殿总殿。这里可以说是魔界的权力中心。
门口的侍卫见到他立即做出戒备姿态,在感受到叶行灯身上那股熟悉的威亚后便露出了笑容。
“殿下,欢迎回家。”两个是为半跪在地,一手置于胸前,大声喊道。
“起来吧,大长老呢?”
“回禀陛下,大长老就在殿内。”侍卫似乎早就料到叶行灯会问这个问题。
叶行灯走进夜黎宫,几天没回来,他还有些想念。
前殿没人,叶行灯正要继续往里走,不知突然想到什么,他驻足原地,抬头看向天花。
“月禾。”叶行灯没忍住激动叫了一声。他就知道月禾会藏在这里,以前他刚刚捡到月禾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跑到夜黎宫的最顶端坐着看风景,一看就是一整天。有时叶行灯会过来陪他,两人就一起看风景,几个时辰一句话也不说。
“殿下,您回来了。”月禾是一个长相很精致的小姑娘,她的唇瓣很薄,笑起来总是羞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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