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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肖张上楼时,见房门半掩着,便轻轻推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的冷扶阎顿了一下,坐起身来看向门口。
肖张对他笑了笑,一手插进兜里,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神宠溺:“你还好吗?嗯?”
冷扶阎仰头静默地望着他,那双眼睛深邃迷人,承载着矛盾——外露的冷酷与内心的伤痛。
两人静静对视几秒,肖张才将手从他脸上移开,揉了揉他的头发:“跟我说句话,乖乖…你在想什么?”
冷扶阎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回去吧……”——这本是当年肖张对他说的话,他却无法对肖张说出口。他一直相信肖张不会骗他,一定会回来找他,可眼下自己还不能走。千刀已经消失两天,不知是否有了新发现或情况。
肖张只是望着他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用双手轻轻抱住他。冷扶阎愣了愣,顺着肖张按在自己后脑的手,将脸轻轻贴在肖张的肚子上。
“你不要赶我走,我会等的…”肖张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会等的,乖乖…要多久我都等,只要我们在一起。”
感受着温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冷扶阎忍不住将脸更深地埋进肖张的腹部,双手环住他的腰。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让他既生气又心软,而此刻只剩下心软。
察觉冷扶阎的异常,肖张微微一顿,嘴角轻轻勾起,按在他头上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头发。
“打起精神来啊,大伙子们!”米丽在厨房门口喊道。四人挤在厨房里,看见肖张和冷扶阎双手插兜一前一后走下楼梯,两人眼中是一样的忧郁黑沉。“先吃些东西,然后一起去赶集买年货。”
“你们不回去过年吗?”肖张问道。
“去年回去过,今年就不回了,这儿也挺好的。”米丽回答。
“这样啊~”肖张点了点头,“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的?”
“比他晚一年,”米丽看了眼肖张身旁的冷扶阎,“也就是两年前。”
“都别站着了,快吃饭吧。”玉灵霜端着菜上桌,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下午四点过后,他们出发前往镇上市集。车程约半小时,晚上大家开始在田里玩耍。
肖张和冷扶阎玩起仙女棒和擦炮,孩子们也加入他们。
“快扔啊!”孩子们见肖张点上擦炮后还捏在手上,急着催促。
“别急别急~我说扔再扔。”肖张勾着嘴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擦炮扔在了他们脚边。围着的孩子们“啊——”一声,顿时四散跑开。
只有冷扶阎和肖张雷打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淡定地看着擦炮在脚边爆炸。
肖张望向冷扶阎:“好看吗?”
“好看个屁,我连它冒烟都看不到。”冷扶阎回道。
肖张宠溺一笑,抬手在冷扶阎棱角分明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另一只手从后裤兜掏出仙女棒点燃。
“好看吗?”他再次抬眼问道。
看着“嘶嘶”绽开的光球,流星般坠落,冷扶阎愣了好几秒,才缓缓点头:“嗯。”
肖张露出白亮的牙齿笑了起来,同时低头看向燃烧的仙女棒。冷扶阎却仍直勾勾地望着他——在他眼中,肖张比烟花更美。
身后几人已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嘿嘿!”万勇滚出一个拳头大的雪球。
“别慌~我们团结起来,一起冲锋!”蹲在田里挖雪的玉灵霜喊道。
“准备!我数三声。”米丽兴奋地说。
“一!二!三——!”四人齐声喊道。
万勇率先冲了出去:“啊哈!我看你们往哪跑!”
“啊!他们来了——!”孩子们顿时溃不成军,欢叫声此起彼伏。
“你打算玩到天亮吗!还不赶快给我回家睡觉——!”村庄里突然传出一声喊。
“那是你奶奶。”一个孩子对小伙伴说。
“我玩一会儿就回去了——!”
肖张和冷扶阎相视一笑。最初只是他俩在田里玩,后来马路上放擦炮和烟花的十几个孩子都跑来加入。有些是小学生,有些还没上学——被哥哥姐姐带着一起玩。
又玩了一会儿,大家才回去。
肖张洗完澡进房间,见冷扶阎背对着他躺下,仍毫不犹豫地搂了上去。还有一个原因:冬天冷扶阎总是手脚冰凉,像一条来自冰窟的蛇,只有缠在他身上才能捂暖,否则被窝里简直像搁了个冰雕。
感受到肖张将自己搂进温暖的怀抱,冷扶阎顿了顿,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肖张微微一怔,本以为冷扶阎先洗澡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笑,将人搂紧:“抱着暖和些。”
“嗯~”冷扶阎也伸手紧紧回抱住他。
第二日中午——
听见敲门声,肖张顿时醒了,怀里的人也动了动。
“真不想打扰你俩,不过该准备出发了。”是万勇的声音。说完他便下楼去了。
肖张松开手,冷扶阎立刻掀被下床。虽然感觉脑袋有些昏沉,肖张也随即起身。
他们来到楼下时,其他几人已站在车旁。“是……”
冷扶阎一愣,立即转头看向肖张——
肖张轻咳一声,拳头掩在嘴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是有什么任务了吗……”
“天——你这嗓子——”米丽听到肖张沙哑如砂纸磨过铁皮的声音,惊讶道。
“你不舒服吗?”冷扶阎担心地问,下意识伸手摸肖张的脸,发现果然发烫。难怪后来觉得肖张像烤炉一样暖烘烘的,却没想到是发烧了。
见冷扶阎双手捧住他的脸,又抚上他的脖颈,肖张忍不住笑了笑:“小感小冒而已~”但他明白冷扶阎的顾虑,于是说,“我会去医院的,你自己小心。”
冷扶阎犹豫道:“好……”这才将手放下。
目送他们的车离去,肖张才开车前往镇上。
挂完号、吊完盐水,天已经黑了。护士说明天还要继续吊。
“所以你不回来了吗?”冷扶阎失落地说。一小时前他打电话问肖张,肖张说差不多结束了,他以为对方今晚能回来。
护士刚走,肖张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听到冷扶阎失落的语气,笑了笑:“嗯。”又安慰道,“不过明早就能回来了。”
“好吧。”冷扶阎撇了撇嘴。
“你们回去了吗?”肖张转移话题。
“还没呢。”
“还在山上?”肖张有些惊讶。
“山上人还很多,没这么早回去。”
“行,那注意安全,我挂了,乖乖。”
“好。”
挂断电话,冷扶阎给米丽和玉灵霜发了条信息便立即下山。他们三人在山会这边,而万勇带着女朋友去找千刀了。
肖张也从医院出来,到河边透气。他感觉自己除了被针扎的手有些疼外,已无大碍,只是嗓子还有些干涩。
走上石拱桥,见桥边坐着个喝酒的老人,看上去像流浪汉,但没有邋遢的长发,只有一把花白的胡子。肖张没多想,在石阶上坐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燃,身旁的老人忽然开口:
“陪我喝一杯如何?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也是刚从医院出来的。”老人看了眼肖张手背上未拔的针头。
肖张动作一顿,没有点火,放下烟转头看向老人。
“别看我穿得像个乞丐,其实我是个爱干净的农民。”老人说着从肩上的布包里拿出一只土碗,用酒壶里的酒涮了涮,递给肖张,“这世间美好的人难遇,就像美好的瞬间难抓。遇到我是你的荣幸。”
肖张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收回口袋,接过碗。
老人给他倒了半碗酒,又端起自己放在石阶上的碗添了些,放下酒壶叹道:“天冷,我那头驴不肯出门,我就自己来了。谢天谢地,天黑前总算赶到了医院。”
见老人举碗相邀,肖张用手中的碗与他轻轻一碰。
“喝吧,这是好酒,估计你会觉得是你此生喝过最好的了,哈哈哈——”老人爽朗大笑,示意肖张先喝,自己却没忍住先灌了一口。
酒液乳白微浊,醇香四溢。肖张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确实是好酒——一口下去,暖意从胃里缓缓升腾,喉咙也舒服了不少,不似烈酒烧喉,反而如春风拂过。
“你来看什么病?”肖张问道。
老人向后靠在台阶上,望着他:“牙疼。想来看牙,不过他们说我心脏有问题,嘿~不然我干嘛穿得破破烂烂?就怕穿得太干净被讹。我心脏有没有问题自己能不知道吗?但说来神奇,在家疼得恨不得搬砖砸牙,大老远跑来医院反而不疼了,哈哈哈~”
肖张也扬起嘴角,心想确实神奇。
老人喝了口酒,接着问:“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肖张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眼神很独特,有种枯井般的无力,仿佛藏着说不出的忧伤。感觉像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老人不紧不慢道。
肖张笑了笑,移开视线,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望着前方说:“以前我会这么觉得,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遇见了冷扶阎。”
“所以你喜欢男的?”
肖张一怔,意外地看向老人。
“你看你这是什么眼神,这名字能是女的吗?”老人笑道。
“噗~”肖张失笑,耸了耸肩,“所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你喜欢男的,他喜欢女的,都没我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你喜欢的人叫冷扶阎啊~哈哈哈~”笑着,他又往肖张放下的碗里倒满酒,“别的不说,我这一生,老婆第一,酒第二。老婆三十年前去世了,儿女记不记得我我也无所谓。眼下咱俩继续喝才值得高兴。”
肖张觉得老人挺有意思,不忍拒绝,心想喝完这碗再走也无妨,毕竟自己从没喝断片过——
“嘿嘿~你能走回医院吗?”老头转头问。
“能啊~”肖张枕着没扎针的手,跷着二郎腿躺在台阶上仰望天空,“但我不回了~不是有个睡觉最高境界叫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医院有味儿~难受~这儿挺好的~还有星星~”肖张懒洋洋地拖着声音。
老人一听大笑起来:“哈哈哈!眼冒金星吗?哈哈~你醉了!”
“我很清醒…确实有很多星星…我还可以数呢~一~二……”
见肖张开始数星星,老人打起了哈欠:“你别数了……”他望着被雾遮住、如灰白棉絮的天空,“数得我都要睡着了。我是走不了了,等天亮再走。天挺冻的,一会你酒醒了记得回医院,别管我了…”
说着老人背过身,枕着胳膊侧躺,在肖张一声声数星星中睡着了——
冷扶阎开车到镇上后,径直驶往医院。瞥见街边桥头好像躺着两个流浪汉,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结果整个人愣住,将车靠边停下——
望着竖躺在石阶上的两人,冷扶阎下车朝翘腿睡着的肖张走去,一把将人拎起来。闻到满身酒气,他只希望自己是在梦游。
肖张被提溜醒后,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乖乖~?”
“你是在找死吗?”冷扶阎咬牙道,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将他塞进去,回头看了眼穿破棉袄打呼噜的老人,果断脱下军大衣往老人身上一扔,绕到驾驶座上车。
被塞进车的肖张目光一直追随着冷扶阎,见他上车,笑了笑:“去酒店,医院有味~”
肖张跟个没事人一样,不过冷扶阎知道他已经醉了。
所以接下来,他还是将肖张带到了酒店。
一进房间,门还未关,肖张就像挂件一样在他脸上又亲又咬。冷扶阎只好一手搂住肖张的腰稳住他,另一只手腾出来关上门。不得不说,这同样让他兴奋起来。肖张抱住冷扶阎脖颈的同时,顺手粗暴地撕掉了手背上的针头,随后勾紧他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
外套褪去后,冷扶阎身上那件廉价衬衫的扣子被肖张一把扯落,扒下后随手扔到一旁。果然便宜没好货,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肖张饥渴地啃咬着他的脖颈,他也在肖张肩头渴望地吸吮着。
从门口到床前,两人衣衫尽褪,将彼此剥得□□。
但突然被肖张猛地推倒在床上时,冷扶阎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紧跟着爬上床的肖张没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抱住他的双腿向两侧一拉——下一秒,强烈的异物感几乎要撕裂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猛地一颤,忍不住闷哼一声,没来由地恐惧起来:“你想……上我?”
话未说完,嘴就被冷扶阎用唇堵住了。
——
——
事后,肖张精疲力尽地趴倒在冷扶阎身上。
“希望这是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什么?”冷扶阎先是一愣,随即被气笑。“我都让你上了,你还以为是在做梦?”
肖张在他胸口亲了一下,撑起身跪坐在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也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让我上。因为乖乖不喜欢在下面。”
冷扶阎宠溺地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就是你的乖乖啊。”
“对,你就是我的乖乖。”肖张笑着,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随后偏过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肖张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同时在他耳边低语:“你就是我的乖乖……”
说完,柔软的唇碰了碰他的耳垂。抚摸他发丝的手渐渐停下动作。没过一会儿,肖张就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冷扶阎忍不住笑了笑,用鼻尖蹭蹭肖张的耳垂,落下一个吻,这才拉起只盖到腰间的被子,将两人光裸的肩膀盖住。但此时场面有些惨不忍睹——方才干柴烈火之时,他不知肖张何时扯掉了针头,手背仍在渗血。洁白的被子上不免沾了血迹,两人身上也零星染了些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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