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匠：青烟破长安

　　长安城笼罩在暮春的阴雨里，张启的布靴踏过西市青石板的积水。改良炭粉在蓑衣下沙沙作响，他望着金光门方向新设的炭检关卡——戍卫手中的验炭牌，还是按他绘制的图纸所制。

　　"张博士验炭呐？"波斯邸的胡商阿罗本殷勤捧出琉璃瓶，"新到的石脂水，混着您上回说的柽柳灰..."瓶底沉淀的蓝晶石碎屑，在琉璃折射下泛着冷光。

　　程处默的横刀突然架上柜台："上月河西军缴获的吐蕃辎重里，也有这种琉璃瓶。"刀尖挑开的暗格里，掉出卷用石脂写就的《西市水井图》，朱砂标记的二十口井正对将作监新挖的暗渠。

　　冒雨潜入通义坊暗渠时，青禾的玉锁突然发烫。七娘的火把照亮壁面新砌的砖缝——"宥"字刻痕的排列，竟与骊山矿洞的九宫阵如出一辙。张启的炭粉撒入污水，青烟凝成匹双头鹰，鹰喙正对平康坊某处宅院。

　　"是宇文家旧邸！"程处默的刀鞘击碎某块活砖，暗格里滚出半枚带血槽的铜符。符身阴刻的《推背图》残纹，与青禾背上淡化的星图疤隐隐呼应。

　　平康坊的箜篌声混着雨丝飘来。扮作乐师的七娘突然按住琴弦——紫檀琴箱里的机括轻响，夹层暗格弹开，露出把淬毒的玉尺。尺面刻度遇水显形，竟是微缩的长安水脉图！

　　"三日前有位粟特乐师寄存此物。"鸨母的团扇掩住惊慌，"说是要赠给...赠给懂《雨霖铃》的知音..."她耳垂上新戴的翡翠坠子，边缘的波浪纹与骊山冰窖玉蝉如出一辙。

　　子时暴雨如注，漕渠突然漂来九盏莲花灯。程处默的亲兵刚捞起灯盏，淬毒的银针便自灯芯激射而出。张启的蓑衣扬起飞旋，改良炭粉裹住毒针爆出团团青烟。

　　混战中某盏灯撞上渠闸，靛蓝火焰引燃石脂，将水面烧成火河。七娘甩出九节鞭缠住纵火者的脚踝，扯下的面巾后——竟是三年前暴毙的太医署学徒！

　　五更鼓歇，众人退回将作监旧库。孙思邈用银刀剖开"死者"面皮，露出底下溃烂的真容："是宇文家培养的死士，这换脸术...分明是前隋宫廷秘法！"

　　张启摩挲着玉尺上的水脉图，忽觉某处刻度凸起。机关弹开的尺柄里，掉出粒蜡封药丸——正是青禾玉锁中失窃的解毒丹！

　　雨打窗棂声中，青禾对着铜镜解开衣带。锁骨下的星图疤遇雨发红，渐渐显出句突厥谶语："双生子烬，九宫重开"。远处漕渠的火光透过雨幕，将太极宫的飞檐映成靛蓝，仿佛三十年前那场青鸾火穿越时光，再次舔舐着长安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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