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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5 做客庄园
克莱尔一向清楚,自己的母亲玛格丽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果然,即使从未见过家养小精灵,面对托布斯那副狼狈模样,听到他的可怜的遭遇,玛格丽特没有犹豫太久,吩咐仆人将其妥善安置。
安排好那个可怜的生物之后,玛格丽特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克莱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还不快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朋友。”
克莱尔下意识挺直肩颈,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妈妈,我之前和您提起过的,塞巴斯蒂安·萨鲁。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帮了我不少忙。”
“这次也是,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没办法顺利把托布斯带回来。”
“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夫人,请原谅我的冒昧到访,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
克莱尔在一旁悄悄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好笑。她能感觉到塞巴斯蒂安在模仿奥米尼斯。
玛格丽特看似对女儿的这位同学印象不错。考虑到天色已晚,她邀请他共进晚餐,并让克莱尔带着她的这位同学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庄园。
玛格丽特给了女仆海莲娜一个眼神。海莲娜微微躬身,悄然无声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克莱尔左手一直佩戴的银链上。
克莱尔兴致勃勃地带着他在熟悉的屋宅中穿梭,语气轻快,讲述着过往的趣事与研究进展。
但与她的轻松不同,塞巴斯蒂安的心情显然不太愉快。因为那个叫海莲娜的女仆,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更令塞巴斯蒂安烦闷的是克莱尔总在下意识地与他保持一段“得体”的距离。无论他靠近一步,还是想侧身与她交谈,她总是礼貌地笑着,轻轻地退开。
正当他们在花园漫步时,归家的乔治与爱德华迎面而来。
塞巴斯蒂安抬眼看去,猜测其中一位是克莱尔的祖父——虽已年迈,但那双睿智的眼睛依旧深邃。
而那位中年绅士,则应是克莱尔的父亲。塞巴斯蒂安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望向他的眼神不甚友善,含着某种克制的审视。
晚餐极为丰盛,全是克莱尔爱吃的菜色,显然是玛格丽特精心安排的。
起初,玛格丽特表现得温和而亲切,不紧不慢地询问克莱尔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她的问题看似随意,却循序渐进地引导着话题,慢慢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塞巴斯蒂安。
克莱尔笑着应对,语气轻快:“其实很多魔法世界的事我都不太敢尝试,要不是塞巴斯蒂安照顾我,在很多事情上,恐怕我就要丢脸了。”
她还讲了几则自己初入魔法界闹笑话的小故事,把气氛带得轻松了些。
玛格丽特含笑点头:“萨鲁先生,真得感谢你对我们家克莱尔的照顾。”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神色不卑不亢:“克莱尔非常聪明,我从她身上学到很多。而且能帮她,是我的荣幸——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他咬字轻微,却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
克莱尔一怔。她听出来了那语气中的某种意味,却又无法确定——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祖父乔治从始至终都带着微笑,时不时抛出些有趣的话题,有些甚至涉及麻瓜世界的学术内容。他原以为对一个年轻巫师来说,那些问题多少有些刁钻,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都能对答如流。
不懂的部分,他也坦然承认。
“……数学方面我就不太行,”塞巴斯蒂安说着,笑得有些无奈,“克莱尔还嘲笑我,说我连她六岁时的水平都不如。”
“我没有……”克莱尔小声抗议,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乔治饶有兴趣地问:“你的医学知识非常扎实呀。霍格沃茨也教医学吗?”
塞巴斯蒂安轻轻摇头,“大多是自学的。我还去过剑桥大学图书馆借书,尽量补全基础。”
乔治满意地点点头,眼里多了几分欣赏。他了解巫师世界,深知像塞巴斯蒂安这样愿意主动了解麻瓜知识的年轻巫师实属罕见。
可餐桌上并非人人都这么欣然。
克莱尔的父亲,爱德华,自始至终几乎没有开口。他目光在女儿与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家饭桌上的少年之间来回游移,神情越发阴沉。他没有找到什么两个人亲密的证据,却总有种不祥的直觉在心底翻腾。
他几次张口想问点什么,却都被玛格丽特不动声色地以眼神制止了。
突然,玛格丽特似笑非笑地开口:“对了,谢谢你送给克莱尔的圣诞礼物。她一直戴着它,可是从没肯摘下来呢。”
克莱尔微微一愣,眼底闪过明显的震惊。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只是下意识地将左手的银链收进了袖口。
而塞巴斯蒂安,则依旧从容自若。他微笑着从领口取出那条银色的细链,螺旋的链坠在烛光下泛着光。
“其实我也一直戴着克莱尔送我的项链……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克莱尔怔在原地,脑中仿佛“轰”地一声炸开,一瞬间连他具体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
“啪——!”
一声清脆的震响打破了餐桌上的平静。
爱德华猛地将酒杯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像是终于压不住心底的怒火。他再也顾不了妻子眼神上的阻拦,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愤怒与震惊:
“克莱尔,你们两个——”
话未说完,乔治忽然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插话:“小巫师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语气平缓,却意有所指。
爱德华怔住,低声喃喃:“不可能……我的小克里才十五岁……怎么可能……”
玛格丽特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塞巴斯蒂安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眉眼间维持着一贯的从容与得体。只是眼神微微一动,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与困惑。
克莱尔的心像被绳子勒住一般。她知道父亲此刻的情绪,也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这场风波平息——即便那并不是真话。
她强撑着笑容,语气有些慌乱:“爸爸你真的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好朋友。真的,我在霍格沃茨交了很多朋友的。”
她几乎脱口而出,开始一个个地数人名:“奥米尼斯、加里斯、埃弗雷特、阿米特……还有很多!”
她越说越快,像是要用热闹的人名堆砌出一堵墙,隔开她和眼前的质疑。
塞巴斯蒂安握着刀叉的手指已经下意识收紧。他的语气温和如常,却在微妙处透露出冷冽的锋芒:“是啊,您误会了。克莱尔确实有很多朋友。而我——”
“不过是其中之一。”
夜深后,庄园一片寂静。
克莱尔披着一件斗篷,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悄悄穿行在长长的走廊。她的睡裙是银色丝质带着精致的暗纹,随着步伐轻微晃动。
冷风偶尔从走廊窗缝间灌入,带来彻骨的寒意,让衣着单薄的克莱尔有些发抖。
路过父母卧室时,她本能地屏住呼吸。虽然已经施了隐匿咒,她还是紧张得心跳加速,仿佛那熟悉的木门后会突然响起母亲的呼唤。
她在走廊尽头的客房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但门却虚掩着,未上锁。她犹豫片刻,缓缓推开门,门轴几乎无声地转动,露出房内一片深沉的黑暗。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关上。屋里静悄悄的,床铺空无一人。微弱的一点光线从窗子透进来,勉强照亮了窗边的单人沙发。
塞巴斯蒂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影被黑暗笼罩着,看不清面容,连轮廓也有些模糊。
克莱尔轻轻唤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她连忙快步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小心地握住他的一只手。那只手冰凉而僵硬,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动弹过。
她垂下眼睫,低声说道:“对不起。今天餐桌上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要否认我们的关系。但你知道的,我之前就说过……麻瓜社会的规矩和巫师界很不同。我家人对这些事情非常敏感,从长远来看,我们必须更小心一些,慢慢来……”
塞巴斯蒂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一下一下地缓慢地拨弄着。
“我理解你的决定。”他终于开口,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
但克莱尔听出了那平静下的波澜。那不是宽容,是塞巴斯蒂安极力压抑的情绪。她的心揪得更紧了,愈发愧疚,她肯定伤害到他了。
“对不起……”她喃喃地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撒谎……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膝上,像是请求他的原谅,又像是在寻求一丝安慰。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我只是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你真的爱我吗?你对我的喜欢,和对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塞巴斯蒂安的眼神一片平静,却仿佛藏着风暴。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眼前的女孩总是温柔礼貌,也总是善解人意。她从不粘人、不查探、不追问。哪怕他曾故意靠近别的女孩,她也没有显出一丝吃醋的样子;她对杂七杂八的人的用心程度一点都不比对自己少;更不用说,她曾在睡梦中呓语,希望他是她的哥哥。
她对他真的是爱情吗?
“你分得清什么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克莱尔怔住,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一时间完全没能理解他的问题。
“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是不忍心拒绝?”塞巴斯蒂安突然轻轻一笑,笑意却满是讥讽,“你会和我在一起不会是……同情我、可怜我吧?你觉得,我需要被可怜吗?”
克莱尔的身体微微颤抖,可能是因为壁炉的火早已熄灭,房间异常寒冷,冷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看着她的沉默,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心头的怒火瞬间冷却成一团灰烬,只剩下空荡荡的厌倦。他起身,猛地甩开她。
“咚——”的一声闷响,克莱尔重重地撞在茶几的边角,软软地滑坐在地毯上。
塞巴斯蒂安眼神冷漠。她好像撞到了头?可她一声不吭,连皱一下眉头都没有。他烦躁地走到门边,手刚搭上门把手,一阵熟悉的气味让他猛地顿住。他后知后觉的猛地回身,黑暗中那道纤瘦的身影静静在那儿一动不动。
“克莱尔?”
他颤抖地拨开她的头发,手上全是温热的湿意。血液顺着她的发丝蜿蜒滴落,在暗色的地毯上晕开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阴影。
他跪在那里,像失去了知觉一样愣了几秒,脑子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会这么做?
塞巴斯蒂安伸手想要把克莱尔抱起来,可手指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又像被火烫了一下,猛地缩了回去。
“不、不对……不能乱动她……”他声音发抖,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她撞到了头……不能乱动,不能——”
他从怀里猛地抽出魔杖,因为手抖又差点滑落在地。
“止血咒……止血咒是、是……是什么?”他嘴唇微微颤抖,喃喃地自言自语,脑中却一片混乱,所有熟记于心的咒语像被人突然抹去,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从怀里抽出魔杖,魔杖却在他掌中打了个滑,险些落地。
“止血咒……止血咒是……是……”他喃喃地重复,眼神茫然,熟悉的咒语像从脑中被人一夜清空,任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拼凑回原本顺畅的发音。
他狠狠咬住牙关,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将魔杖对准自己,使出“蜇人咒”,让疼痛拉回理智。
巨痛之下,他开始像个局外人般麻木地处理眼前的一切。
他为克莱尔处理好后脑的伤口,喂她服下魔药与清水,又一点点用咒语抹去地板上凝固的血迹。
直到做完这些,他才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名凶手,在小心翼翼地掩盖罪行。
最后的痕迹,来自床上的那个女孩。
他褪去她染血的衣物,清理她发间与肌肤上的血污。直到处理那条睡裙的时候他才猛然认出了那是他在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之一。
他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塞巴斯蒂安低头看着床上的克莱尔,她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随时可能从他眼前消失。
他清楚的认识到,在克莱尔醒来的那一刻,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一个念头在心底浮起,黑暗、可怕、荒唐,甚至连他自己都被那一瞬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他终究没有犹豫太久。他下定决心要那么做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比想象中更加自私,更加卑劣。
克莱尔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目光迷茫地扫过天花板,眼神有一瞬的空白。这是她的卧室。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窗帘,熟悉的气息。她微微侧过头,床边坐着一个身影。
塞巴斯蒂安低着头,整个人陷在黑暗与烛光交界的阴影中。听见她的动静,他猛地抬起头。
“我没事……”克莱尔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少年眼中是满是愧疚和一种更深的情绪,“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不能有失去你的风险.....”
克莱尔怔了一瞬,敏锐的察觉到某种魔力波动,“塞巴斯蒂安……你不要这样。你只是……一时受了影响,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可是眼前的那双褐色的眼睛里的痛苦一点都没有减少。
克莱尔深深的感到无力,她闭上眼睛,喃喃低语,“......那好吧,这样也好......是我同意的,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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