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雨晚晴

　　一路奔波，季攸宁回到家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被季国华直催着换衣服。

　　“快点，把校服换了，你怎么还是回来得这么晚，你小姑她们一家都已经到了。”

　　季攸宁很累，没有理会季国华。
　　一般这个时候林琴肯定也要来催季攸宁了，但估计是她也不想去季国盛家，所以现在只是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看电视，东西都收拾好了？要带过去的东西呢，那些补品什么的。”
　　季国华催完季攸宁又来催林琴，只不过林琴可不会任由他说。
　　“你还要我收拾什么，干脆把这个家搬空好了，全给你妈送去！不就是个专科生放假嘛，搞这么隆重，还要我们全家一起过去吃饭，过去吃饭就又得带一堆东西，哎，我算是很给你面子了啊，之前我妈那里你不也没去，现在不要得寸进尺啊。”
　　“你...算了。”
　　季国华说不过林琴，就自己去检查要带的东西了。

　　季攸宁很快换好了衣服，和季攸然一起从房间走了出来。

　　“到那边该怎么说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林琴看季国华还在清点礼品，便趁现在又叮嘱了姐妹俩几句：“我也不喜欢你们奶奶和大伯一家人，但我们表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而且你们小姑一家今天也要过去，如果你们表现不好，又要被他们背后说坏话，听到没。”

　　姐妹俩敷衍地点了点头。

　　林琴随后又让两人走近了些，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还有啊，你们还是离季城远一些，他看着以后就是没什么出息的，也就你们季家把他当个宝，不就是□□有个把吗，那不会读书，一样没用，以后娶不到好老婆，生的孩子也不会聪明得了......”
　　“妈，以后的事说不准的。”
　　虽然季攸宁也反感季城，但林琴拿无辜人说事也不好。
　　“啧，那我说的也是基本上对的，你就说季城那样，有哪个条件好的女人会看上他，而且他自己就玩心重，以后肯定也带不来孩子......”
　　“好了妈，爸他好像收拾好了，我们过去吧。”

　　林琴往季国华方向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行吧行吧，你们先过去，我马上来。”
　　“嗯。”

　　.
　　全家一起出行本该是让孩子们期待的，可自季攸宁懂事后，她就再没有过这种心情。
　　她们家一起出门要么是去林琴方的亲戚家，要么是去季国华方的亲戚家，前者季国华一脸不情愿，后者林琴全程拉着个脸......
　　徒惹人烦......

　　因为季国华昨天的那通电话，季攸宁之后的心情就没好过。
　　虽然她妥协了，但也不代表她会任由季国华摆布，所以现在季国华对她再啰嗦要怎么讨好奶奶和季城，她连听都懒得听了，专心背着手中卡片上的英语单词。

　　“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没，我平常没怎么要求过你吧，现在就想让你和你哥搞好关系，这很难吗？小城性格很好，听你大伯说他在学校很受同学和老师喜欢的，这点你就差太多了啊，我知道你现在成绩不错，但现如今只是成绩好在社会上也混不好的，还要会说话你知道吗，所以你多和你哥沟通沟通，向他好好学学......”
　　“行了你！”
　　林琴很是不满季国华把嘴皮子全花在让季攸宁接近季城上，这对她的成绩提高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可能被灌输什么不好的想法，所以她再无法忍受，出声阻止了。
　　“攸宁她现在在背单词，你老是影响她干嘛，还有啊，我可不愿意攸宁和季城有太多接触，什么只是成绩好在社会上混不好，那她离出社会还有好久呢，上大学后她自己就会慢慢学着了，她现在就是学习最重要，那季城能教她什么，吊儿郎当的，只会带坏别人。”

　　季国华最不喜欢林琴的地方就是她贬低自己这边的亲戚了，尤其是涉及季城的时候，他们总免不了要吵一架。
　　季国华简直把季城当亲儿子护着。

　　“你怎么说话的，现在早就不是只看学习成绩的时候了，只要脑子灵光，干什么都会有成绩的。”
　　林琴讽刺一笑：“呵，脑子灵光？脑子灵光考三百分？初高中的时候在学校就是混混，以后出来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混混怎么了，只要混得好不就行了，他现在在学校可受欢迎，说明他很会与人交往，那人脉不就搭建起来了？以后干什么都有人帮衬着，会差吗？”
　　“人脉？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算一条脉吗，他认识的那帮人有几个是有本事的，到时候怕不是都要找他借钱的。”
　　“你！”

　　季国华吵架很难赢过林琴，这次也是被堵得无话可说。
　　于是他把话头又转向了季攸宁：“那攸宁呢，你看看你把孩子养成什么样子了，笑又不会笑，说又不会说的，自己家里人都不喜欢，你让别人怎么愿意和她接触，别说人脉了，她能交到一个真心朋友我都觉得她是捡到便宜了。”

　　林琴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而后转向季国华面对面质问道：“你平常有关心过她吗，怎么就知道她没有朋友，她这学期一回家就经常蹲在电话旁边，你是一点没注意到吗，她在跟鬼打电话啊，还有啊，她每周日都一大早就出门了，你以为她是去干嘛，她和年级第一一起学习去了，你看看，这才叫人脉，那人家长大后肯定是有出息的，不像季城，都是一些狐朋狗友。”

　　季国华确实是没注意到这些，或者是注意到了，但没放在心上。
　　“年级第一？”
　　林琴傲然一笑：“没错，年级第一！我去家长会的时候碰到他妈了，那这机会怎么能放过，我就让她儿子带攸宁一起学习了，不然你以为攸宁成绩怎么能保持住的......”
　　“妈，这是在公交车上，你们别吵了！”

　　季攸然有些担忧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季攸宁，发现她还在专心背着手中的单词，好似外界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后面是压制着音量的争吵，旁边是轻微的背诵声，明明距离不过一米，却像是两个世界。

　　不过季攸宁并非心无旁骛，只是在心里可笑于父亲的说辞。

　　在校要结交成绩好的同学，但季城同样优秀......
　　呵。

　　到了季国盛家门前，季国华回头示意了季攸宁一眼，然后就拎着礼品率先进屋了。

　　很快，屋里响起了寒暄声。

　　“你们爸爸真是好笑，在你们外婆家嘴巴跟上了锁似的，一到你们大伯家，突然就变得会说话了。”

　　季攸宁没有回应林琴，拿着季国华硬塞给她的游戏机走了进去。

　　屋里大人正在聊近况，季城不知在干嘛，现在不在客厅里。

　　看季攸宁进来了，季国华笑着招呼她过去：“攸宁过来叫人啊，站在门口干嘛。”
　　他的笑容干涩无比，刻意劲儿显而易见。

　　季攸宁不愿陪他一起假笑，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向每个大人问了好。
　　季攸然随后跟上，林琴则是直接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奶奶和大伯只是朝两人微微点了头，倒是她们大伯母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和季攸宁说了几句话。

　　“攸宁是今天放学的吧。”
　　“嗯。”
　　“那真是辛苦你了，你在市里上学，回家也要两三个小时，然后还要过来这边，应该都没怎么休息吧。”
　　季攸宁没有客套，实话实说：“是没什么时间休息。”

　　她大伯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季国华赶紧把季攸宁拉到了自己身边，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嫂子你别听她乱说，年轻人不怕累的，再说她又不是走路回来的，怎么会累啊，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有些不过大脑，你别放心上。”
　　季攸宁奶奶难得出了声：“我看她心情就没好过，要是不想来不用勉强的，不要搞得我们逼她一样。”
　　“不是的妈，攸宁她没那个意思，她想来的，但不是马上要期末考了吗，她复习得有些累，所以没什么精神。”
　　季攸宁奶奶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了。

　　“攸宁是考前临时抱佛脚吗，那可没什么用，我有经验，高中的考试可不是靠抱佛脚就能考好的。”

　　这声音一出现季攸宁就知道是谁，不过她懒得理会。

　　季国华看季攸宁还站在原地不动，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去送礼。
　　季攸宁没办法，走过去把手里的游戏机递给了季城。

　　季城靠坐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样。
　　他瞥了一眼季攸宁手中的东西，没有立刻接过，而是问道：“这什么啊。”

　　季国华怕季攸宁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抢先回道：“这是攸宁给你买的游戏机，庆祝你放假，不值几个钱，就是一片心意，你收下吧。”

　　虽是这么说，但季城不傻，看季攸宁那冷冰冰的表情就知道这不会是她买的。
　　不过礼物嘛，不收白不收，而且他也不能打季国华的脸，所以就笑着接过了。
　　“谢谢妹妹了，以后去江城就找我，哥带你出去玩。”

　　不想多生事端，季攸宁敷衍地“嗯”了一声。

　　“还有啊，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成绩还好吗，有没有和同学吵过架？不过看你这样子也不会吵架，不会被人欺负就忍气吞声吧，可不能这样啊，别人骂你你得骂回去的，不然他们就以为你好欺负，以后专门找你下手。”

　　季攸宁本来都打算回去了，结果季城不顾她的反应就开始自说自话。
　　这么多长辈在，她也不能不理他，只能耐着性子听他废话。

　　季国华看季攸宁呆呆站着，也不知道回应几句，就只能暂时压下怒气，又自己出来打圆场：“就是啊攸宁，看你哥多关心你，他说的都是自己的经验，你要听进去。”

　　季攸宁闭了下眼，她觉得自己的耐心都是被逼出来的，否则在这家里根本待不下去。

　　“我知道了。”

　　得亏季城对季国华买的游戏机还有些兴趣，后面就没抓着季攸宁不放，进房间玩游戏去了。
　　而季攸宁自己找了个地方去复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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