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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苏宵试探性地问了句，“工作上的事情吗？”
除了这个，苏宵想不出他们突然要约她吃饭的理由。
可是，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个节日啊，虽然不放假，也不至于赶在这档口喊她回去加班吧。
苏宵蹲在马路牙子上，肩颈被飘扬的雪花压垮了一块，像个霜打的茄子那样蔫了下来。
“不是，”尘暮说，“他俩给你赔罪。”
“赔罪？”
“是的。”
“我听尘暮说了，你这段时间为我俩的事没少熬夜写稿，都生病进医院了，”晨黎抱歉地笑笑，给她杯子里倒上酒，“本来想去看你的，但你也知道狗仔盯得紧我不太方便露面。”
“不，没、没有，”苏宵哪见过这阵仗，吓得拿酒杯的手都哆嗦起来，“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裴聿今偏在此时起身跟她碰杯，一饮而尽，“对不住了弟妹。”
这称呼让苏宵脊背一僵，不自觉看向尘暮。
尘暮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谁是你弟妹，别乱攀关系。”晨黎瞪他，厉声警告。
裴聿今也回瞪她，眉峰微挑，语气算不上好，带着点辩解的意味，“我说了可以公开是你不愿意。”
这话信息量就很大了，苏宵只感觉包厢内的空气流速都变得迟缓。
俩人似乎也没把苏宵当外人，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抖落了出来，苏宵就咬着筷子端强装淡定地听着这些堪称“娱乐圈原子弹”重磅新闻，眼睛还时不时瞥一眼门口的位置。
以防有哪个来上菜的服务员亦或是扛着大炮夺门而进的狗仔队。
天知道这俩人的聊天但凡泄露出去一点，苏宵不仅一周白干，还得再干一周。
对比苏宵的胆战心惊，尘暮就显得从容多了。
对这俩人见面就要掐架拌嘴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旁若无人吃他的，余光瞥到旁边干嚼筷子的苏宵，淡声问，“不合胃口？”
“啊。”苏宵摇摇头说不是，象征性夹了一筷子，机械地嚼着，视线和注意全在旁边那俩人身上。
并不像荧幕呈现里或者大众印象中的疏离和不合，两人的关系反倒有种老熟人见面互掐的融洽。
果然如乔姿曼所说，娱乐圈是与现实极致反差的另一个世界。
……
饭局结束，苏宵本以为就要各自打道回府了，晨黎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
“好不容易琳雪姐放我个假，就这么回去可太没意思了，”晨黎挽着苏宵的小臂，半个人都挂在她身上，盛情邀约道，“别走呀宵宵，我们去逛黑胶小镇逛市集好不好，还是你想唱歌？”
“那地在市郊，开车过去两个小时，”裴聿今好心提醒，“KTV隔壁就有，走路五分钟。”
苏宵果断选了唱歌。
午夜十一点的街巷依旧沸反盈天，霓虹裹着雪粒簌簌坠落，欢笑与颂歌交缠蔓延。
苏宵走在尘暮身后，低着头，能看到两人在昏黄光影下重叠的影子，她的目光轻轻黏在他宽厚的背影上，脚步跟着他避开人群的节奏轻轻晃。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尘暮忽然扭头喊了声她名字，往右边一靠腾了个位出来，“快点，走前面。”
“哦，好。”苏宵跟上去。
——
拐进条僻静的巷弄，裴聿今走到巷尾靠墙的位置停下，手指绕着墙打了个旋，说，“到了。”
苏宵眯起眼，这才在斑驳的墙上发现一扇并不起眼的铜色暗门。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暗门向内滑开，露出一条铺着深棕色丝绒地毯的通道，通道两侧嵌着暖光壁灯，光线柔和得不显半分逼仄，脚下的地毯厚得能完全吸收脚步声。
没有寻常KTV的烟酒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与香根草混合的气息，清冽又高级，苏宵觉得与其说这是KTV，倒更像间藏在地下的私人艺术沙龙。
“小裴总，”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过来迎接几人，“房间给您留好了，最里面的包厢，视野最好的那间，另外于小姐……”
男人哈腰在裴聿今耳边说了句什么，后者挥挥手，毫不在意丢下句“嗯，跟她说一声” 便领着几人往里走了。
“口罩摘了吧，”裴聿今看了眼全副武装的晨黎，说，“这我朋友自己的地方，服务生都经过专门培训，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
“你不早说？”晨黎冷眼。
她何止是戴了口罩，还戴了一顶假发，穿了件及脚腕的羽绒服，怕被人认出来，浑身上下就俩眼珠子能喘气，刚踏进这地就被暖气烘得脑袋疼。
裴聿今也不辩解，乖乖认下，“行，我的错。”
晨黎理都没理他，自顾自拉着苏宵推开了包厢的门。
要说整个KTV的装潢都给苏宵一种奢靡悬浮的感觉，那么唯二让她觉得接地气的，就是摆放在桌子上的这幅纸牌和骰子了。
“这还有酒，那就玩游戏定输赢，输的罚酒，骰子和纸牌玩哪种？”晨黎问。
猜骰子点数是苏宵最擅长玩的，她本想选这个，却被裴聿今抢了先。
“骰子哪有打牌有意思。”
裴聿今随手把一盒骰子丢到沙发上，垂眸扫了眼剩的那副牌，唇角翘起浅薄的弧度，“这牌是我朋友专门定制的，人越多越有意思。”
晨黎：“四个也算多？”
“还有俩。”裴聿今补。
“哪俩？”
话音未落，软包门被推开，一道靓丽的身影跃入众人视野。
尘暮皱眉看着那道身影朝自己奔来，后退了半步，“你怎么来了？”
“我就在隔壁包厢，聿今哥邀请我来的。”
裴聿今欲言又止地摸了摸唇，虽然跟他的意思大相径庭，也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于姿攀着他的胳膊，步子像是站不稳那样在他肩上晃，“我跟你都快一个月没见了，难道你不想我嘛？”
“松开。”尘暮冷声。
于姿说，“你说想我就松。”
晨黎见状用肘骨顶了下尘暮的腰，给他挤了个眼神。
尘暮敷衍地点点头。
于姿很受用，规矩地放下手，但人还是紧紧粘在他后边，委屈巴巴地说，“上次被狗仔偷拍，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出来玩了，琳雪姐也不让我去找你，你可别怨我。”
“嗯。”尘暮反应很淡。
于姿早习惯他这幅冷样子了，也不跟他计较，问，“玩什么？”
“牌。”
“扑克？”于姿见桌上就一副牌，问，“斗地主？”
“进阶版的游戏牌，比斗地主有意思，”裴聿今还是那句话，“人越多越有意思，你玩不玩？”
于姿人都来了当然要玩，把包递给助理圆子，在尘暮旁边落座。
圆子接过包，喊了苏宵一声，“苏老师，咱们坐这边吧。”
苏宵扯动嘴角，“好。”
一般艺人私下活动除了助理不会带其他工作人员，圆子说道，“苏老师，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你。”
“嗯。”
“你……”圆子憋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追问道，“你怎么会跟他们一起啊？”
苏宵不太想跟圈里的人过多解释几人的关系，幸好晨黎的适时插话中断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好了，可以开始了，”晨黎倒满最后一杯酒，放瓶，“怎么玩？”
裴聿今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说，“抽牌吧，抽到什么做什么，做不了的罚酒。”
故弄玄虚半天就这？
晨黎不屑，“真心话大冒险？”
“进阶版。”裴聿今强调。
“我转瓶子了，转到谁从谁开始，顺时针轮。”
首先被转到的是于姿。
于姿随手抽了一张，才看了眼卡牌内容就要放回去，被裴聿今眼疾手快地抢过，直接读了出来，“上次接吻什么时候？”
晨黎蹙眉，“你这是正经牌吗？”
“成年人玩的牌怎么不正经，”裴聿今把酒杯端给于姿，“不答就罚酒。”
“今天。”
众人错愕。
“上午拍的戏是吻戏。”
“额，没劲，”裴聿今喊了声尘暮，“到你了小舅子。”
尘暮抽到的是“挑一位在场的异性给TA捏肩，直系亲属除外”。
后半句针对得简直不要太明显，尘暮看向裴聿今，淬着冷意的瞳孔缩了缩。
“这样比较有意思。”裴聿今解释。
见尘暮弓腰要去拿酒，于姿忙不迭地凑近了些，表示，“我不介意，正好肩膀疼嘻嘻。”
闻言，沉默良久的苏宵视线动了动。
“哪里疼？”尘暮语气放柔。
于姿偏头，捏着他修长的指节点了点肩胛骨偏下的位置，“就这里，一动就酸，好像有根筋扯着。”
“别动。”尘暮不悦地拧眉，指腹轻轻地在她刚才按压的位置打转，沿着她的肩线慢慢揉捏。
苏宵沉默地看着，太过入神甚至连裴聿今叫她两遍都没听见。
“苏老师，”圆子扯了扯苏宵的衣襟，“到你了。”
苏宵慢半拍地回过神，见她反应迟钝，裴聿今直接替她抽了牌，“跟离你最近的异性喝交杯酒”。
在场就两位男生，一个坐晨黎旁边，跟苏宵是对角线，离八丈远，一个坐苏宵正对面。
一时间，众人视线齐刷刷对准尘暮。
尽管苏宵已经做好了罚酒的准备，目光却还是不自觉绕到了尘暮那边。
见他端起酒杯，苏宵有一瞬间的惊愕，脸不自然地攀上颜色，然下一秒，那杯酒就被尘暮递给了自己。
“不方便。”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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