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以下犯上

　　江月白身上就只有一条亵裤了。
　　他从未觉得脱衣服脱得如此羞耻过。

　　明明洗澡时也会脱衣服，明明在海边他也看过那些从海里上来的汉子们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可是在谢奕的目光下，这件事就变得格外涩。

　　“要不……”江月白艰难地开口。
　　要不不脱了吧。

　　谢奕的目光期待至极，眼底像是覆盖着极重的火种，似乎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他听到江月白的话，看着他已经羞耻到身上的皮肤都开始泛起淡淡的粉来，滚了滚喉咙，沙哑地开口：“你答应了，小白。”

　　江月白蜷了蜷手指，谢奕虽然没有碰他，可那眼里的渴望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缓缓抚过。
　　让人颤栗。

　　江月白的手已经放到了亵裤边上，但实在没法就这么扯下去，最后只能闭了闭眼，颤声说道：“……我先披件衣裳。”
　　他拿过一边的袍子披在身上，终于是有了一点安全感，没有那么羞耻了，转过身背对着床榻，犹豫了半天，心想，反正谢奕都看过了，不过……不过再看一次而已。

　　终于是一咬牙，扯下了亵裤。
　　谢奕就看着人转过身去，随着他弯腰的动作，薄薄的锦袍如月光般顺着肩胛将他身体的线条勾勒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这袍子下什么都没穿，他就感觉自己克制不住地冲动。
　　“我……我脱了。”江月白背对着他，声音还有些打颤。

　　光滑的袍子像水一样从肩上滑下，月光下光洁的背脊，蝴蝶骨落下清晰的阴影，窄窄的腰间腰窝深凹进去，像是等着人的手指探去，再往下，是月光下的浑圆饱满……
　　衣袍被人从地上猛地扯起，披到了肩上，灼烫的身躯从背后拢了过来，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身上这件是行宫时穿的锦袍，因其极薄，夏日里穿着极为透气舒服，所以在盛京很受欢迎。

　　但是如今被这样抱在怀里，他里面又什么都没穿，导致身后人身上每一分反应都几乎毫无遮掩地传到了他的身上。
　　“奕哥……”江月白感受到了，紧张地绷起了身体：“你说过……”

　　谢奕轻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是自作自受，灼热的呼吸和亲吻带着想将他囫囵吞进去的渴望，无奈地说：“你是想憋死你的陛下。”
　　江月白咬着唇，感觉贴着自己的灼热越来越明显，不敢乱动，又不敢说话。

　　抱着他的手臂松开，感觉有只手在他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江月白羞耻地夹紧了腿。
　　“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江月白重新穿好衣服躺回榻上，朝着自己身下扫了一眼，羞耻地把脸埋进了手中。
　　不止是谢奕，他刚才背过身去，除了因为羞耻以外，就是因为自己也有了反应。

　　不知等了多久，晚风越发凉，吹得人更是舒服，江月白慢慢地便在风铃声中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靠近过来，带着淡淡的，冷冷的水汽。
　　江月白睁眼，就看到刚刚躺下的谢奕的脸。

　　才清醒几分的神志马上又委顿下去，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谢奕看着他垂下去的眼皮，靠过去亲了一下，江月迷迷糊糊间回亲了他一下。
　　心里软成一片，谢奕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但又怕热着他，最后还是只在他发间深深嗅了一下，放开了人，躺到了一边。

　　第二天江月白醒来时，谢奕竟然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起身看了看，也才卯时二刻不到，外头还是一片灰色，浅淡的天光从远处慢慢扩散，天也才蒙蒙亮。
　　穿好了衣裳出门，就见海天相接的地方，带着暖色的薄雾，天光正亮起来，他心有所感，朝着海边走去，还没走到，就见谢奕和陈大哥正好回来，两人讨论着什么，一见他，谢奕停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这么早就醒了？”

　　平时上朝，都是卯时就要起的，也不算早。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江月白见浑身都是湿的，不免又问道：“你下天池了？”

　　谢奕点头，将手里的布袋口卷开，里面正是一袋莹白圆润的珍珠。
　　“余家今日结亲，我们也没什么送的，陈大哥说他们今日去采珍珠，我便跟着一起去了，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珍珠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少件，甚至可以说是随手拿取之物，江月白摇摇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下水不要紧吧。”
　　谢奕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没事，本来就不严重，那郎中的药也确实极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江月白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那些珍珠：“怎么不叫我一起？你这样，弄得我都不好意思空手去了。”
　　谢奕笑了，想摸摸他的头，但手上还是脏的，尽是沙子，于是作罢：“我的不就是你的，还分得这么清？”

　　外人听起来觉得他们亲近，可江月白知道他的身份，这话他也不敢应，只含糊道：“这珍珠可以算我一份。”
　　陈大哥和他们一起走，见状也笑了：“你们哥俩感情可真好，我家那两小子，亲兄弟都没你们这么亲的。”

　　谢奕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月白笑了：“亲兄弟……可没我们这么亲。”
　　陈大哥毫不知情，还笑着应和：“是啊是啊，我家那两个小子，十二岁就不肯睡一张床了，你们还天天一起睡，这感情是真好。”

　　天天，一起睡。
　　江月白有些脸红，他们睡在一起，可不是正经兄弟之间的睡。

　　“不是还要去余婶子家吗？先回去冲洗一下身上吧，还要换衣服。”江月白连忙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拉着谢奕走了。
　　换上了干净的衣袍后，他们到时，迎亲的队伍也正好要出发，江月白见过人结亲，可从来没跟着人去过，余家婶子说他们有文化，也让他们作为男方的亲友跟着便往女方家里去了。

　　淮余不大，村里总共就百来户人家，与那些盛大又多规矩的嫁取习俗不同，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男方带着花轿到女方家里，过了三道关，撒了欢喜钱，便能接女方上花轿抬回来。
　　而女方家里也是这村里的，路程并不远，两人腰间被系上了红绸，跟在一身大红的新郎后头，在热热闹闹，吹吹打打的声音里，便来到了女方家里。

　　女方那边也是一片欢欣笑语，见人来了，笑闹着堵在门口要欢喜钱。
　　新郎官也舍得，笑着便将铜钱和糖撒了出去，周围围着的人群便一阵哄闹去抢地上的铜杯和糖，新郎便带着人冲进了院门。
　　这第一道关，就算过了。

　　“新郎官稍等，可没这么急的。”
　　一身大红大绿的媒婆站在门口堵住了，手里挥着帕子，满脸的喜气，笑声清亮，嗓门又大：“这第二道关，是要磕了头，得了首肯才能往前的。”

　　新郎也早有准备，规规矩矩地奉了茶，跪在了新娘你母面前嗑了三个响头：“我今日娶了娇娘，就是您半个儿子，以后我们一起孝敬您。”
　　大家都没什么文化，没有掉什么书袋子，最朴素的语言便是最直接的承诺。而在这里，新娘子哪怕嫁了，也可以时常回娘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之后，反而让人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重，更亲。

　　喝了茶，新娘的父母也没为难，高高兴兴地塞了红包，便让他过了。
　　到了第三道关，便是来到了新娘的这里，新郎已经激动的脸都红透了，一头的汗，抬手敲门的动作却是轻的：“娇娘，我来了。”

　　门被直接打开，身着着红色嫁衣，头上簪着艳丽花朵的新娘子站在门口，看着外头围着的人，虽然有些羞，但一双眼却是晶亮：“不为难你了，走吧。”
　　新娘子落落大方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周围人又是一阵起哄，新郎高兴地搓搓手，抱起自己的新娘，大步便往门外走去，新娘子在众人的笑声中把头埋到了新郎的肩头，直到将她稳稳地放入花轿，又是一阵吆喝，锣鼓声再次响起，花轿便三步一晃，五步一颠地朝着余家走去。

　　新娘子在里头被颠得叫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嘴里说着吉利话，让抬轿子的人颠得更重些。

　　颠轿越重，新娘子笑得越欢，这代表了吉祥，也代表了婆家人对她的重视。
　　热烈的阳光下，这一路红彤彤的颜色终于是抬回了心中的人，淳朴的欢笑声却比阳光还要热烈。

　　到了喜堂，余家婶子请了龚先生来主持，这算得上是极看重了，先生也没有推辞，读着有些文绉绉的祝福话，众人似懂非懂，但都是认真地听着。
　　然后便是拜堂，一切简单，但是热闹又温馨，哪怕没有多过参与，只是全程在一边看着，都感觉自己被这欢乐的氛围影响，好像真的可以沾到喜气。

　　江月白也是真心地替这对新人开心的，正看着堂中敬茶，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勾住了。
　　屋中热闹，众人的目光都在新人身上，倒没多少人注意他们，可江月白仍然心虚，抽了一下没抽回来，侧头看去，就见谢奕看着屋中那对新人，眼里居然流露出浅浅的羡慕来。

　　江月白抿了下唇，没再抽手，偷偷用另一只手将衣袖又扯下一些，盖住了两人的手，然后伸了手指，与他十指交缠。
　　就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越发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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