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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其一
门外的卫士被声音惊动,也跑来查看,狐蛮蛮把他们打发走,按住淳于承的兵器,稳着声音问道:“淳于将军,你先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狐蛮蛮说着看向被撞倒的桌子,旁边掉落着那根发簪。满星的画面已经消失,淳于承想必是看到了什么,情绪才会突然如此激动。
“他出事了!”淳于承不管不顾地要甩开狐蛮蛮,“我要去救他!”
狐蛮蛮更用力地抓住淳于承,把他往回推。
“淳于承!你想想你现在的身份!你的责任!”狐蛮蛮发飙了,一把将淳于承推了个踉跄,“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淳于承剧烈地喘了两口气,用力搓了搓脸,道:“我看到他出事了,他躺在山谷里,闭着眼睛,生死不明......我得去救他,他在等我!”
狐蛮蛮迅速冷静下来,他把淳于承按着坐下,道:“我们连他究竟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你要去哪儿救?我来想办法,你不要冲动。”
淳于承刚才一看见满星那样孤零零地躺着,脸色惨白,了无生气,他瞬间热血上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满星身边。现在被狐蛮蛮按住肩膀,强迫着坐下,淳于承死死攥着佩剑,用力到手都在微微颤抖,到底还是松了手,佩剑落在泥地上,只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狐蛮蛮捡起剑放回架子上,重复道:“我现在就去想办法,你等我的消息,不要冲动。”
淳于承点了点头。
这时候不能再冷战了,狐蛮蛮使用传音入密,呼唤难训。
*
按照文肃自己的说法,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想回白马军的心越发急切,还让军医给他做了担保,说只要不上战场,就不会有问题。
今天一大早,文肃飞快收拾好行李,带着包裹去见难训,这就要告辞了。
难训没拦他,但非常直白道:“扈老将军统领白马军,尽职尽责,并无错漏。你这次回去,总得比他做得更好,才能服众。”
文肃信心十足地点头道:“元帅放心,末将这些日子养伤时便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末将再也不会怕被任何人看不起。”文肃云淡风轻地一笑,“谁要是再议论我的出身,那不过是在嫉妒,无需理会。因为我的能力配得上我的出身,就像元帅一样。”
难训朝他招招手,颇有深意似的。文肃心头一动,上前几步,警觉地左右看看。
难训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包杏仁酥糖递给他,道:“留着慢慢吃。”
文肃沉默一秒,道:“就这个?”
“就这个。”难训摆摆手,“去吧。”
自狐蛮蛮走后,文肃这几日就总觉得难训的精神状况不太好,虽然人前并不颓废,该做的事都在做,但只是他的人出于理智在做事,至于魂魄飘去了什么地方,那就难说了。
文肃一面感慨,一面打开纸包,拿了一块糖出来,刚要放进嘴里,半路被一只手猖狂地从身后截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手背从文肃脸上擦过,带着干燥的风沙气息。
牧淮左边肩膀背着个行囊,糖进了嘴,鼓着腮帮子道:“走吗?”
“走......哪儿?”文肃盯着他的嘴,板起脸,“还我。”
“我吐出来你伸手接着吗?”牧淮笑了一声,把糖嚼得更香了。
文肃赶紧把糖收进包袱里,躲着他走。
牧淮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直到文肃出了鹿砦上马,正瞧着旁边多出来的一匹马,就见牧淮好像得了邀请一般,非常自然地骑了上去,然后偏头看他,道:“还不走,待会儿就能留下来吃午饭了。”
两人的马着急地来回踱步,文肃却只盯着牧淮瞧,牧淮也不说话,目光不闪不避。
片刻后,文肃哼笑一声,两匹白马一前一后,把跟随的军士们远远甩在身后。
他们一路上不曾稍歇,黄昏便回到白马军中。扈振得了消息,从营寨里迎出来,道:“燕渡的伤可大好了?”
文肃利落下马,道:“好得不能再好了!多谢老将军挂怀!”
他们走近些,文肃才发觉扈振的眉头微蹙,他拉着文肃的小臂往营中走,低声道:“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我刚要打发人去见元帅。”
文肃心头咯噔一下,道:“什么事?”
扈振把他带进中军大帐旁边的帐子,里头一个人靠在床头,袒着上身,缠了一圈圈的纱布。
文肃看清他的脸,瞳孔猛地一缩。
“良伦?!”文肃快步走近,仔细确认,“你这是怎么了?”
傅光的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开口时声音沙哑。
扈振道:“我替他说吧。方才他倒在我们营寨门外,苏醒之后他说他外出为元帅办事,没成想遭到追杀,险些没命。更要紧的,满玉书被歹人抓走,良伦实在救不下来。他知道白马军离得更近,便来向我们求助。”
文肃立刻转头对牧淮道:“快回去禀报元帅!”
牧淮点点头。
傅光喝了口水,放下茶盏时太着急,水洒了一桌。他的手湿漉漉地抓住文肃手腕,说几个字就要咳一下,大概是伤着了肺。
“送我去,去见元帅,辛城驿的事不对劲,有人,有人要害元帅!”
文肃连连点头,让他不要太激动。扈振道:“我刚把马车备好,既然你们回来了,我看就由你们送去最稳妥。如果出了什么事,元帅也许还要和你商议。”
“好,我这就走。”文肃叫了个军士进来背上傅光,几人急匆匆往营寨大门走,“军中之事有劳老将军。还请老将军千万多加小心,我心惊肉跳的,真怕要出大事!”
“一切有我。”
扈振派了三百军士,送他们离开。
狐蛮蛮的声音在难训耳边响起,他叫了两声“王爷”,没人搭理他,狐蛮蛮叹了口气,道:“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难训淡淡道:“说吧,狐王。”
“......”狐蛮蛮道,“满星出事了,他一个人躺在山谷里,生死不明。他是和傅光一起走的,你快派人出去找他们。”
难训下床穿衣服,道:“令功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劝着他冷静的。”狐蛮蛮顿了顿,“那条红绳是我拿走的,你别找了。”
难训走出帅帐,对门口的祖梁道:“重泰已经睡下了?”
祖梁道:“是,今日是卑职值夜。元帅有何吩咐?”
“叫他起来,我有急事要他去做。”
祖梁的眼神暗了一下,道:“是。”
他把满进摇醒,满进爬起来穿衣服,奇怪道:“是什么事,元帅为何不让你去?”
“......我不知道。”祖梁闷闷道,“也许元帅更信得过你。”
满进系腰带的手顿了一下,拍拍他道:“别胡思乱想。走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那条红绳?”难训问他。
“猜的。”
难训忍着不去摸手臂上缠的红绳,靠在树干上微嘲道:“那就请狐王保管好,到时原样还给我。”
狐蛮蛮被他这一句句“狐王”叫得难受,也就更明白难训被他叫做“王爷”的时候是什么滋味。狐蛮蛮心生愧疚,不由得唤道:“八郎。”
难训没有来得及答他,因为此时满进来了。
祖梁很自觉地没有跟过来,而是远远地按刀站着,这个距离可以保护难训的安全,也能让他听不清他们说话。
难训把他叫过来,道:“良伦和玉书出事了。良伦下落不明,玉书倒在山谷里。重泰,你即刻动身,带些人先去辛城驿,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满进扭头就跑。
祖梁这才明白为什么要让满进去,他担忧道:“元帅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消息确切吗?”
“狐蛮蛮告诉我的,不会有误。”难训说着脚步一顿,道,“旭成,你也出去一趟,带些稳妥的人,把三州去年和今年的账簿,还有白马军的军费开销账簿都拿来。一路上快去快回,切记账簿不可离了你的身。”
“遵命。”祖梁立刻动身。
狐蛮蛮在那头听着,这会儿道:“为何要查账簿?”
难训眉头紧锁,心里七上八下的。身后仿佛有一张漆黑的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难训整个人被笼罩在里面,眼看着大网就要落下,把他紧紧裹缠直到窒息。
他不想让狐蛮蛮忧心,语气尽量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想到了辛城驿被截的那些进贡。如果谁要诬陷我主使此事,肯定要从钱上做文章。我清者自清,不怕查。”
狐蛮蛮道:“好。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要省点法力,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难训刚想说什么,军士来报说牧淮又回来了。
牧淮单骑匹马跑得快,这会儿下了马飞奔进来,禀报了事情经过。
这张大网的下落速度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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