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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
在看到石泰他们终于走远后，拾柒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紧紧抓住了曾若初的衣袖，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苏淮之受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晗来苏府的三天前。
拾柒小心翼翼地端着刚刚出锅的红枣燕窝羹，匆匆赶向了苏淮之的卧房。
“小姐，我来给您送补品啦！”
她敲了敲眼前紧闭的房门，小声道。
可里头却没有应答声。
奇怪了，自家小姐平日这个点都在卧房休息，怎么今日就没声儿了？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又敲了几声。
“别敲啦，门都被你敲坏了。”苏淮之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幽幽地阻止道。
拾柒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她一脸惊恐地回过头，差点没拿住手上的羹汤。
“小姐！你吓死我了！”拾柒嘟囔着嘴埋怨道，“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害得我险些弄洒了这燕窝。”
苏淮之用余光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羹汤，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撒了就撒了呗，正好我也不爱喝这些。”她略过拾柒，一把推开了房门。
一只灰色的猫从里面蹿了出来，绕着苏淮之不停地叫着。苏淮之俯身抱起了灰猫，温和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拾柒径直走进了屋内，把燕窝羹放在桌上。
“小姐可不能说这话，这可是夫人特地寻来给你补身子的，好说歹说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她认真地劝说着苏淮之，可迟迟没能得到回应，抬眼一看，发现对方正逗弄着怀中的猫，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小——姐——”她赌气地拖长了语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特地寻来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接受吗？”苏淮之并没有抬头，拿起一块小鱼干喂给了怀中的猫，“无论多用心多辛苦都是她的事，所有的付出都是她自愿的，而接不接受则是我的事，现在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接受。”
听了这话，拾柒立刻止住了话茬。
她知道苏淮之和老爷夫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所以平日也不怎么在对方面前提起这些。可这燕窝红枣羹是顾妙吟方才亲手交给她的，当时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顾妙吟手上的疤痕。
夫人不善烹饪，听说为了这碗羹汤在厨房里忙了半天。她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才多嘴了几句。
灰猫很快就将小鱼干给一扫而尽，可它并不满足，依旧眼巴巴地望着苏淮之。
苏淮之拍拍手，温和地对它说：“今天都没有咯，你可不能再吃了，都胖到我快抱不动了。”
拾柒看了看桌上的羹汤，又瞧了瞧云淡风轻的苏淮之，顿时如坐针毡。
“你帮我把那玩意儿喝了吧，你那么瘦，确实得好好补补。”苏淮之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轻吩咐道。
灰猫眼瞧着乞不到食了，立刻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苏淮之的怀抱。
苏淮之挥了挥拳，低声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回过头却看到面露难色的拾柒。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为难拾柒，招手道：“好了好了，我喝还不成吗？”
拾柒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一蹦一跳地把羹汤端给了她。
苏淮之先是用勺子舀了一小口，细细地品尝了一下，随后又嫌弃地皱紧了眉头。
“这玩意儿怎么那么难吃？不会是夫人做得吧？”她龇牙咧嘴地说。
拾柒点点头，正色道：“小姐，良药苦口啊，虽然这些不是药，但都是有营养的东西，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苏淮之翻了个白眼，懒得与她计较，捏着鼻子将剩余的羹汤一饮而尽。
看着空出来的汤碗，拾柒满意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今日苏淮之的反常，再次问道：“小姐，你方才去哪儿了？往日的这个时候你不都在休息吗？”
苏淮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招人喜欢。
“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激动地去外头走了一圈。”她歪着头，嘴角噙着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拾柒再次在心中惊叹了一下自家小姐的美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什么好消息？”她疑惑道。
苏淮之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满眼激动地说：“沈晗要来苏府给我绘像啦！”
可拾柒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兴奋，相反的，她很惊慌。
三小姐苏沁之和沈晗的事情整个苏府都知道，只不过这件事曾被苏老爷子给压了下去，他还警告了苏府的所有下人，谁要是敢宣扬这件事就滚出上京。
拾柒不由自主地摇起了头，慌张地说：“可是沈晗他……”
“哦，你说那件事啊。”苏淮之满不在乎地说，“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三姐姐也出嫁好几年了。沈晗知道绘像的对象是我都无所谓，那我就更无所谓了。况且他画得那么好，我自是不会错过。”
“但老爷和夫人不会同意的！”拾柒急切道。
她不明白沈晗为什么会同意这件事，但她知道苏延和顾妙吟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进苏府半步的。
“是哦，他们两个确实有点麻烦。”苏淮之有些挫败地趴在了一旁的茶案上。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颓废太久，没过一会儿就又坐了起来。
她一把拉过拾柒的手，笑着说：“你帮我瞒着不就成了？”
“我？”拾柒指了指自己，连忙摆手道，“我不行的，我一个人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若是老人夫人怪罪下来……”
“能的能的，反正我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拦住他们就好啦。”苏淮之一边说，一边俏皮地眨了眨眼，“过两天拾玖也休假回来了，你们两个，再加上院子里那几个，肯定能瞒住的。”
这件事太大了，大到拾柒久久不敢答应。
她从苏淮之手上抢过了那只汤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再想想，我先去把这个送回厨房……”
丢下这句话后，她便不顾苏淮之的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曾若初一脸困惑地看了一眼云绮，却发现云绮也在用同样的表情看自己。
“先不说别的，拾玖又是谁？她现在在哪儿？”秦暮予问道。
“拾玖和我一样，也是小姐的贴身侍婢，刚刚还在跟我一起寻找小姐，可她的脖子那儿全是烧伤，我就让她先去瞧郎中了。”拾柒一五一十地回答。
曾若初紧跟着又问道：“从结果上来看，你最终应该还是答应苏淮之了。你们是怎么把这件事瞒住的？”
提起这个，拾柒不由得叹了口气，似乎非常后悔做了当初的那个决定。
事发当日，拾柒从外头回到了苏府，身后跟着戴着幕篱的沈晗。
“拾柒姑娘，这位是？”在门口守着的家仆警觉地问道。
拾柒有些紧张，但为了苏淮之她只能强装镇定。
“小姐觉得无聊，叫来了个唱曲儿的想要解解闷。”她双手叉腰，故意做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家仆点点头：“那你们先稍等片刻，我去知会一下夫人。”
拾柒立刻抓住了他，慌忙地阻拦道：“别别别，不能让夫人知道。”
家仆疑惑道：“为什么？他可是男子啊！”
苏府有规定，外男想要进入内宅得先和家主汇报。苏延现在还在上朝，一切事务就交由顾妙吟解决。
拾柒咽了口唾沫，朝家仆挥了挥手，示意他上前一步说话。
家仆带着一肚子疑惑凑了上来。
拾柒回头看了一眼沈晗，压低声音说：“这唱曲儿的人虽是男子，但他在台上都是男扮女装，久而久之也就觉得自己是女子了。为了让自己成为真女子，他……”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往自己的小腹狠狠地比了一个手刀。
这是苏淮之特地教给她的理由。
在说这个理由的时候，苏淮之还一脸兴奋地笑出了声。拾柒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么损的法子的，但也只能照做。
家仆立刻心领神会，但他还是拒绝了拾柒的请求。
“虽说这样一来他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但半个男人也是男人，我还是得告诉夫人。”似乎是为了保护沈晗的自尊，他特地把声音放得很小，努力不传到沈晗的耳中去。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正当拾柒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苏淮之领着拾玖突然出现，拦住了家仆的去路。
苏淮之笑得明媚，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家仆没想到苏淮之会出现在这，慌乱地行了个礼。
“小的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行事，小姐莫怪！”他畏畏缩缩地说。
“啊，是这样啊，理解理解。”苏淮之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毕竟我在这个苏家也算不上什么，只是想找人来解个闷儿都不成。”
家仆更慌了：“不是的，小的只是去禀报一声，没有想阻拦小姐的意思。”
“哎哟，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怪你。”苏淮之楚楚可怜地捂住了嘴巴，“我只是在可怜我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出去了，却还是要被爹娘管着，说出去多招人笑话。”
“小姐，这……”
“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明白我。拾柒，你带着这位先生回去吧，我从不为难别人。”
家仆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抬头看到一脸落寞的苏淮之，不由得心生垂怜。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被顾妙吟知道，顾妙吟多半是会拒绝的。自家夫人和老爷一向不允许几个女儿和外男会面，更别提来给小姐唱曲儿了。
可这个男子他算不得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或许……
家仆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不想让苏淮之难过。
“小姐请带着他进去吧，我不和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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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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