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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是我的误解。”
“不怪你。”
官鸢看着茶杯中的花茶,淡淡说到。
“将女子的大义归于情爱,是你们男子惯用的伎俩。”
“矮化一位女性的情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方便了。”
官鸢拢拢袖子,等着舟行渊的答案。
“与其于我抱怨,你应当去改变,改变你所认为不公的一切。”
舟行渊撤下茶碗,扭动茶案机关,呈现出一副棋盘。
舟行渊将白子,递到官鸢手上。
“去改变,爬到上面去。”
“吃掉不合你心意的棋,成为人上人。”
官鸢接过舟行渊手中的白子,捻在指尖看了看。
“成为人上人,又有什么不同,不还是为人所用,成人子棋。”
“博来博去,命都不在自己手上。”
“你不去博,永远都不会在你手上。”
“你只有去赌,才能有一丝可能。”
官鸢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白子,从身侧掏出腰刀。
“如若我毁了这局呢?”
官鸢笑着将棋盘一分为二。
“这样,生死便握在自己手里了。”
“天真。”
舟行渊看着手中的黑子,与碎裂的棋盘。
“你以为你在和谁赌。”
官鸢笑着凑近,紧贴着舟行渊的脸,官鸢呼的热气如钩锁缠在舟行渊脖颈。
“和你,舟行渊。”
舟行渊笑着将满桌棋子挥落,黑白两子散落一地,舟行渊起身将官鸢压在棋局之上。
“你错了,官鸢。”
官鸢轻笑一声,双手搂住舟行渊的脖颈,轻轻贴在他的耳畔,犹如一对爱人亲切的呢语。
“我往前,没有胜算…”
官鸢松开搂住舟行渊脖颈的手,单手支住身子,另一只手在他胸前暧昧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官鸢暧昧的笑了一声,直勾勾的盯着舟行渊的双眼,说到。
“现在,有了。”
官鸢推开气息骤然急促的舟行渊,起身离开,原本暧昧之色一扫而空。
她赌对了,舟行渊这颗棋,她吃定了。
*
官鸢离开船仓,留舟行渊一人在里面冷静,现在还不是时候,刚上钩的鱼儿可不能一下子提杆。
会跑掉的。
官鸢心情颇好的笑了笑,拿起姜愿刚刚送来的早餐,送进嘴里。
官鸢还没想好怎么安置这对兄弟,跟着自己危机重重,也受不到好的教育,放在舟行渊这里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秦止估计受人摆布自身难保,也算不上好的选项。
自己临危受命,没有把他们丢给别人的道理。
还是找个机会,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吧。
说到秦止,官鸢垂下了眼睛,看着自己腰间的红狐狸。
他是板上钉钉的饵料,是身先士卒的棋子。她又能好到哪儿去,不为人鱼肉,已经拼尽全力。
官鸢想到梦里亲手将剑/插/进/秦/止/的身体。
亲手杀死自己曾经的爱人,那滋味并不好受,活生生给自己添了一个恶梦,官鸢忘不了那一刻秦止的眼睛。
虽然官鸢那一刻已经有近九成的把握,魂魄身死善恶分裂,独留善魂秦止也能活,并且秦止作为季清风,在那一刻梦的节点注定要走进死局,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破局之路。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官鸢在赌,压上了他们两人的命。
这并不好受。
官鸢看着眼前阔大而平缓的江面,反复的拷问着自己的真心,她受不了秦止一丝一毫的欺骗,官鸢要的是彻底纯粹的感情。
秦止对她的好,官鸢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划等号的,伤害一旦造成便永远存在。
官鸢无法避开那道沟壑,同样她也说服不了自己,接受秦止的欺骗,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便会有无数次。
官鸢无法接受自己的可能,也不再愿意去设想二人的结局。
独自安好吧,官鸢想到季清风对林图南的爱。
彻底的不保留的,几乎是世间不可能存在的情爱。
说不羡慕是假的,可就算是那样的真挚也不能扭转命运的结局,何况自己呢。
为了一个欺骗自己的人,以命相搏,和运对赌。
不值得。
她已经搭上了许多,一次上当搭上了她整个曾经,她雁回城的家。
这教训够了。
官鸢想了想取下了腰间的红狐狸。
*
舟行渊一早便瞧见了,桌上黑鸦的来信。
舟行渊借泡茶的掩护,将信收到不起眼的地方,再用棋盘岔开了官鸢的注意力。
舟行渊摸着自/己/胸/前,刚刚被官鸢触碰过的地方,隔着衣物与时间,感受她的温热。
转眼像是看破自己的荒唐,苦笑两声,看着一地的残局,零落的棋子。
罢了,便纵这一回。
舟行渊大抵能猜到信的内容,他小心将信展开,撒上特质的粉末,用烛火轻微镣铐。
纸上浮现字痕。
“哥哥,你不应该。”
舟行渊垂下眼睛,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字迹暗去,另一行字跃然纸上。
“女皇有令,速遣京城。”
舟行渊等着那字迹黯去,将信纸烧成灰烬。
遣至京城,无异于亲手将官鸢送进火坑。
虽说原本计划也是如此,将官鸢逼至淮南是他的突发奇想,他想要亲自查验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她的确是最佳的人选,但他却动了私心。
舟行渊看着眼前随风跳动的火焰,像是他摇摆不定的心,
不可以功亏一篑。
舟行渊知道舟渡的意思,他不该以身犯险,亲自陪官鸢走一趟,这个弟弟愈发的聪明,算在了他的前面。
“官鸢…”
舟行渊无意识念出官鸢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就好似在梦里他独自赴死那一刻。
舟行渊撕碎梦核的一部分,为官鸢争取撕破时空间隙时,便预料到了梦核的反扑。
所以他将自己的善魂送到官鸢身边,独留恶魂面对梦核猛烈的反扑。
舟行渊虽然知道,善生恶,善魂不死,恶魂就能再生。
但是死亡的痛苦并不会因此削减,舟行渊几乎是看着自己沦为梦核的食粮,一点一点被撕咬,被吞吃。
舟行渊头上渗出汗珠,想来是那毒又发作了。
舟行渊捧起自己的银发看了看,随机吞下随身带的药丸,这毒发作的愈发频繁了。
舟行渊放下银发,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
不过一次心动罢了,他没有资格终止计划。
他终将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找个什么借口呢?”
舟行渊自言自语道。
*
“姜思,快来快来。”
官鸢一把将姜思拉到身旁坐下,半个身子靠在他小小的身体上。
“怎么啦,官姐姐。”
官鸢叹了口气故作深沉的问姜思。
“思宝,官姐姐养不起你们了怎么办。”
姜思低下头,认真的思考着什么,然后解开了自己腰上的小钱包,将钱倒了出来,认真的数着,随后一股脑塞到官鸢手里。
“官姐姐,小思还有哥哥和你一起努力!”
“小思,小思,可以少吃一点…”
姜思低下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
“官姐姐,你是嫌小思吃的太多,才要丢下我们吗?”
官鸢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姜思心思这么细腻,连忙抱着姜思,轻声安抚道。
“别听你哥乱说,官姐姐是怕你跟我吃苦,要是遇到了很危险很危险的事情,小思你怎么办。”
“小思不怕,小思可以保护姐姐和哥哥。”
姜思抬起来,一双干净的眸子仿佛要将官鸢看穿。
“姐姐,小思保护你。”
“我们不是累赘,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再危险,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就不用怕。”
“这是爹爹告诉小思的。”
官鸢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忽然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
官鸢一时不忍,竟落下一滴泪来。
姜思连忙伸手去摸摸官鸢的脸蛋,认真的说到。
“官姐姐不怕,小思在这呢。”
“等小思长大了,小思就能保护姐姐和哥哥了。”
姜思对着官鸢笑了一下,脑袋忽然被重重敲了一下。
“说什么呢?我才用不着你保护。”
姜愿坐到官鸢和姜思身旁,别扭的伸手揉了揉姜思刚刚被自己敲的脑袋。
从怀里掏出两块糕点来,递给官鸢和姜思。
“喏,两个爱哭包,吃吧。”
姜思转了转眼睛,将自己的糕点分了一半给姜愿。
“哥哥吃。”
“我吃过了。”姜愿也就嘴上争气,肚子却叫了起来。
“吃我的吧。”官鸢将自己的糕点递给姜愿。
“我不是小孩,不爱吃这个。”官鸢笑着说到。
“哪里,你明明自己说喜欢吃的。”姜愿接过糕点顶嘴到,姜思看了看形势,将手里半块糕点喂到官鸢嘴里。
“姐姐吃,哥哥是听到上次你跟那个沈叔叔聊天,特意去买的,那儿的糕点老贵了。”
官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住话茬。
“费心了,等你们官姐姐发达了,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姐姐说话算话。”
“得了吧,你信她的。”
姜思歪头想了想,拍拍手跑开了,估计又是被什么蝴蝶蜻蜓小鱼儿吸引走了。
官鸢拍了拍姜愿的肩膀,小声说到。
“我说真的,接下来的路很苦,你们也要跟着我吗?”
“你若是不愿意…”
“跟着,我和小思没有别的亲人了。”
“姐姐…”
姜愿说完撇开头,耳朵红得都能滴血了。
官鸢低头,看向江面,那是记忆里姜愿第一次喊她姐姐。
许是上苍垂怜,他们是天赐的亲人。
姜愿走开了,一只猫头鹰落在官鸢边上,嘴里吐出个什么东西,就扑棱着翅膀飞走。
官鸢打开那个小木卷,里面是一张信纸。
“老地方见。”
官鸢看见那右下角那只猫头鹰,心下了然。
官鸢将纸撕碎,连木卷一起丢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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