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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8月3日天气闷热潮湿，体育馆内人声顶沸赛点焦灼，在一场倾盆大雨之后比赛已近中下段。场外，停着几辆车，陆续有记者抱着摄影设备从车上下来急奔入场。
“湘北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竟然能和山王打得不相上下。”
“快点吧，这场说不定可以成为头条。”抱着相机的人一心想快点入场，可以多抓几张精彩的照片。
“成为头条不可能，除非山王输了。”
“可不可能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再慢一点比赛就结束了。”
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跑的麻美听得心都悬了起来，她不太懂篮球，只晓得自从认识深津，他比赛从来都没有输过，这期的体育杂志上麻美看到山王对战的第一场是一支C级球队，下意识的认为应该是稳操胜券的。
一时间她心急如焚，狭隘的通道里只觉得前面那两个大叔墨迹的要命。
“抱歉，你们两个可以跑快一点吗？”
那两人闻言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孩子不由愣了一下。
“小姐，这里是工作人员专门通道。”
麻美看了下四周，才知道自己慌不择路的跑错了地方。
“观众通道在那边呢。”那个墨迹的要命的人还停下来给麻美指路。
“快点走！”抱相机的记者和麻美一口同声的朝他吼道。
踏入场内的那一刻三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计分屏77:78，场内观众的热情如同烧开的沸水化成热浪扑面而来。
见到山王领先，麻美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距离结束还有几秒。不出意外的话…
才这么想着，麻美的眼睛里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以略带僵硬的跑步姿态从眼前闪过。观众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而场上聚集在一侧的球员们也迅速地跟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往另一侧的球框下移动，惊天动地的呼喊声震得人耳朵发麻，视线也跟着凌乱起来，麻美还没来得及看清场上的情况，终场的哨声便响起。
站在她眼前的身着灰色T恤的男人举起手臂向下划动，那是裁判算得分的手势，她下意识的捂嘴看向计分牌，数字77跳动到了79。
“这次的头条有了。”站在麻美身后的记者说道。
看着场上的深津沉默的背影，麻美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与之相反的是场上激动到流泪相拥的湘北篮球队和看台上欢呼的观众。她看过山王很多场比赛，没有哪一场的气氛像现在这样激荡的。比赛已经结束，而场内无人离场，甚至连欢呼声都没有变低过，一浪又一浪的，庆贺着胜利得到来。
看着场上失意沮丧的山王球员们，麻美的鼻子涌上一股酸意，她忍着眼泪转过身问身后的记者，“湘北很厉害吗？他们不是一支C级的球队吗？”
“给球队评级这种事，本来就是某些杂志社用来吸引眼球的方式。高中联赛球队的队员每一年都在更替，怎么能用过往的数据作为依据呢？”记者颇为不满的抱怨道，看来给球队评级的杂志社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那位举着相机的记者听见自己的同事在外人面前抱怨同行用脚踢了踢提醒他，又顺口回道
“湘北这支队伍是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在这之前我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为什么大家都在为他们欢呼？”听着他们的活麻美更难过了，眼泪在也止不住了，扑扑扑地住外掉。
那两位记者这才留意到跟着他们进来的小女生竟然长得这样漂亮，她鼻头微红，满脸是泪水，连睫毛上都沾着小水珠，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那一定是因为比赛太精彩了，所以大家的情绪才比较激动。“
对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其中一位记者不由得柔声安慰道。但是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却让另一位记者想起了自己家里头爱哭的女儿，他皱着眉头严厉地看着麻美，
“有什么好哭的！比赛就和人生一样，会有人欢笑就一定会有人失落。有谁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失败？这次输了，那下一次就赢回来。遇事只会哭泣的人，在人生的战场上永远也没有办法赢。”
“别说了，你都不认识人家。”真是的，自从有了孩子以后，这人就越来越爱说教了。
此时，因为失败而流泪的泽北突然一连打了好几喷嚏，似是把委屈和不甘一同从身体里打了出来。嘹亮的喷嚏声回荡在深长狭隘的通道里，众人止步看着泽北，一连串的喷嚏后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队伍里笑声此起彼伏，顷刻间凝重的气氛被打破。
河田的手臂搭在因为尴尬而低下头的泽北肩上，很是稀奇的看着他，
“第一次见到边哭边打喷嚏的人。”
深津在离场后找到了和经理人混在一起的麻美，要她等一会和大部队一起走，但是在离开球馆前堂本接到通知，球队的投资方为他们召开了紧急记者招待会。
这次的记者会和从前不同，以前是发表胜利感言，这回是败北检讨。甚至都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在球馆临时租借了一个小型的招待厅里举行。在投资者们看来，即使是失败了，也不能让球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怎么样也要利用好时机，来扩大影响力才行。
记者会上先由教练堂本先发言，然后由深津代表队员回答记者的问题。
“今天我们遇到了一位因为山王的失败而哭泣的女球迷，想问一下对于这些为你们远道而来的球迷们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位哭泣的女球迷就是他的未婚妻，在退场前大家都看到了站在场边的麻美，于是身边的一排的队员们都不动声色的用眼角偷瞄深津。
却见他站起身对着记者席鞠躬，身边的队员们也立刻起身鞠躬。
在深鞠躬三十秒后深津抬起身看向记者席说道：“对于比赛的失败，身为队长的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对各位感到非常的抱歉，湘北更是一支让人尊敬的队伍，和他们的这场比赛对我们而言是相当宝贵的经验。”
“那预测一下这次大赛里哪一支队伍将取代你们成为冠军吧？”
“无法预测，大家都很优秀，谁都有可能成为冠军。”
“谁都有可能是冠军，是不是意味着山王已经因为这场失利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比赛和信心是两回事，没有绝对会赢的比赛，但我们的每场比赛都抱着必胜的决心。”
真是个滴水不漏的人，台下的记者们感觉这位队长说话处事，甚至比他们的教练都要老练。
“没想到比赛之后还有这样的头脑风暴啊。”
和铃木一起躲在门外偷听的麻美，透过门缝偷看深津，才半年没见，他似乎比从前更成熟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稳又内敛的气质。而且体格也比之前好像更为高壮了，样貌也更为清隽俊朗，单是坐在那里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在麻美眼里，就连台下的闪光灯都没有他闪亮。
“还好有深津同学，那些问题真是太尖锐了。”铃木皱着眉头说道。
比起心动起来不分场合的麻美，身为经理的铃木此时更担心队员们的心态是否会被这些问题所影响。
“比赛失败已经够另人难受的了，这些人一点都不体谅别人的心情。“
麻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记者最喜欢为难别人了，不过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刚才和深津见面时，他看起来冷静如常，看不出半点沮丧。这让麻美也心安了不少。本来嘛，在作为半个局外人的她看来，一场竞技比赛本身就是因为充满了不确定性才显得刺激精彩。意外的本身是因为名不见经传的对手，但是湘北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接下来无论是哪一支球队都不敢再小瞧他们了。而山王也不会因为一场失利而让人觉得他们是一支弱旅，顶多就是从不败的神坛跌落下来。
换个角度来想，名声在外，也会受名声所累。本来输赢就是常事，这些球员的人生还长着呢，早一点受挫可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心态远比实力要重要很多很多。
山王工高篮球部将在记者会之后休整一天，预备第二天回秋田参加赛后集训。
麻美住在他们酒店附近的民宿，广岛因为夏季大赛非常的热闹的，好一些的酒店早被订光了。这一家还是她和深津找了一下午才找到的。民宿里配备了厨房，晚饭不想外出就餐的两人就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一些食材回来做饭。
由于麻美正生日的那天，自己要去集训，深津在附近的甜品店挑了一个的生日蛋糕提前为她庆生。
晚饭后，许了愿吹完蜡烛的麻美转身搂住深津，甜蜜的看着他，
“你猜猜看我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深津低头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她那双眼睛像被水洗过的黑宝石一样清澈而透亮，一眼就能望到底，她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还用得着猜吗？
不过深津还是很配合的回道：“什么样的愿望咧？”
“我希望未来的我们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永远都在一起。”
“那是结婚时讲的誓词咧。”深津无语的看着她。
“誓词是誓词，愿望是愿望嘛。”
“既然是许愿为什么还要说贫穷和疾病咧？”深津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双手搭住她的肩膀，给她转了个身面朝着蛋糕。“这次不算，重新许咧。”
“许愿还可以重新许的吗？”
“不管咧，重新许一次咧。”拔掉用过的，深津拿出一支新的蜡烛插上。
“这要怎么说嘛？希望我们可以健康富有的永远在一起？”
麻美回头确认，只见他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可以咧，就这么说咧。”
深津再次给蜡烛点上火，关掉灯。麻美再次双手合十许第二次愿望。她喃喃道：“仁慈的神啊，刚刚说得不算，以这次的为准。”
麻美嘴上念着愿望，心里却暗自发笑。下午那个成稳的深津，现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不讲道理。
麻美洗完澡出来看见深津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发呆的。见她过来，他伸出另一条手臂向她摊开，麻美顺势枕了上去，随即被他紧紧得搂进了怀里。
再怎么成熟稳重，他还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不，就算长大了也一样。那些脆弱的，坏的情绪只想在亲密的人面前展露。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深津说：“困了咧。”
伸手关灯，黑暗中他叫她的名字：“麻美。”
“嗯，怎么了？”她回道，但是迟迟没有等来他的回答。
深津缩了缩身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她柔软的胸口，少女身上熟悉的香软气息按抚着他的五感，深津的手轻轻的揉捏着她一侧的小猪，头上传来一阵阵苏苏麻麻的感觉，麻美的手正一下，一下地像按抚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他闭起眼睛仿佛回到母亲的肚子里，温暖而宁静。
听着他冗长缓慢的呼吸声，麻美低下头怜爱的亲吻他的头发。
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无论什么样的境况她都愿意无条件的陪伴着他，才不是愿望，那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第二天篮球队的人回秋田，只有泽北在赛前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直接回茨城的家中，为去美国做准备。
“秋之国体的时候我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赢回来。“泽北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来送行的队员们说道。
这次比赛失利泽北是最不甘心的一个，说什么输赢都是常态，失败是宝贵的经验都是骗人的。泽北一点也不想输，谁打比赛不是奔着胜利去的。
“你不回来也没事咧。”深津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啊，要是忙的话，不回来也行。”河田雅史附合道。
“难道你们已经不需要我了吗？”泽北伤心，失望，震惊的看着对自己毫不留恋的前辈们，瞥见一年级的河田美纪男伤心的在一边抹眼泪，顿时他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要哭了咧。”深津说道，闻言周围的队友们像说好了一样得都笑了起来。
意识到被捉弄的泽北不由的嘟起了嘴。“你们也太过份了。”
深津伸手拍了拍泽北的肩膀，
“开玩笑的咧，大家都等你回来咧。”
亚由美坐在女团选拔赛的等候室里，周围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们，电视台的化妆师们正轮各的为每个女生们补妆。她目光虚空的聚集在某一点上，看起来镇定其实心跳如鼓，掌心出汗。还有一个轮位就到自己了，看了一眼逐个抓拍大家反应的摄像机，亚由美努力的维系着自己的表情。
“亚由美酱。”小西优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朝她招了招手。比起这些女孩子，小西优已经是当过女主角，小有名气的演员了，在假期期间经常出入电视台。这次的选拔赛也是亚由美拜托她帮助报得名。
“前辈！”见到熟人亚由美兴奋的小跑出去。“前辈你怎么来了？”
“我在四楼录综艺呢，刚才泽北打电话来了，篮球部这次第一场比赛就输了，所以今天大家都回去了。他也和父母一起直接回老家。”
原本的计划是亚由美在参加完这次的初赛后去广岛找泽北，他马上要去美国了，虽然没有明着说分手之类的话，但是这次算得上是两人最后的约会了。
“吉田亚由美。”工作人员来喊她上场。
“是！”来不及伤感，亚由美立刻摆出一脸明媚的笑容，她对着小西说道，“谢谢你特地来通知我。”转身便匆匆离开。
小西优对着亚由美的背影，默默地比了一个握拳加油的手势。
说什么没有办法远距离恋爱，无非是怕爱情拖累了事业。亚由美是太过理性，而泽北却是不够喜欢。要是换作深津和麻美，就算是暂时分隔两地，也能排除万难的在一起。
小西拿出手机给泽北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前天她用赚来的片酬为自己添置了一台手机，这在高中生里可是很稀罕的电子产品，泽北是因为要出国了，为了方便联系父母为他配置了一台。刚才他打电话来的时候，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小西优——‘话已经带到喽。’
泽北——‘太感谢了学姐，等回来后请你吃饭。’
小西优——‘不用等回来，你不是在东京出发，出发那天就可请了。’
泽北——‘太赶了吧，那我问问爸爸是不是可以提前一天出发。’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小西看着手机轻笑出声。‘笨蛋，我开玩笑的，几点的飞机？我来送你。’
泽北乖乖的在短信里附上了出发时间和航班号。
临到泽北出发的前一天，小西优问亚由美要不要去机场送送泽北，亚由美已经通过了初赛进入了下一轮。在等待下一轮比赛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训练室里练习排练。饱受关注的比赛就算排练也会有摄像跟拍，到不是不能请个半天的假，但是亚由美不愿意错过任何上镜的机会。
“真的不去？你不去的话，那我一个人去喽。”
“前辈是为什么要去送机？”亚由美面带诧异的问道。
“那天正好没事，而且我也想再看看他那张可爱的脸。”小西慵懒的支着胳臂，单手托腮的看着亚由美。
“你也喜欢泽北吗？”
“他那样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小西回的坦然又无所谓，但是就亚由美看来却是略带挑衅的成份。所以是料定了泽北不喜欢自己，才对自己如此轻慢的吗？
亚由美皱着眉头思索着怎么回击小西的挑衅，不自觉的开口回应道：“就算你喜欢也没有用，泽北喜欢的另有其人。”
她的话让小西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很快的就意识到亚由美误解了自己，不过比起解释误会，小西更好奇泽北的心仪对像。“他喜欢别人？是谁啊？”
亚由美强装傲慢的挺了挺脖子，“不告诉你。”
看着亚由美倔强的模样，小西只觉得好笑，于是她佯装愤怒的说道：“不说就不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在离开前小西从包里拿出一张便条纸放在桌上，上面有泽北的航班号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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