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女子

　　那天若露回来后，笑嘻嘻地跟我说沈夫人夸了她，还给了她一把金瓜子。这可不妙，难道是沈夫人觉得梅香没用，转而去收买若露了？
　　现在若露知道太多我的秘密，决不能被沈夫人收买，而我能给她的东西实在有限，远远比不上沈夫人财大气粗。
　　梅香必须留下。
　　早晨，我和往常一样去给沈夫人请安，只不过今天我是带了任务的。等那几个姨娘走了之后，我才说道：“娘要把梅香嫁出去？”
　　“是，反正你也不喜欢她，她的年纪也到了嫁人的时候，刚好。”
　　明明是她做的决定，怎么还扯到我。我试探性地问道：“可以不让她嫁人吗？”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竟然苦口婆心地说：“若是把她卖出去，下一家定会觉得是她办事不力，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她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不是说要卖了她，我的意思是让她继续跟着我。”
　　沈夫人显然震惊到了，问：“为什么？”
　　“您说的，她照顾我尽心尽力，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她，而且我也没有不喜欢她。”
　　她听完，突然大声道：“那你到底为什么和我置气！”
　　我被她吓了一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对她很生气，但还不是她利用我来除掉穆姨娘，而且派梅香监视我，她怎么好意思来问？我以为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做个表面母女。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春杏带着若露和梅香走了，房间里只留下我和沈夫人。
　　我装傻充愣道：“我没有和娘置气。”
　　她笑了，或许是被我气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自从你生辰宴那天后，你就一直对我很冷淡，以前你还会跟我撒娇，但是现在，除了有事，你甚至都不愿意多陪陪我。”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有些哽咽，眼睛也湿润了。我有些慌，是演技还是什么？
　　“你不就是气我说梅香好，只留梅香一个一等丫鬟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选择不说话。
　　“我如果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啊，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她，周府的女主人，竟然对我哭泣，语气卑微，言辞恳切，就像是我们的身份倒过来一样。
　　我决定再试试她：“娘心里清楚。”
　　“我不知道！”
　　“关于穆姨娘的事。”
　　她沉默了，这件事绝对有她的参与。
　　“这件事是娘的不对。”
　　她在跟我道歉，虽然穆姨娘只是扎小人，对我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万一她选择下毒或者其他呢？
　　“身为主母，后院出了巫蛊之术，是我管教无方。在我知道穆氏行巫蛊后没有及时销毁，而是想借此让老爷处置她。”
　　她这是避重就轻，还是她真的没有激起穆姨娘对我的恨、引导穆姨娘诅咒我？
　　“我本来打算过了你的生辰宴再告诉老爷的，我也没想把事情闹大的。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她泪流满面地说道。
　　照她所说，她只是在事前知道了穆姨娘扎小人，但是打算等过了生辰宴再向周鹤越揭发，秘密处置穆姨娘。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穆姨娘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如果是假的，她为什么要跟我演戏，她一个丞相夫人，弄死我就和弄死蚂蚁一样，我身上也没有对她有利的东西，她竟然会因为我和她生疏而难过。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我的脑子现在很乱。
　　“娘错了，你可以骂我，但是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了好不好，娘只有你了。”她抓住我的手，几乎是哀求道。
　　我笑了笑：“好。”
　　或许她说的是假的，但是她现在确实后悔了。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从丈夫那里得不到关爱，只能从女儿身上汲取，甚至放下身段，做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我和沈夫人又成为母女了，当然，我的秘密仍然是不能对她说的。
　　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拉着我说话：“你之前说过要开间铺子，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嗯，卖衣服。”
　　“我还以为你要开酒楼呢。”她的食指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笑道：“毕竟是个小馋猫，我都想好从陶然居挖几个厨子给你了。这样吧，酒楼和布庄都开。”
　　“真的？”我的眼睛亮了，沈夫人对我真的很好，除了偶尔会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也不枉我为了她的将来操心。
　　“嗯，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对于服装店，我确实有想法。邹行的首饰铺是开在京城，如果周鹤越是老死，等我被吃绝户后，她们就可以接济我和沈夫人。但如果周府被抄家，我和沈夫人被流放，邹行想帮助我只怕很难。
　　所以我打算将服装店开到偏远地方去，而且是很多家，每个流放点都开一个，这不会很难，毕竟我可以借助周府的力量，要瞒的只有外人。
　　但是如果告诉沈夫人，必然会引起怀疑，到时候不好解释。
　　而且，我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比如和弄玉庄一样，员工全部是女子……
　　“娘，这件事可不可以就交给我去办，你就不要多问了。”
　　“好，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记得要告诉娘，娘会帮你的。”
　　“娘，你真好。”我开心地抱住她，她确实很爱我，连这么无理的要求都答应了。
　　不，她爱的只是她的女儿，而我不是她的女儿。
　　我会好好扮演她女儿的角色，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发现。
　　我们又聊了很多事，在她那里用过午饭后才回我自己的院子。
　　梅香焦急地在门口等我，我安抚道：“放心吧，娘答应不让你嫁出去了。”
　　我对若露打趣道：“我也拜托娘替你寻一门好亲事，有她的帮忙，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
　　现在，我要做的就算赶紧把自行车的图纸画出来，然后设计机关。
　　把其他人都轰走后，我从柜子的最里层取出画图工具，开始回忆起自行车的构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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