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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现
看着林子安受伤的神情,沈无言的心揪了一下。
许久没人待他如此真诚,在看惯了世间的虚情假意后,林子安纯粹的关心就像珍稀宝物一样,让他产生贪恋,恨不得藏起来,这样就不会给人看见因它动容而变得狼狈的自己。
沈无言握住那只微微发颤的手,从嘴上移开。
他不想再对他说谎,却也无法道明真相。
“抱歉,有些事我不能与你说明,但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要活下去,还要助你成仙。”
林子安反握住他的手,“好,我相信师兄。只是仙途寂寥,无人相伴又有甚么意思?”
言下之意何等明了。
林子安他根本就不稀罕做神仙,只想沈无言长伴左右。
他的愿望很小,小到只要一人点头就能实现,可恰恰也是他所求之人无法回应的奢想。原作中沈无言并未飞升,他作为穿书者也终归是要回去的,何来长相守一说。
沈无言闭了闭眼,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种种,林子安从最初的不可向迩、冷嘲热讽到无微不至的关心,似乎打一开始就形影不离。
或许正因如此,林子安才会对他生出别样的感情来,凌驾于女主女配之上,还真是印证了那句“日久生情”。
那么他呢?
沈无言清楚自己心里有他,可没有未来的爱情,一旦作出回应,便是徒增伤感。片刻的美好,根本不足以抚平茫茫两别的伤痛。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禁不住吸引往坑里跳。沈无言在林子安温热的掌心落下一个吻,“那便做一介凡人,游戏尘寰。”
药酒和他说过,现实一日、书中一年,千万年他耗不起,但若是在病床上躺个六七十天,他还是能接受的。这样既能给男主带去幸福,又能捡个对象白头偕老,完了就能回去尽孝,一箭三雕。
沈无言都做好当基佬的准备了,哪想到林子安突然抽回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师兄这是何意?”
“啊?”沈无言尴尬地放下手,见林子安忽然笑了起来,一下就了然了,“臭小子你玩我呢?”
林子安刚想说点什么,却忽然看见一节车舆出现在夜空中,惊得捂住了嘴。那车舆十分大,帷帐上绣着三叶半夏,四个车轱辘下分别横着一把剑,扶手四角上坐着御剑者。
御剑还能这么玩,沈无言直呼内行。
车舆移动的速度飞快,随风飘起的帘帐让二人窥得里头有两人,一躺一坐,看身形像是司徒麓和陈皓。
沈无言心里纳闷,这怎么就回来了?
失策了。司徒麓一回来,想潜入他房中偷拿点证据就难了。不过好在有药酒在,沈无言丢给它一个眼神,“跟上去看看。”
林子安听见低语后,还以为沈无言在和自己说话,思索片刻后说:“这不妥吧?他武功高强,恐难分胜负。”
“想什么呢?我们去另一处。”
沈无言拉着林子安的袖子按兵不动,等着那车舆远去。
车舆飞往苍月涧深处的灵药阁,他们似乎很急,竟都没注意到一棵几乎和马车贴着过去的树上藏着两个外来人。
阁中巡守的小弟子还未见过御剑飞行,此刻这么大个车舆从天上飞过去惊起不小的动静,一个个都铆劲跑回来。
两个小弟子从树下跑过来,沈无言和林子安眼神一交互,翻身跳了下去,一人一记手刀敲晕他们,毫不客气地扒下他俩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沈无言扯了扯衣襟,十分不自在地说:“灵药阁这群小厮都不练功吗,那么瘦弱,衣服给我都穿不进去。”
“来此拜师的大多是想成为悬壶济世的医者,醉心于炼制丹药,疏于锻炼也正常。”
林子安穿上三叶半夏制服更滑稽,袖子衣摆短一截不说,衣襟都合不拢,露出半个胸膛来。
“悬壶济世?医者?你想笑死我吗?”沈无言讥笑道。
“拜入门前,谁也不知晓这里的真面目罢了。”
“那倒也是。”
谈话间,二人御剑向南侧飞去,一路飞至听风崖。
听风崖下就是蛮海,沿着海岸一直往东南方走就能到云停山脉,不过在回无极宫之前,沈无言还有件事需要确认。
当时在无极宫,他看过大地图,那些个被药酒标记过的弟子们大多出现在一片海域上,而如今汇聚在听风崖附近的海面上。
听风崖很长,崖上长满青苔,两人一路上听着诡异的风声来到一处沙滩前。
“嘶——”沈无言把剑插回林子安腰间的鞘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处有问题。”
林子安颔首道,“确实古怪得很。沙滩不像是连着听风崖,而像是凭空长出来的,连着一座岛屿。”
沙滩那头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师兄,我不曾来过此地,却有这种熟悉感,仿佛来过一样。”
沈无言盯着不远处的沙滩和半岛看了许久,茅塞顿开,“你当然来过,你不仅来过,还在这里待了数日。”
沈无言这么一说,林子安如梦初醒,“原来如此,他们之所以找不到龙宫,是因为它根本不在海上,而是伪装成了听风崖的一部分。”
沈无言看了看光屏,地图上显示岛上红点并不多,有半数在灵药阁内,就是不知道未标记的人数多不多。
“要进去看一眼吗?”林子安问。
“衣服都换上了,自然不能浪费。”
正说着呢,几个弟子又从灌木丛间冒了出来,推搡着朝他们奔来。
沈无言本能地确认了下他们的标记,显示其中小半是有定位的,也就是两个月前在龙宫出现过,很有可能认得他们的相貌。
沈无言立刻低下头,又拽了拽林子安的袖子,示意他遮一遮脸。
转眼间,那几个弟子就跑到他们跟前了,其中一个说:“你们俩是来替班的吗?我们听说阁主和长老们带着御剑乘风术回来了,可是真的?!”
沈无言压低脑袋,捏着嗓子说:“没错,都回来了,那功法好神奇嘞!”
“那你们进去守着,我们去和师尊们问安!”
“是,众师兄慢走。”
沈无言和林子安举手作揖,遮着大半个脸。
多亏夜色昏暗,那些个弟子着急又没提灯,无人看清他们的脸。沈无言怀疑这又是天道之子的主角光环,真就光明正大地迷惑众人。
“走吧,替班的林师弟。”沈无言大摇大摆地走向沙滩。
他们曾在这片沙滩上有一场恶战,并且是沈无言第一次动刀子,最后闻着血腥味犯恶心,林子安便给他一个香囊。
穿过灌木丛,是茂密的树林,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龙宫。沈无言想起他们在这里亲了个嘴,喉咙一痒咳了两声。
“嗓子不舒服?”
“倒也不是。”沈无言轻笑一声,故意说道,“就是想起离岛之日,我在这片林子里亲了你,那时我还想说哪个姑娘的嘴唇能有这么软。”
林子安压根没想到沈无言会说出那种不要脸皮的话来,登时脸一红,“师兄莫要拿我开玩笑,我知道那是情非得已。”
有的事不能想,一想就在意,就好比当时没尝出味道的亲吻,林子安的嘴唇究竟有多软。
沈无言舔了舔嘴唇,假装漫不经心地直视前方问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时呢?”
林子安脚步一滞,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嘴唇。他走在沈无言后头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半天没得到林子安回话的沈无言尬出天际,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林子安谈恋爱,林子安却忽然后退了,仿佛前些日子的举动都是他产生的错觉。
难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唉,罢了罢了。”
这样也好,省得日后伤心。
林子安满脑子都是那一夜沈无言钳制着他、用嘴堵住他的嘴的画面。他的长睫毛、朱砂小痣,以及至今还能回想起来的丝痒痒的吐息。
一想起这些,好似有道电流在血管蔓延,酥酥麻麻的。
林子安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走神而错过了什么。
眼看就要走到龙宫大门了,二人乍得听见有人说话,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同时伸出手拦住对方。
“哎哟哟~庄总管——怎的在此喝闷酒?”
那头沉默了半晌,说:“给我滚!”
两个声音都很熟悉。
沈无言和林子安轻轻跃上一棵还算茂密的树,循声在高墙内的一处回廊下找到两个人。
他们的老熟人庄总管正坐在栏杆上,捧着酒坛豪饮,他身前站着一个人,长相有些怪异。
“咦?这个人……”沈无言觉得在哪见过他。
“是污蔑师兄毁花圃的人。”林子安附在他耳边说道。
沈无言回想了下,没能想起那个人的相貌,但依稀记得他的脸很不自然,跟假的似的。
是了,应该就是同一人。
“啧啧,你我皆失意,不分老子坛酒反倒叫老子滚?”
“呵呵,龙宫没了,老子的总管都没得当了。您可是特使,竟还来同我比惨?”庄总管哈哈干笑两声,嗔怒道,“滚一边儿去,莫挨老子!”
“特使……莫问归?!”沈无言大吃一惊,掩着嘴继续听。
“别介,老子还不是被那俩鳖孙整得差点归西?”莫问归跨坐在栏杆上,顺了一坛酒抱在怀里,“那姓沈的创了套功法,听说能凭空飞行,大人应是拿到手了,不日便能教我们。”
“那有个狗屁用处?我呸!”庄总管砸了手中的空酒坛,一把夺过莫问归手里的酒,掀开坛布喝了起来。
“小气,一坛酒都不给。”莫问归翻身从栏杆上跳了下去,拍拍衣服说:“老子不陪你玩了,老子去阁中瞧瞧新鲜。”
“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你,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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