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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
“不会。”
不二答得很快，似乎这样一道选择题，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我身边的人，不会跟网球冲突。”
不会……跟网球冲突么？
夏夜默然。可是——
“责任那种东西，更适合手冢。”仿佛看穿了夏夜的心思，不二依然微笑着，却睁开眸子，带着十二分的认真解释给她听：“那样的责任太过沉重，我背负不起。所以才会对手冢更加佩服，总觉得跟他在一起，不管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达。”
“不管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达……”
夏夜低低念着：“听起来，很让人羡慕的样子呢。”
“对了，你还没有看过我们比赛吧？”
“……哎？”夏夜有点反应不过来。
“周末是关东大赛第一场，对冰帝，不如你过来看啊。”
“周末吗？可是我——”
“呐，想也不想就拒绝的话，我会觉得很尴尬啊。”
“……”夏夜不自觉地抿抿唇角，而后偏了偏脑袋，作出一副冥思苦行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道：“我周末真的有事情。下周小组作课题报告，要跟同学一起讨论的。”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来呢？”
“唔，我……”夏夜想要低下头，却恰巧对上不二期待的视线。那双湛蓝的眸子仿佛被洗刷过一般，澄澈如同夜空中闪亮的星。
“我尽量。”夏夜再次不自觉地抿抿唇角，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原本的课题报告进展顺利，周五放学之前便商定了各自负责的部分。而当周六上午真田吃过早饭，取了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夏夜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他。
……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距离比赛的地点越来越近，夏夜却越来越纠结。眼看就要到达青学和冰帝比赛的球场，夏夜停住脚步，拉了拉真田的衣袖：“那个，嗯，我还是……”
“哎哎出云你也来看比赛啊！”
“咳……”肩膀被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夏夜后退一步看向面前似乎永远有着用不完能量的少年，忽然有了抚额的冲动，“是你啊，切原……”
“出云！”切原丝毫没有被夏夜淡漠的态度打击到，兴奋地又拍一下少女的肩膀：“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
“咳……你再继续拍下去，我就要散架了……”夏夜顿了顿，带点好笑又带点无奈地吐槽，“你想的不是我，是我给你划的英文考试重点吧……”
“哎哎出云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多么难过。”小海带如同见了亲人，当下便开始诉苦：“我上次英文考试离及格只差2分而已，副部长他居然还要生气！不但罚我每天多加200次挥拍，还说什么——”
“单科不及格的人，没有参赛资格。”
“哎呀出云这你都知道！……咳咳，副部长……”
切原心有戚戚地抬起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的答话出自何方。而他口中的“副部长”，脸色已经黑得直逼锅底了。
“夏夜？”
一道清润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眉眼弯弯的少年走近，又对着一旁的真田打招呼：“啊，真田君也在。”
“不二君。”
“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切原看一眼不二，问得毫不客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笑得……不怀好意。
“唔，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呢。”不二倒是不跟切原计较，依旧笑眯眯地回了这样一句。
“哼，我是立海大附属二年级的王牌，切原赤也！”
“……”
虽然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但看着眼前激动的切原，夏夜还是觉得……好丢脸啊。
“真是失礼。”真田一只手压了压帽檐，另一只手按住即将进入暴走状态的切原，默默地想，今天真是太松懈了。
“夏夜。”真田带着切原道别的时候，不二叫住了她：“你能来，我很开心呢。”
“……谢谢。”
“那么，你要不要到我们这边来看比赛？”
“不用了，我自然是跟真田君和切原一起的。”夏夜顿了顿，随即抬头看向不二：“忘记说，比赛好运。”
“你希望我赢？”
“不是希望。”夏夜摇摇头，语气认真：“而是我知道，你一定会赢。”
莫名地，她相信他。
如同初遇时，她便相信那个不知名的少年。
其实夏夜很少将不二和记忆里天使般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即使她知道，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她忽然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当他告诉她第二天便是决赛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我知道，你一定会赢。”
那么——
不二周助，请加油。
走回真田和切原这边，夏夜才发现刚刚还精神百倍的切原居然出奇的安静。对切原进行完“爱的教育”的真田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冲夏夜点了点头：“坐下一起看吧。”
如果说双打二青学赢得相对轻松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双打一，则遇到了极大的挑战。
冰帝的两个人一攻一守，相互之间默契十足。明明各自的能力都算不上顶尖，可配合起来却能将对方的缺陷补足，这样的组合，称得上是极为出色了。
“不知道跟仁王前辈和柳生前辈相比，谁更厉害一点？”切原站在最前面盯着比赛场地，忽然发问。
“当然是雅治哥哥和柳生学长了！”
“哎？你这么肯定？”
“当然。单论个人技术的话，雅治哥哥和柳生学长都能胜任单打，可凤长太郎和——嗯，我也不知道那个跟他配双打的选手叫什么名字——他们的能力如果作为单打，就太勉强了。更何况雅治哥哥和柳生学长的配合，其实要更加默契吧。”
“哦哦想不到出云你对网球也有研究！”切原对夏夜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其实，算不上有研究……”
因为她了解的不是网球，而是仁王。
她的网球是仁王手把手教会的，所以对仁王的打球风格，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那样的球风毫无章法可循，他总能猜透对手下一步的动作，对手却永远也看不穿他。
夏夜曾经以为依照仁王的性格，必定是要打单打的——可看过一场他和柳生配合的双打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他跟别人配合，也可以这般默契。其实回想起来，仁王在不羁和任性的表象之下，一直是细心、温柔而又懂得照顾他人的。
夏夜再一次觉得，她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仁王。
接下来的单打三，夏夜失去了关注的兴趣，低下头又开始摆弄相机。
上一次拍片子回来，她没有去买备用电池，而是拿出攒了许久的钱，新买了一支长焦镜头。
至于今天为什么会带着这支镜头出门——不，她不是要来拍比赛的，她只是太过匆忙，装错了镜头而已。
“他们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夏夜抬头去看，真田的话音未落，冰帝这边的球场上网球拍已经落地。而那个看起来高高壮壮的男生，居然再也握不住球拍。
下意识地去看青学的场地，却见那个看起来同样高高壮壮的男生，同样再也握不住球拍。
不同的是，那只球拍上，沾满了血迹。
单打三，平局。
青学的众人忙着照顾受伤的男生，可这个时候，却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那是……
不二周助。
他径直走向赛场中央，拿起那只沾满血迹的球拍。夏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不二——不再是平日里眉眼弯弯的温柔少年，恍然间，竟有种锋利的凛冽。
就好像……如水一般的少年，忽然间，结成了冰。
手中的球拍，他握得那么紧那么紧——似乎他握住的不是球拍，而是伙伴未完的嘱托和所有不需宣之于口的梦想。
夏夜不自觉地将焦距拉到最长，取景框里，少年的神色清晰可辨。往日湖水般宁静的蓝色眼眸也仿佛结了一层冰霜，他不再微笑，而是紧紧地，抿起了唇角。
“不二那家伙，要认真了。”
真田低沉的嗓音自身旁传来。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和朋友更重要。”
夏夜想起那日在山上不二说过的话，忽然有点怔忪。
为了家人和朋友，可以不惜一切……甚至，不顾惜自己么？
第一局，不二发球。
少年站在端线，左手将球轻巧地旋转，右手随即跟着挥拍而出——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发球，而冰帝的半场，那个橘色头发的少年甚至还睡眼惺忪。
“那个发球，要消失了噢。”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话语，可此刻由场上的少年说出，却带着一份冷冽的凌厉。
黄色的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左突右闪着，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
场外那些嘈杂的呐喊和议论，也都如那个发球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不、不是吧……”切原此刻也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假的，那家伙……”
夏夜求证地看向真田，却见往日情绪从不外露的少年此刻脸上也带了惊讶的神色。
天才……青学的天才么？
“……偶尔也挑下重担吧。”
不二沉默着，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是刚刚教练的话。
他曾经对夏夜说过，责任那种东西，更适合手冢。一直以来他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胜利也不是荣誉，他只是单纯地享受网球带给他的快乐，还有跟志同道合的伙伴们一起奋斗的幸福。
挑下重担……吗？
其实这算不算责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守护了身边的人那么久，现在，就继续守护下去好了。
“喂，越前，”交换场地的时候，他走向坐在教练席上那个一年级的小学弟，“燕回闪和巨熊回击你都见识过了吧。”
“都见过啊。”越前回答道，心中有点讶异。
“是嘛。”不二弯起眼眸，唇边的笑容愈发深邃：“那么接下来我给你看看，三重反击的最后一招——”
微风拂过，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那双湛蓝的眸子，澄澈得如同暴风雨过后的大海——
“白鲸。”
最普通不过的姿势，最普通不过的击球。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不过是个对正面来球的普通反手回击而已。
然而下一刻，每个人都愣住了。
黄色的小球过网之后，竟然自网前站立的少年面前直直的向上飞去，而后直直地砸向底线——最令人震惊的是，它如同有生命一般，又飞回到对面那个手执球拍的少年手中。
微风吹起不二运动服的下摆，领口，发丝；那个蜜发蓝眸的少年站在原地举起右臂，染上血迹的球拍指着风的方向——
“那么，再来一球，风还没有停止。”
夏夜忽然想起，不二曾经说过，他喜欢看到同伴们因为认真努力而发出光芒的样子。
此时此刻那个穿着青□□动服的清俊少年，同样因为认真，变得光芒万丈。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将目光移出取景框，怔怔看向网球场中那个手握球拍的少年——
笑容清浅，却惊艳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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