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

　　大门被推开，池鸣阳正逆着光朝小摊走来。他照旧穿着TKG的队服，红金相间的服饰更衬托出皮肤白皙，眸光冷淡却眼神坚定。

　　周遭一片哗然，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粉丝细声谈论着，皆是欢喜和兴奋地看向他，就像在望着一名胜利归来的将军。

　　是了，能带领队伍在连败中翻身的选手，本来就该获得掌声与尊敬。

　　粉丝如此想，看向他的眼神愈加热切。

　　池鸣阳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双眼仍直视朝前，走过蒋玉涛身边时驻足，将茶饮递去：“拿着，给你的。”

　　后者笑哼一声，抬手就要往他肩膀上搭：“可以啊你小子，挺牛。”

　　池鸣阳一个侧身避开，将茶饮塞进他怀里，眼皮上掀，回个浅淡的眼神让他体会。

　　“嘿。”
　　蒋玉涛正要再调侃两句，可对方已经径直朝前去了。他无奈地垂眼，在看清怀中物件时，眸子却是一怔：“草莓果汁？”忍不住扬唇，既乐呵又嘚瑟地说，“还算有点良心嘛。”

　　池鸣阳大步向前走，围观的人群像让路般得朝两侧散开。

　　“啪”的轻响，是奶茶杯落在桌面的声音。随及，周围接连有人发出‘哇塞’的感叹，他们侧目，视线从CHI转到两位摊主身上，眼神里有好奇、疑惑，更多的是藏也藏不住的羡慕。

　　唐繁锦被瞧得不好意思，抵在镜框的指节上抬，借机轻声说：“天这么热，你还特意送来。”

　　“没事。”
　　池鸣阳回答得很冷淡，“顺路。”

　　“CHI,CHI！”
　　章萌萌拽着唐繁锦的衣袖，眼眶再次因激动而泛红，“你有没有看见观众席的灯牌？”

　　池鸣阳点头，眼神柔和许多：“谢谢。”顿了顿，似乎有些不习惯地说，“你们......辛苦了。”

　　章萌萌兴奋得几乎要说不出话，半晌才含糊地吐出一句‘不辛苦’，偷摸擦完眼泪，又颤着手指向满桌的啪叽，“这些，你随便拿去。”

　　池鸣阳站着没动，像是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唐繁锦将她扯到身边，帮忙解释：“这些是粉丝做的应援，你挑几样带回去，就当收下她们的心意。”

　　唐繁锦并未点明应援物件是她们自己做的，而希望池鸣阳知道，此刻也有很多人在支持他。

　　池鸣阳轻嗯一声，像是要遮掩感动似地，低头在应援物中挑选起来。

　　周围有粉丝在偷偷拍照，配好文字就往超话里发：“CHI来拿应援周边啦，今天比赛打得真棒[爱心][爱心][爱心]”

　　消息刚发出，夸制作者有心的、称赞CHI宠粉的、后悔没多留一会的，评论区内瞬间充斥着各色言论，期间大都是羡慕与恨不能亲自在场。

　　过了会，池鸣阳才抬起头，手里拿着两个印有TKG口号的啪叽，一个是他的动漫小人，一个是捧起奖杯的照片。他将啪叽握入掌心，转而看向周围的粉丝，喉结上下滑动着，却始终没能开口。

　　唐繁锦理解他此刻深受感动的心情，不禁有些眼热：“既然都来了，好歹说句话吧。”笑着劝，鼓励地看向他。

　　蒋玉涛开口就是调侃：“你都多大了，还害羞呐。”

　　话落，池鸣阳耳尖骤然泛红，看也没看他，神色却明显有些紧张：“感谢大家......”喉结快速滑动，似掩饰哽咽般地深鞠一躬，“能一直支持TKG。”

　　粉丝们见状，纷纷摇手说‘没事，你别这样’，嘴上在劝他，眼里却泛起泪光。

　　章萌萌再也忍不住泪水，抽泣着握住唐繁锦的手：“太好哭了。”边擦眼泪边喃喃说，“他们才是一个团队啊。”

　　厅堂里正热闹，外面陆续有TKG的成员赶来，他们身穿同样的队服，在等待着池鸣阳的归来。

　　“你队友在外面呢。”
　　唐繁锦朝玻璃门努了努下巴，“别让他们久等，快去吧。”

　　话落，众人也开始催促。

　　“去吧，赶紧归队！”
　　“下场比赛加油，把过去失去的都夺回来！”
　　“TKG，你永远是我的主队！”

　　池鸣阳环顾着众人，看向展颜而笑的唐繁锦、哽咽抽泣的章萌萌，最后将视线回归到蒋玉涛身上。

　　视线交集时，蒋玉涛莞尔，笑容中有属于兄长的慈爱，却只是挥挥手：“去罢，别再生病。”

　　“嗯。”
　　池鸣阳这才缓而提步，走过他身边时，又轻声说，“哥，你也是。”

　　蒋玉涛一怔，顺势回身去看：池鸣阳已经推门出去，和队友们说笑着离开。

　　树影婆娑间，少年们的脚步踏在光的道路上，他们的状态成熟又年轻，似不计过往也不畏前路。

　　“这小子。”
　　蒋玉涛垂眸笑，拇指蹭过眼角，拭去意料之外的湿润。可他尚未完全平复伤感，身后又是嗡然一阵响声。

　　“小姐姐，你认识CHI吗？你们是朋友吗？”
　　“诶，我关注微博了啊，我也要CHI刚才选的款式。”
　　“好羡慕啊，竟然能喝到CHI买的奶茶。”
　　“你们是不是CHI的后援会啊，我也想加入，有什么条件吗？”
　　......

　　问题如炮竹般在耳畔炸响，一个接一个，全然没有喘息的时间。

　　唐繁锦乐得开心，皆是好脾气地回答：“是朋友。”，“我来帮你找。”，“我们没有加入后援会”。

　　章萌萌似乎不愿很快就将奶茶喝完，就小口小口地抿着，还不忘分发应援物品：“啪叽快没了，立牌还有最后两份。”

　　话落，自是引人哄抢。

　　两分钟过去，桌面上的物件被彻底扫空，甚至连包装用的塑料袋都没留下。

　　唐繁锦靠坐着长凳，嗓子因说话太多而干哑：“终于结束了。”虚弱得，已然没有半分力气。

　　章萌萌却依旧很兴奋，将喝一半的奶茶重新装好，撸高袖子说：“我去还东西啊，你们在这里等我。”

　　蒋玉涛想起她不接电话的历史，噎了一句：“你手机带没带？”

　　章萌萌没听懂：“带了，干嘛啊。”

　　没等蒋玉涛开口，唐繁锦抢先回答：“那就要接电话。”叹气，哑着嗓子说，“联系不上你，我们也会担心。”

　　“嘿嘿，好。”
　　章萌萌眯眼笑，一本正经地抬手敬礼，“请领导放心，我保证很快回来。”锁眉想了想，又补充，“最多5分钟。”

　　唐繁锦点头说‘好’，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快回。

　　章萌萌跟一阵风似地离开，周围忽然就显得很安静。

　　唐繁锦垂眼喝着奶茶，待冰凉的液体滑过咽喉，她才终于找回说话的力气：“没想到摆摊这么费劲，这还是免费分发，倘若当真要做生意，那可怎么忙得过来。”

　　蒋玉涛笑，语气有不易察觉的宠溺：“你想摆摊做生意？”

　　唐繁锦下意识点头，片刻又赶紧否认：“算了吧，这也太费神了。”偏过身，看着他说，“再说马上要七月，北林的夏天可比火炉还热。”

　　唐繁锦对他讲明自己学生时代的事后，便彻底卸下心防，言语间的亲切，像是和交心的老友在聊天：“且不谈做饭的功夫，光是支摊、吆喝、收款、核对就够我头大的。”话落向前一趴，下巴抵在左臂，右手握着奶茶，“这天可真热啊。”

　　蒋玉涛学起她的模样伏在桌面，起唇像是哄小孩的口吻：“你不考虑找个帮手？”

　　唐繁锦皱眉想：“王秋怕晒，章萌萌要上班......”自动排除李立和池鸣阳，将身边人又算一边，还是摇头，“算了。”

　　“嘿，怎么就能算了。”
　　蒋玉涛轻啧，恨不得立即指向自己，“你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呐。”稍微坐直身体，睥着眼看她。

　　唐繁锦眉头快皱成川字，缓慢而犹豫得将视线落到蒋玉涛身上。

　　后者挺了挺腰，像是在等她点名似得，坐姿比方才还端正。

　　唐繁锦视线一顿，眸子里闪烁些愉悦的光，可片刻后又黯淡下来：“你......应该很忙吧。”含糊地说，“估计会没有时间。”

　　蒋玉涛挑眉，双肘搭在桌面，身体朝前倾：“嘶......你这是不想让我来啊。”贝齿咬着字节，微微眯起眼。

　　唐繁锦像触电般坐直身，一个劲儿摇手：“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快速说完，又心虚地问，“那你，愿意来吗？”

　　蒋玉涛清清嗓，下颚微昂：“这就要看你如何邀请了。”垂眼瞄她，却止不住扬起唇角，“倘若态度好些，我还会考虑考虑。”

　　唐繁锦刚展露的笑颜瞬间收起，冷着脸起身：“随便，你爱来不来。”话落，提步就要走。

　　她可不是傻瓜，三番两次由对方戏弄。

　　“诶，别走。”
　　蒋玉涛急了，忙拉住她手腕，笑容带着讨好，“我开玩笑的。”

　　‘就知道。’
　　唐繁锦没好气地想，皱眉佯装愠怒：“那你去吗？”

　　“去，去。”
　　蒋玉涛答得飞快，再没有半点含糊意思，“随叫随到。”

　　唐繁锦下意识想笑，眉头皱了皱，赶忙绷直唇角：“行吧，那你就等我通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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