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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游
在泽村眼巴巴掰手指的期待中，约定的日子终于来了。
一大早，泽村就精神抖擞地起床，呼呼哈嘿的热完身，围着乡下的小道跑了一阵子，发泄掉多余的兴奋。
回到家洗个澡吃完饭，指针才刚刚过八，泽村此刻如同上满发条的玩具，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出去见到他们。
在学校里见面和在家里见面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泽村坐立不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整个人如同脱缰的野马三不做两步窜上了楼，老房子木质的台阶被踏得咚咚响。
正在院子里给荞麦脱壳的几个大人听到，除了泽村太太担心喊了一句小心台阶，爷爷和爸爸都把自己当成一棵草。
草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听见声音的。
从荣纯邀请同学来家里的消息郑重地宣布出来，一开始全家都很兴奋，但是渐渐地，他们发现，随着日子的越来越近，自家孩子也越来越兴奋，连爷爷的祖传大巴掌也不管用了。
明明过两天就是开学的日子，被他过得像是节日。
被泽村突然想起来的比天塌了还要重要的事——他的房间还没有整理.
房间还维持着他早上离开的状态。
在没有把青道当成高中预选项的未来里，上高中之后家里就商量着，把他的房间改成一个像是高中生的房间。
但自从上了青道高中全寄宿之后，不再经常回家，这个小小的计划就搁浅在家庭记事本上，因此，他的房间还维持着以前国中时候的样子，被单床罩什么的倒是换成了流行的样式，不再是那种一看就是国中生房间里的。
此外的其他一切，都还维持着以前的模样。
回家还没有两个星期，又是妈妈经常打扫的，一眼望去还是比较整洁。
泽村在房间里团团转了半天，除了把桌子上缠成一团的耳机小心地解开卷好，歪的枕头重新正了正，发现没什么可以整理的，瞬间就开心起来。
兴高采烈地跑下楼，对着正在院子里和厨房里忙碌喊了一句“我出门了！”
“这么早就出门？距离火车来的时间不是还早吗？”到底是宠爱孙子的爷爷没有忍住，开口询问。
已经跑到门廊的泽村听到祖传的大嗓门，高声回答，“我跑过去！时间就差不多了！”
泽村太太从厨房里探出头，“不骑自行车过去吗？”
“不了，骑车过去不方便回来！我出门啦！”
骑自行车过去是很快，但是回来的时候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回来，带着行李的话，还是要打车回来比较方便。
目送着泽村出门，泽村太太扶着脸，笑得温柔，“荣纯真的长大了呢。”
跟着走过来的泽村爸爸忍哭的脸十分扭曲，“嗯嗯。”
这样看来，不仅嗓门是遗传，连爱哭这点也是呢。
从家里到车站的距离对于泽村来说很轻松，不用赶时间，可以在清好积雪的路上慢悠悠地跑着。
出了太阳的天气，整个冬天都在藏冬的人们纷纷从房间里出来，感受久违的和煦阳光。
泽村侧着身子，避开推着孩子的母亲，心情格外的好。
直到火车进站的声音响起，泽村才定下心来，在站台上穿梭，找到对应的车厢，踮着脚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泽村！”
“荣纯。”
眼睛比身体反应更快的找到方向，喜悦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大家！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看着泽村脸上喜悦的小红晕，亮晶晶的眼神如同看见主人的小狗一般可爱，东条和小凑对视一眼，没忍住笑出声来。
金丸扶住扑过来的泽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才几天没见，要不要这么兴奋，好好走路啊。”
泽村荣纯站稳身子，眼睛在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也不说什么话，只是止不住的傻笑。
降谷看着泽村的鬓角，伸手摸了摸，指尖感受到隐约的潮意，“荣纯刚运动结束吗？”
觉得有些痒，泽村歪着头蹭了蹭，傻笑，“我等不及来得早又要等，所以慢跑过来的，没有流什么汗，所以不用担心。”
本来还想说他的金丸，又细细观察他的状态，没发现什么，却还是没好气，“你是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吗？等时间到了再来也可以啊，笨蛋！”
“当然是第一次！”
“诶？”
“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在家附近的学校，同级生也都在一个镇子上，大家都在一起，也经常去彼此家玩，额，总之，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说到一半含糊过去。
听到的其他人嘴角也露出笑来，心里的某处变得格外柔软。
受不了这种温情的氛围，金丸别过脸，“好啦，说这么多，不是你邀请我们过来的么，那还不快点去你家，这都快中午了。”
东条为这不会好好说话的好友操碎了心，把手放在金丸肩膀上，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我还是第一次来长野，能看到泽村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老实说，还挺兴奋的。”
泽村仰头看站台上的时刻表，“时间快到了呢。”
小春拍了拍他的后颈，“这么注意时间，等下还有人过来吗？”
“嗯嗯嗯。”泽村拼命点头。
“让我来猜一猜，”小凑摸着下巴，笑眯眯地开口，“是奥村吗？”
“你怎么知道！？”
东条脸上带着和小凑相同了然的笑。
可以说，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是谁呢，简直不要太明显。
说笑间，清冷的站台响彻火车驶来的轰鸣。
“来了来了！”
“奥村！这里！”
奥村一下车，就看见站台人群里一冒一冒的人影。
太明显了。
跟在奥村身后的濑户也看见了，“泽村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活跃呢。”
“……”
金丸看着着近乎一军上场全员，吐槽道，“这下人来齐了吧？降谷已经等得睡着了。”
降谷除了刚刚戳穿泽村外，其他时候都在打量站台的环境，以十分感兴趣的神态给自己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椅子，陷入了和煦阳光织成的柔软温暖的梦中。
“糟了！”
泽村连忙跑过去，把他摇醒，“不要在这里睡啊，着凉了怎么办？”
降谷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唔，好了吗？”
简单的一句话，让泽村觉得自己良心受到了谴责，“好了，好了啦，现在回去刚好是午饭的时间。”
“哇，好大。”
第一次看见泽村口中的他家，虽然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网络上也经常看到乡下的房子，但是第一次真正直面，还是觉得被震撼到了。
从下车地方，距离房子的入口还有一条小路，即便是冬季路两边也还是郁郁葱葱，小路的尽头二层小楼乡野趣十足，雅丽异常。
泽村回过头，就看见好友们愣在自家房前，“怎么不进去？”
突然觉得有些紧张的几人默默地把泽村推到最前面。
“诶？突然之间的，怎么了？”
为泽村的神经大条感到头疼，金丸也不解释，把他推到房门前。
去同学家让同学亲自开门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心虚。
正说着，木质的房门突然打开，金丸浑身一震，僵硬在原地。
泽村太太看了一圈自家孩子的好朋友们，面带笑容，“阿拉，我就说听见了了声音，快点进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先去荣纯房间吧东西放下。”
说着，就像是所有等学生回家的妈妈一样，让开房门，等他们自己进来。
紧张的氛围荡然无存，几人相视一笑。
几人好不容易从热情的泽村一家脱身，想着吃饭时候的场景，站在小路上笑出声。
小凑春市止住笑，“简直和荣纯君一模一样呢。”
热情却不让人局促，就是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荣纯君这样的性格吧。
明白小凑话里意思的东条带着笑意点头。
和泽村爷爷聊荞麦聊得起劲，差点被拉着喝两杯的金丸揉揉笑疼的脸，从某些方面来看，泽村没大没小习惯的由来也很明了了——没有传统日式家庭严格的规则，大人和孩子能够平等的交流。
“嘛，很开心就是了。”
濑户手里拎着泽村爸爸临出门塞的零食，觉得这份热情或许有点撑。
因为长相好而被泽村太太的热情包裹的降谷，脸上带着好孩子被夸奖的红晕，背景都是七彩的泡泡和小花。
呼——
已经吃撑了的混血帅哥奥村扶着肚子，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吃饭的时候完全被遗忘的泽村家真正的儿子泽村荣纯扁扁嘴，觉得有些委屈，眼睛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等几人从热烈的氛围中回过神，激动雀跃的心静下来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被泽村带到了一所废弃的学校前，黑底铜字写着‘赤城中学’。
回来第一次看到以前的学校，泽村愣在原地，看了好久。
生着红锈的大门被铁链锁着，透过铁门往里看去，教学楼前的空地被残雪覆盖，缝隙中露出大片裸露的泥土，花坛里的常青树依旧挺立。
三层高的教学楼上玻璃窗残破，一副荒芜许久的样子。
降谷看着愣住的泽村，问道：“这就是你以前的学校吗？”
回过神来的泽村没有像东条担忧的那样低落，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
“要不要进去看一看，我知道秘密通道哦。”
几人跟在泽村身后，转过大半个校园的围墙，走到侧面离操场边活动室最近的地方，原本被铁丝网围起来的位置破了个大洞，隐约还能看到有人把它拆得更大的痕迹。
旁边的矮墙上还被促狭的人写上‘赤城中学南门’的字样。
看到字的泽村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真切起来，带头走了进去。
在泽村这届离开就死去的学校，残破地保留着他们离开的模样，却还依旧被周围的人所需要，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稍微低头就能走进‘南门’，一进去就是操场。
最后一个进的降谷抬眼，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唯有视线正中间一座矮到几乎注意不到的土丘。
“投手丘？”
“果然是降谷，一眼就看出来了。”
泽村笑容里带着夸奖的意味，说着，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个球场似的，大声地向仅有的几人宣告。
“这是赤城中学的棒球场，欢迎你们来参观！”
这是东条第一次见泽村话里的赤城。
比想象中的还要小。
说是操场，也只是教学楼前的空地而已，被降谷叫做投手丘的地方就在刚刚距离校门不远的墙边，视觉死角的地方，墙边依靠着废弃的球门，能够看出来，这个所谓的操场，是不同的社团何用的地方。
金丸嗓子干哑。他和东条，包括他知道的小凑，和大京球团出身的奥村和濑户，也都是从地区的棒球社团中一点点训练出来的，一边学习棒球知识，一边用各种器械锻炼身体，提高技术。
就像他们曾经说的那样，以为所有打棒球厉害的人都会在senior中，根本无法想象，还有人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打棒球。
第一次听说的奥村和濑户已经呆住，说不出话来。
这是在青道外才能知道的事，比起心疼或是可惜之类的，他们剩下的唯一的情感就是敬佩。
几人当中，唯有降谷表情平静，像是在参观什么博物馆似的，认真地打量。
泽村同样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拉着降谷兴高采烈地向投手丘进发，“这个投手丘不要看现在平了，之前念国中的时候，可是我一个人独占三年的地方。”
“独占…”
“还有还有，不管什么比赛都是我先发哦！”
降谷眼睛一亮，“先发。”
泽村嘿嘿地笑着，下巴抬得老高，骄傲地不得了的样子，“嗯嗯，真的很不错吧，作为第二个到这个球场的投手，我可以让你试一试！”
降谷跃跃欲试，被泽村拉着手，让他站在原地，自己在墙角找到一把不是那么破的土耙，熟练地将投手丘周围的积雪清干净，重新把投手丘堆了堆。
几人回过神来，泽村已经动作麻利将一个崭新的投手丘放在他们眼前，降谷站在投手丘上，十分满意的样子。
小凑春市是离泽村和降谷最近的人，又有一副玲珑心思，从和他们平时的话里，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一些。
如今被叫做青道双投的两人，不被所知的过去就像是积攒的厚土，将他们本来的光彩掩盖，直到璞玉和钻石被发现，众人才惊艳于他们的美丽。
看着开始争抢起投手丘的泽村和降谷，小凑春市心里猛地浮现出一句话。
天才是被另一个天才发现的。
或许在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青道，又阴差阳错在球场上相遇的那一刻就展现出来的——惨烈又美丽的邂逅。
小凑春市笑颜灿烂，如同多少次投手丘会议那样，走向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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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我的私心，嗯，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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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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