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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我走在荒芜一人的街道,空荡荡的街头一个人影也没有,偶尔有东西掉落的声音,穿行好一阵,都没有发现异样。我随意打开一家的店门,那些人早就被吃空了,只剩下骸骨和衣服。这个样子就像是死了很久很久,可昨天,明明还有人给我送酒喝,而我只是一夜没有见到他们而已。
这里阴风飒飒,早不是以前的大寒城了,这里静的厉害,一点生气都没有了。风有些大,太阳也不见了踪影,天色暗了下来,大寒城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感觉很快就能把大寒城埋了,在东街我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看衣服应当是桃山那些人。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造反,如果他们安安静静带在军田里,那他们就不会死在这儿了。
又走了很久,转好几个圈,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在铁匠铺里见到熟悉的铠甲。铠甲里包着一副白骨,十几号人都是这样的惨样。当我想靠近的时候,我的腿就好像有千斤重一样。那是我大哥二哥的铠甲,之前他们还威风凛凛的站在我面前,现在却化成了一道白骨,就因为他们说褚凉生配不上我,所以才惨遭杀害的吗。
我在铠甲上画了傀儡符,他们就像是阴间的阴兵一样被我带回了江央的酒肆。江央的酒肆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具骸骨,看衣服应当就是江央本人和店里的几个伙计。
雪越下越大,开心和欢喜忙着照顾余亦和三哥,我看着阴兵一样的兄长久久不能释怀。我之前还怪他们怕我连累他们,现在看来,我这种人就该与之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会不会还有人进来?”
“这城中都是鬼怪,要是王爷他们回来误闯进来,那是会被吃掉的。”
是啊,他们的话让我如梦初醒,我们已经被困,便不能再让人进来跟着我们受苦。我画出一道巨大的隐身符置于大寒城上空,又在城门口设下迷阵,在外人看来,大寒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办呢,师父可没教我收过鬼,不知道鬼怪怕不怕符箓。要是不把这些鬼怪收了,如何告慰大哥和二哥的在天之灵,还有大寒城的百姓们,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能让他们白白就这样死了。
现在又是白天,一点也没看见那些鬼影子的踪影,我就算是想试符箓对他们有没有效我也找不到鬼试。下午些的时候,褚凉生又出现了,丢一张自己画的地图给我,说是城中粮仓的位置,各家各户家中也有存粮,让我不要担心。
我可一点都不担心我会饿死,我担心的是褚凉生会死在别人手里,恶贯满盈的东西,他只能死在我的手里,方能解我心头之恨。我当下就把他对折泡进酒缸里,让欢喜和长安将他抬到门外好好发酵。
大寒城里到处是鬼,可找起来并不简单,我一连找了数天都没有找到一个鬼影子。几天之后等来的是我父亲和孟泽锡,他们在大寒城外转了好久,我便跟着他们一起转。
孟泽锡招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失踪的大寒城,于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那天雪很深,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力的坐在雪堆里。
“听闻桃山来的人造反,他那三个哥哥便过来看看,他们只带了十几号人,一个都不见了。我夫人受不了,现在正躺在病榻上,大夫说,这是心病,得心药医。若是在寻不回这几个孩子,只怕夫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几年不见,白家军也老了,他纵横沙场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吧,谁会想到,一夜之间他的四个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着一座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泽锡断断续续的说到:“若是再找不到他们,将军有何打算?”
父亲倔强的含着眼泪,顶着漫天的风雪说到:“我会继续找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臣已经拟好解甲归田的折子,烦请烦请王爷回上京的时候一并带上,虎符我也会一并交给王爷保管。”
孟泽锡想也不想就说:“我不回去。也不要什么兵符。”若不是怕他冒冒失失闯进来,我真想丢个石头砸他的脑袋。
“阿泽一直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愧疚,王爷回不了家,她也一直不回家,是我们白家让你丢了太子之位。这几年东宫的位置一直空着,或许皇上就是在等你回去。”
“太子之位?没兴趣。当年的事情,你难道没有跟阿泽说过?那场阴谋我们都只是受害者而已,谁又对不起谁了。”
“但你也得回家,他们失踪的有些邪乎,只怕……哎,阿泽这些年苦心赚钱,又折磨自己不愿意回家,哎,她真的盼着你能回到上京。即便不争太子之位,有兵符在手,那些小人也不敢那你怎样,你若无心皇权,也能做个逍遥王爷。”
这白大将军不愧是我亲爹,说的和我想的都一样。
然后,孟泽锡缓缓的抬头,他空洞洞的望着我所在的方向,我都害怕他能穿过结界和隐身符看见里面的我。“当年的事情,父皇早就查清楚了,不过是看着你手握重兵找个法子把你支走罢了,他更没有想把我立为太子。他是皇帝,有自己的考量,而那个人呢,用两个皇子支走你,这买卖他不亏。同为牺牲品而已,你们白家不欠我什么的。”
“我大体也能猜到是那人做的,可惜阿泽一直不能释怀。”
“我一直想跟她解释的,可一直没机会说。”
那个人是谁,怎么不继续说下去,直接说名字也行啊,子虚国权贵那么多,到底是谁给我家个孟泽锡挖坑。这话说的我心痒痒,那人究竟是谁,连我爹都不敢得罪,那日后孟泽锡回到上京会不会继续被他欺负。
我的孟泽锡呀,自小就被人欺负的孟泽锡呀,他就坐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的雪人,就要融化在时光里。父亲命人将他扶起来,送了回去。
见只剩下父亲一人,我才敢出声道:“爹,是我阿泽。”
然后我看见绷了好久的脸终于像个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比巴掌宽一点的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悲伤,七情六欲齐聚一此。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忽的一声跪了下来。
“是爹不好,爹没能护住你们兄妹。”
他泣不成声,或许以为自己在和幽灵说话。
“三哥和余亦受了重伤,可我又不懂草药,你明日送些治内伤的药来,还有,不要让孟泽锡知道,你记得早点叮嘱他回上京。”
见我跟他要药,他脸色缓和许多,哭声也止住了,问到:“你在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明日我在这里等你,在孟泽锡走前,且不可和娘说起我的事。雪太大了,你早点回去歇着。”
“阿泽,你还好吗?”
“城里吃得用的都有,你别担心,快回去歇着,记得明天给三哥送药。”
“城里?这是什么地方,这哪里有城?”
他张眼看了白茫茫的一片,他看不到大寒城,更没听说过这里还有什么城。我解释说这是大寒城,出了一点事,只能暂且封住这里。
“哦!”他艰难的从雪地里站起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长起了白发,他再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他老了,孩子也没了两儿。
我鼻尖一酸,不知道过几天该怎么和他说大哥和二哥的事情。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简直是不孝。心中一肚子的气,转而回到酒肆里找褚凉生发泄。
一连几天都下着大雪,酒缸里的就没有冻住,褚凉生也没冻死,也真是奇了怪了。我在酒缸旁,伸手将他脑袋提了出来问到:“开心说之前你还带来几个黑衣人,那几个人呢?”
他醉醺醺的说到:“小仙女回来了,那些人啊没有我好看,把我送到就走了。”
“那城中的人是如何死的?”
“哦呵呵!当然是被你放出的百鬼吃掉的。”
我把褚凉生塞回酒缸里,又去翻腾里屋的酒加上,我不信泡不死这个变态。今年的雪下的忒大,城中好几处危房都已经被雪压倒了,冷成这副样子,可这货怎么就冻不死呢。
江央和伙计的身上都被我贴了傀儡符,人死了也在伺候我们,端茶倒水样样都行。就是炒菜不行,把握不了火候,只要有人伺候,我也顾不了那些,毕竟我的主要目的是收了城中的鬼怪,要不然就只能永远的困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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