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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酷刑
夜中,暴雨,聚风皇宫。
北书房内燃着长明灯,一旁侍奉的宫女有些疲惫的小声打了个哈欠,偷眼看皇上,却仍然专注于案上的奏章。
虽然不过十七的年纪,叶承志却在掌权之后大行改革,在叶承修的帮助下更是平定了所有的小规模叛乱。七年来,聚风渐渐回复了元气,然而眼下百姓心中的不安和隐藏在各国愈发猖狂的寒族势力都让叶承志头疼不已。
“皇上。”门外响起一声清冽的轻唤。
叶承志眉头一动,吩咐左右开门。
大门一开,呼呼的冷风立刻猛灌进来,门外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长长的黑发上沾着雨水。叶承志搁下毛笔,满脸笑意的亲自迎上去。
“二哥。”伸手扶起屈膝要跪的叶承修,“不必多礼。”
叶承修也不多说,微笑一下后便切入主题:“已经准备万全。”
叶承志微微一沉吟,道:“他还是不肯开口么?”
叶承修微微叹气,摇头:“嘴硬的很,再狠的法子都试过了,说实话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硬气的人。”
“‘寒衣教’到底不好对付……”叶承志眼里闪着几许寒光,道:“我们之前的判断是对的,只有先使手段把他们逼出来。”
叶承修点头道:“不错,棺材仔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七日内必然会有人来劫狱,只需瓮中捉鳖即可。”微微一顿,叶承修又道:“不过,不排除他们会干脆派人来暗杀他的可能。毕竟要混入重重封锁的皇宫救出人再全身而退实在是难过登天,而杀一个人却方便很多。”
叶承志沉默片刻,道:“从现在起,一切棺材仔的事情必须全部由你亲自经手,不能出现一点纰漏,暗卫的人重新筛选,留下最可靠的帮你。”
叶承修也觉得这是目前最保险的方式,便点头答应。看着叶承志颇为疲惫的脸,心下一软道:“你也别太过忧烦,这几年都是拼命三郎一般,又是何苦?”
叶承志无所谓的摆摆手,“既然当起了这担子,便只能一路走到底,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
叶承修心中一酸,这似曾相识的话让他不由想到那个人……身处乱世,不知他是否安好?
想到这里,叶承修忽然觉得心神意乱,便称自己累了,要回殿休息。关上殿门的一刹那,重又回寒冷之中,风雨凛冽的扑打在脸上,刺得面上微微发疼。
然而最冷的地方,却早已被掩盖住。
望向微微发白的天际,叶承修淡淡的对守在门边的暗卫道:“回禁卫厂吧。”思念一旦泄闸,便如洪水破堤一发不可收。或许只有这般无止尽的纷繁工作和这铺天盖地的寒冷才能掩盖住那最深最痛的地方。
禁卫厂是原先皇宫里的重犯监狱改造而成,独自矗立在皇宫的最西面。平日里要进出都需要皇上或是二皇子的令符,周围皆是重兵把守,便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叶承修一路往最里层走去,身后的暗卫早已各自归位,这是牢房禁地,远远寻常暗卫是不得进入的。打开最后一层机关,叶承修便听到一声声清脆的抽打声。
眼前的男子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一块好皮,血肉模糊的模样看了便让人胆战心惊。
叶承修一扬手,行刑的暗卫立刻停手,恭敬的将鞭子双手递给叶承修。
叶承修接过鞭子,却也再无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已经奄奄一息却仍然咬牙硬挺的男子。
“棺材仔……”低低的重复着那男子的名字,叶承修的嘴边挑起一丝笑容。明明是微笑,却让人看得心寒。
而那男子却像是死了一般垂着头,不动也不睁眼。
“四十二道酷刑你是第一个从头至尾熬过来的,你真的很硬气,我很佩服。”抖开手中的鞭子,凌风一记清脆的击响,却也记不起那人丝毫的在意。叶承修缓步走上前,捏起棺材仔的下巴,看着他原本较好的面容上横亘的血痕,微笑:“‘寒衣教’当真对你如此赤诚,能让你到如斯地步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么?”
棺材仔却忽然轻蔑的笑了一笑,努力睁开肿起的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道:“公子修……你……不过是……聚风的……一条狗!怎么会……懂得什么叫忠诚,什么叫大义?!”
叶承修却丝毫不生气,含笑望着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虽是条汉子,却太不聪明,你以为你如此便可以表明你对寒衣教的忠心?”
棺材仔的脸色一冷,艰难的开口:“叶承修……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不会……相信你的!”
叶承修叹息的摇摇头,故意用略带挑衅和怜悯的口气道:“事实胜于雄辩,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对的。”说罢也不再管他,回过头叫过一旁看守的暗卫嘱咐了两句,踏出牢房的刹那,忽道:“鞭子什么的就免了罢,南堂主是条汉子,绝不会因为这点小意思就做出背叛的事。你们好生照看,别亏待了南堂主。”回头瞥了一眼怒视自己的南巴衰,叶承修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
当一个人的信仰和精神力量成为他唯一的支柱时,最快最狠的方法便是毁灭它的信仰、摧残他的精神力量。没有了这根支柱,千里之堤溃于一旦。叶承修笑得云淡风轻,棺材仔……寒衣教……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禁卫厂有七七四十九道回廊,从外到里一一连通。越是往里,关押的囚犯便越是重要。与之相同的,暗卫的体系也愈发等级森严,只有最心腹的手下才会被允许进入里层。
叶承修背着手一路走出去,熟练的打开各个机关,穿梭于不同的回廊里。在禁卫厂的中心地区,除了重囚的关押处之外,还有一件秘密的石室,这便是叶承修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繁忙的工作让叶承修几乎没有时间回自己的寝宫,所以这里原本的牢房便被改做了临时住所。
灰暗的墙砖,暗无天日的室内,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压抑,可是叶承修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时常一待就是两三日,直到有任务必须要亲自行动才会出去。而这一间石室的存在也只有少数的心腹才知道,保护叶承修的工作便由他们轮流担负。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又是用人之际,叶承修因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便就分散了那些心腹去各自行动。
一路走过,值岗的暗卫都十分认真尽责,看见他便躬身行礼。打开另一条密道,叶承修正要往前走,眼前却忽然一黑!眼明手快的往左一偏,一个身影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叶承修警惕的看着那个面朝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是暗卫的衣服,莫非是被侵入的人杀死的?
周围并没有任何声响,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微弱的鼾声传来,叶承修微一皱眉,半蹲着伸手捏起那人的耳朵使劲一扯,只听得一声惨叫:“啊——疼疼疼!”
那人猛地一反手往叶承修身上的要穴点去,叶承修眉毛一挑,手下狠一用力,不出所料的感到身下人身体一瞬间疼的绷紧了身子。正要泄力时,却发现眼前一道明晃晃一闪而过,多年来的经验让叶承修立刻感到了杀气,左手往那人肩下一拍,借着力气抬脚便是一踢!
“汀——”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插进了石砖。叶承修看了一眼被自己一掌拍中而倒在地上的暗卫,又看了眼深入砖墙的匕首,心里一动。正要开口询问,耳边却听到动静,回过头去一看,发现一小队暗卫正向这里赶来。
这一回头,却又给了那人一个空子。昏暗间叶承修明显的感到那人迅速的行动,不禁扬起嘴角冷笑一声,几乎没有回头就已经算准了对方出手的地方,两招之内便将那暗卫双手缚住,再动弹不得。
“什么人?!”赶来的暗卫纷纷拿着火把,登时将这条密道围得水泄不通。叶承修也不回答,借着火光看清了被自己擒住的那个暗卫,长相实在普通,同这般绝佳的身手和敏捷的头脑实在不相符。
“公子!”赶来的暗卫首领看清面前人的样子都是一惊,脱口便叫了出来。那个被反身半曲着腿压制住的暗卫背影明显一僵,整个禁卫厂,有资格被唤作公子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的公子修,现在的二殿下——叶承修。
叶承修冷冷看了眼被自己压制住的暗卫,也不松手,淡淡的问道:“他叫什么?”现在的暗卫体系比从前庞大了许多,每一级都有不同的训练方式和严格的管制,因为队伍愈发的庞大,导致一些新晋的暗卫根本不认识叶承修的模样,也只是听说过这位传说中的公子。
那首领立刻恭敬的答道:“这人是新来的蓝卫,叫常双程。”
暗卫只是禁卫们的统称,现在已经被系统的分成了蓝卫,红卫,和暗卫。蓝卫是暗卫里最底层的一批,也是最为辛苦的一批。通常都是刚进来的新人,须得完成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历练才能升到红卫,而只有极少数的红卫精英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暗卫。
叶承修淡淡的哦了一声,看着那个因熬不住而有些微微颤抖的背影道:“值岗的时候打瞌睡、体能太差,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支持不住、鲁莽冒进,还没搞清楚来人是谁就动手、歪脑筋动的太多……这样的人也能选进蓝卫?今年负责选人的是谁?”丝毫不顾那人狼狈的快要跪伏在地上的样子和脸上气愤的神色,叶承修连珠带炮的问道。
那个拿着火把的暗卫一愣,道:“禀公子,他是我负责的。”
叶承修淡淡扫过那暗卫,那人立刻感到一股隐而不发的威严,连忙单膝行礼道:“属下管教不严,请公子治罪。”
叶承修面无表情的道:“革去暗卫的名号,回红卫从新学起,自行去领罚。”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周围人都白了脸。从蓝卫升到红卫几乎要用上四五年,而从红卫到暗卫更是难于登天,若不是有超常的天赋或者绝佳的身手是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升上去的。也正是因为此,现有的暗卫除了叶承修原本手下的那批人之外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是后来居上的。
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出生入死因为这个错误而付之一炬,着实有些重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常双程却突然开口道:“公子手下留情,是双程自己犯得错,双程自己承担!不关刘哥的事!”
叶承修冷冷看了一眼挣扎着想要回头的常双程,冷笑:“你急什么?玩忽职守、懈怠操训、鲁莽冒进……你的惩罚绝对比他来得重,不如先抽空担心下自己的脑袋。”说罢看了眼跪在一边的刘哥,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火光陆续退去,只剩下原地昏暗的光线。叶承修一松手,常双程便卸了力滑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腿上仍然感觉到酸痛和麻涨。叶承修也没有呵斥,静静看了他缓过气来,只言简意赅道:“跟着。”
说罢便伸手打开一旁机关,往深处走去。常双程看着叶承修的背影,强撑着站起来跟着过去,面上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心里却是不禁感叹:这个公子修,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厉害!虽说自己只用了五成功力,但从交手的迹象来看,叶承修应该只用了三成左右。想到这里,不禁更是心生佩服。
左转右转间便来到一间石室门口,常双程一愣,之前听到情报公子修在禁卫厂有一间秘密的处所,只有少数暗卫才能进入,里面有什么却是怎样也打听不到。怎么会这么轻易便带自己来这里?想到这,常双程心里一紧,警戒心油然而生。
踌躇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叶承修一脚揣进了石室。刚要回头,就感到背后浓重的杀气,常双程心中一凛,第一时间克制住自己本能的反击动作,轻易的便被扣住了要害。
叶承修的眼眸在昏暗中显得特别耀眼,狠辣的眸光闪烁:“说,你到底是谁?”
常双程被紧紧按在石壁上,心中虽紧张,面上却只露出惶恐:“公子误会了,双程绝不是奸细!”
叶承修冷笑:“哦?通常奸细都不会主动承认,我本以为你会特别一点呢……”
常双程听着这讽刺的话,脸上不禁一红,隐现愤怒之色:“公子,常双程虽然蠢钝,但却也知道每一个暗卫进来都要受到极其严格的审查,我又怎么可能如此神通广大瞒过所有人?”
叶承修冷酷的看着常双程,一字一句都异常清晰:“所以只有一个可能,真正的常双程已经被你杀了。”
常双程心中猛地一凛,眼神中的异样已被叶承修敏锐的捕捉到。心知再这样绝对瞒不过,急中生智间主意已有,干脆狠狠瞪着叶承修,怒道:“叶二殿下,敢问您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证据呢?我知道皇公贵族总是喜欢听顺着自己的话,不免以弊视听,常双程自问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劳烦暗卫长劳心劳力的把我调进这里守门,又劳烦百忙之中的二殿下怀疑我是细作!”这一席话说完,常双程脸上已是青筋暴起,面红脖子粗的样子倒像是大街上的泼妇骂街,这般的愤怒使得先前一瞬间的异样看上去合情合理,像是被说到了痛处后的不服和不甘。
叶承修没想到对方说出这么一堆摸不着头脑的话,仔细听着才觉出不对来:“怎么,难道你不是原本隶属这里的么?”
常双程好似已经是破罐破摔,没好气的道:“公子你高高在上,当然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小喽啰的苦楚。再努力又怎样,老大看你不顺眼,还不是得受排挤?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立刻就被调到这里守大门……哪有我这么倒霉的人!”
叶承修听着对方颇有些孩子气的语气,眼里已经有了些笑意,但语气依旧冷漠:“你的身手不赖,怎么会没有机会升到红卫?”
常双程气的鼓了嘴:“公子,我说过我不受人待见吧!差一点小命都要不保了,亏得有刘哥护着我,这恩德我一辈子都还不了的……现在还因为我……”说道这里,眼里的愧疚焦急再掩盖不住,一股脑的流露出来。
叶承修定定看了他一眼,却丝毫找不到任何异样,终于一松手放开了对常双程的钳制。
“对着我都能有胆子大呼小叫,常双程是吗?倒是有几分胆识。”叶承修含笑看着常双程懊丧的样子,回想刚才,他能在一击之下立刻反应过来,甚至没有看见身影就能直击自己的要害,一波接着一波的紧攻把自己逼到极致,甚至能不动声色间发动讯号让其他暗卫过来支援……不得不说,他很久没有遇见过如此天赋的新人了。
只是……常双程出现的时间未免太巧,偏偏在自己紧缺人手的时候以这般戏剧性的方式出现,不免惹人怀疑。
“从今天起,给我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叶承修说完,便再也不看他,径自走向书桌边。
望着叶承修脸上淡淡的笑意,常双程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冷:“为……为什么?”轻轻揉着刚才被扣住的地方,皮肤上已经起了红印,这出手可真是狠啊!
“这是对你的惩罚。”叶承修冷冷的回看一眼常双程:“当然,你也可以不留下,用三百鞭子换。”
“三、三百……!”常双程彻底傻了眼,这简直就是要取了自己的小命啊!
叶承修眼皮也不抬一下:“原本是一百,但是你不由分说攻击了我,桀骜不驯,不听劝诫,口出狂言。对原先的队长心怀怨愤,导致执行任务期间偷懒懈怠,心不在焉。这一点是你刚才自己告诉我的。”略一停顿,叶承修看见常双程的脸色有些发青,笑道:“三百都是轻的,所谓杀鸡儆猴,如果不严惩你我无法服众。”
常双程气的抖了抖嘴唇,最终还是‘迫于威势’的就范:“属下愿意呆在这里,谢公子。”这个‘谢’字说的可谓咬牙切齿,满腔杀气。
叶承修毫不在意,拿起刚才写下的东西交给常双程:“照着这上面做,我自会来验收结果。若是让我知道你再敢偷懒,我就亲自执鞭,让你知道我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公贵族’有多少手段。”
常双程看着那纸上写的东西,脸垮下一半,整张纸几乎都被各种训练排满了,竟是蓝卫训练量的三四倍。这么练法,自己的小命多半也就没了……
叶承修看着他垮下的脸,难得一乐,当初那个人也是这般好吃懒做的心性啊……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故意要气气这个这个狡猾的小子,日后有的他吃苦的地方!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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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了点,今天一次给多点……争取明天再给点~~
感谢不离不弃,没有怨言等更的童鞋。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