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明天

作者:寂寞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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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时,见叶不见花(十六)


      一直到半夜,赵容真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起来去看电视,但目光不时地飘向房间里空着的那张床上,除了有点坐过的痕迹,那张床整洁如新。

      “手那样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住哪里……”

      这问题不经意地经过赵容真的心底,电视里在演什么也一点不知道,他的目光又移动到身边的白色手机上,他有点犹豫地拿起手机,找到了手机里“申助理”的名字,手指却一直在那个名字上迟迟不肯落下去,最终,赵容真还是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一个在我身边不怀好意的人我干嘛要关心?”

      赵容真嗤笑了一声,但白天穿着红色滑雪服样子的彗星又浮现在眼前,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在红色的映衬下好像还挺……好看的。

      “切,什么啊,长得那么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滑个雪还能把手摔成那样……”

      赵容真把注意力又放在电视的无聊节目上,心里还是因为彗星的手伤而隐隐觉得不安,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盖住了电视并不大的声音,吓了赵容真一哆嗦,他关上电视,伸手去拿手机,心中却升起“彗星”的名字,但屏幕上跳动的是章玮的名字,赵容真略微有点失落。

      “这么晚还没睡呢?”

      “你不也是?不是在等我电话吧?”章玮略微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赵容真还是头一次发现,是自己困了么?

      “有什么消息么?”赵容真没有正面回答章玮的问题。

      “我刚打听到,咱们的货后天下午3点15进港,你会去吧?”章玮也没兜圈子,他那边听起来很安静,还能隐约听到海浪的声音。

      “当然,明天晚上我去港口那边跟你汇合。”赵容真肯定地回答,“你没在屋子里么?怎么还有海浪的声音?不冷么?还在下雪吧?”

      “没有,我在屋子里,我的房间靠海边比较近。”电话那边的章玮关上房间的窗户,把海浪声隔绝了,也把飘进屋子里的雪花隔在窗外,“Eric哥,彗星来消息了么?”

      “……没有,我估计就算他猜到这次我们在I城接货也做不了什么,他的手好像伤得不轻。”

      “你怎么知道他的手是不是真的伤了?就算是真伤了,那个李忠义不会来帮他么?”

      章玮的话没错,赵容真也想过同样的问题,但在赵容真心里还是存在一点侥幸的——彗星没有猜到的侥幸,李忠义不会来I城的侥幸。

      “……反正你不是跟爸爸要了人,他们最多也就两个人,能做什么?”

      “但愿吧。”章玮好像叹了口气,“Eric哥,睡吧,别太晚了。”

      “嗯,你也是。”

      两人挂了电话,听到了章玮的声音,赵容真的注意力好像分散了一点,也有点困了,忘记了刚刚还在想彗星的事情,他起身上了床,关上了床头灯。

      好像睡下没多久,赵容真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昏黄并雾蒙蒙的窄路上,因为看不清前面的路,自己只能慢慢地走着,周围都是奇异的香气,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小亭子,亭子里坐着一个老妇人,赵容真觉得有点走累了,就走进亭子里,坐到老妇人对面,老妇人穿着像是历史剧里人物的衣服,赵容真在心底还偷偷地笑了一下,老妇人面无表情地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赵容真也觉得有点渴了,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才觉得杯里的水又咸又涩,赵容真不禁骤起眉头。

      “这里是什么?”赵容真皱着眉头看了看老妇人。

      “你不是喝过么?你情人的眼泪。”老妇人好像跟赵容真很熟的样子,她抬眼理所应当地看着赵容真,赵容真却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过“情人的眼泪”和那杯“水”的味道好像真的有点熟悉,但他权当这老妇人是疯子罢了,也觉得不想多留,于是便起身要走,手却被老妇人按住了,虽然上了点年纪,但她的手力还不小。

      “回来了还要走么?不多呆一下了么?”老妇人抬头看向赵容真,目光里不容一点忤逆。

      “我……”赵容真有点害怕老妇人的目光,忽然想起彗星手伤的事情,“我……我朋友手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他也弹钢琴,手不能随便受伤的……”赵容真的手被老妇人按得有点疼,老妇人又盯着赵容真看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松开了自己的手。

      赵容真看看自己的手,都有点红了,老妇人又倒了一杯水,递到赵容真面前,赵容真真的不想喝,为难地摇了摇头,但老妇人执着的目光让赵容真不得不又把这第二杯水再次一饮而尽,老妇人这才算满意地点点头。

      老妇人让赵容真先等等,她起身走出亭子,到路边采了什么,赵容真才注意到路边绿油油地一片,但不是草,好像是什么花的茎,但那些花茎不像是失去花朵那样暗淡,每一根花茎都欣欣向荣地生长着,老妇人从路边采了两根花茎递到赵容真右手上。

      “这是……”赵容真疑问地看着老妇人。

      “这是你啊,莎华,自己都不认得了么?”

      赵容真只是轻笑了声,没当回事,但“莎华”这个词怎么那么熟悉?在哪里听过呢?赵容真皱了皱眉头。

      蔓珠,莎华么?

      但我又怎么会是这莎华?

      赵容真端着花茎正在思考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飞沙走石,让他不禁闭上了眼睛,身体也被风吹得一直向后退,不过,即使是再大的风,他也没松开手中的那两只莎华。

      大风中,一个声音传来,像是那老妇人的声音——

      一花开时万人赏,只等一绿为己惜。
      彼岸花落总有时,只为一叶恋成痴。

      赵容真无法再思考什么,只有那古朴的诗句停留在脑海里,也或许是风太大,赵容真想问问那诗句是什么意思,一着急就从梦中醒来,两只手交叉地挡在额头前,紧握的手里却是空空的,浑身都是汗。

      原来只是一场梦,但好真实……虽手中并没有那花茎,但手掌中好像有紧握过什么,又失去什么的空虚感。

      赵容真把右手举到眼前,摊开手掌,又紧紧握上,放在额头上,再次闭上眼睛,落入黑暗。

      脑海中最后浮现的,只有那个穿着红色纱衣的人,那个人正面对着自己温和地笑着,而那张脸正是彗星的面容。

      蔓珠,莎华。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的赵容真是被电话吵醒的,先是客房的电话,响到没人接的时候,手机又执着地响起来,赵容真半张开眼睛,在一臂范围内并没看见手机的踪影,便又闭上眼睛,等到手机响到不能再响后,对方再次打来,又响到不能再响,等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赵容真闭着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坐起来,约摸着又快不响的时候才下了床,到茶几上找到了手机。

      “……喂,团长。”赵容真再次回到床上,觉得有点冷,蒙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还没起床么?”团长亲切的声音响起来,元气满满的样子。

      “嗯,有事么?”赵容真觉得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

      “中午我定了日餐的午餐,有你喜欢的三文鱼,一定要来啊,就在酒店的日本餐厅,11点半,别晚了啊。”说完,团长就挂了电话,赵容真闭着眼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床头桌上。过了半分钟,又伸手拿过手机,睁开眼睛翻到了“申助理”的号码,这回没有犹豫地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几声,彗星的声音才传过来,不过好像有点鼻音,也好像没睡醒的样子,“你在哪里?”赵容真连招呼都没打直接问出来,电话那边顿了一下,耳边的呼吸声远离了一些,又回来。

      “在亲戚家。”

      “手怎么样?”

      “团长没跟你说么?就是一般的挫伤,过几天就好。”

      “睡的好么?”

      “不好,不能翻身。”

      “今天能回去么?”

      “差不多吧,亲戚让我多住几天,但学校还有课,我得回去。”

      “手还能弹琴么?”

      “还有不用弹琴的课要上。”

      “那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亲戚已经帮我叫了计程车,会直接送我回家。”

      “哦,那你小心点。”

      “嗯。”

      挂了电话,赵容真也完全醒了,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呆呆地看着手机。

      其实彗星在说手没什么大碍的时候,赵容真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他也不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下一秒又在担心彗星到底会不会离开I城,听他的语气,好像肯定会离开一样,但赵容真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不过,彗星的手没事,真的太好!

      赵容真的嘴角咧出放心的笑容,又转瞬即逝,昨天的梦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彗星那么温暖的笑容让赵容真的思绪只能停留在那里……

      前一天晚上,彗星找了家离港口比较近的酒店住下,一晚上因为肩膀的疼痛都没怎么睡,一直到要早上了才睡着,虽然也刚睡醒,但他总觉得赵容真像是在试探他,这让彗星更加确信赵容真是在I城接货了。

      彗星没多想,就拨通了忠义的电话,响了几声,忠义才接起电话,“哥。”

      “在哪里?

      “去I城的路上。“

      “太好了,我确定Eric会在I城接货,我需要你的帮助,因为……我的手受伤了……“

      “什么??”忠义立即把车停到路边,“严不严重?去看医生了么?会不会影响弹琴?”

      “没事,滑雪的时候摔了一跤,只是挫伤,过几天就好了。”彗星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如果忠义知道自己手的情况,肯定会让自己退出这个任务的。

      而自己,必须要无条件地守在赵容真身边……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助理么……?

      起床后,彗星到浴室里把缠在肩膀上的纱布拆下来,在肩膀涂上在医院开的膏药,因为讨厌膏药的味道,彗星特意让医生开了些无味道透明的药。

      上完药后,彗星已经疼得龇牙咧嘴的,等疼痛稍微减轻点了,彗星才又把手腕上的纱布拆下来,给略微红肿的手腕也擦了药,又再穿上新的纱布,等肩膀的药吸收得差不多了,他也没再缠纱布就穿上衣服,一来自己不方便缠,二来缠上后活动也不方便。

      彗星挺了挺胸,让两个肩膀看起来不是很奇怪,但右肩膀的疼痛还是让彗星弯下了腰,他左手搭在右肩膀上,稍微用力地捏了捏。

      中午时,彗星给忠义又打了个电话,告诉了自己住的酒店,约莫着忠义也差不多到了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墨镜,离开酒店。

      到了楼下,等了不到10分钟,彗星就看见忠义开着之前宋叔给给他买的帕拉丁停在酒店前,彗星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认识的人才上了车,刚坐稳,忠义抓起彗星的双手有点慌张地看着。

      “哪只手?真的没事么?”忠义没调整好力度,彗星的右手腕被捏得有点疼,他赶紧抽出了右手,但自己也有点用力过猛,右肩膀也连带得抽痛了一下,但彗星忍住了没去管,忠义这才看见彗星黑色的袖子里露出一点点白色的纱布。

      “没事,不影响生活。”彗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咧了咧嘴,“吃饭了么?我还没吃,一起吃吧,我请客。”

      “正饿着呢,先去吃东西吧,有了力气才能干活。”

      忠义见彗星好像真的伤得不是很重,也就放下心来,一脚踩下油门,向未知的方向驶去。

      午饭后,彗星和忠义开着车去了港口勘察地形,忠义似乎也在计划着什么,等全港口转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驱车到港口停船的地方,彗星刚想下车,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到5米的地方,那个人正跟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在交涉什么,带着有点谦卑的表情,他旁边还挺拔地站着另外两个人,看上去好像有功夫的样子。

      于是,彗星拉住了正要下车的忠义,忠义迷茫地看向彗星,彗星指指车前面的两个人,忠义仔细看了看,认出了那个人,理所当然地笑了笑,怕章玮发现,忠义就把车倒退到两个人右侧大概7、8米的集装箱后面。

      “他一定会来的,我是亲眼看见他从狮堂的办公楼里走出来。”

      “这次可能不止Eric和章玮来的,看见章玮旁边的两个人了吧,绝对不好对付。”彗星有点担心,这次太匆忙了,彗星还来不及向宋叔报告这次行程,也找不来人帮忙。

      就怕只有他和忠义两个人会没办法完成。

      忠义看着彗星担心的表情,却“哧”地笑出来,彗星皱着眉头看向忠义,“哥,你觉得我办事会没那么没谱么?”忠义一看彗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什么意思?”

      忠义没说什么,打开彗星前面的储物仓,里面有两把装了xiao yin qi的shou qiang,“后备箱里还有两把□□和几个烟雾弹,既然我们不能火拼,就要智取。”忠义故作神秘地看着彗星,“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拿到有赵容真签字和手印的交货单,只有拿着那个才能日后提货,正好你的手不好,我会在赵容真签字盖章后,投枚烟雾弹,趁乱把赵容真那份提货单抢到手,哥就在这里等我。”忠义指了指原地,那集装箱有7、8米高,宽度也3、4个帕拉丁的宽度,足够挡住两个人车了,“我送给你后,你就马上走,知道了么?”忠义似乎把一切计划都想得很周详,但好像就没有想自己的后路。

      “那你怎么办?Eric应该还有人,抓了你怎么办?我怎么能一个人逃?”

      “哥就那么不相信我的实力?放心吧,打不过他们人多,我还逃不掉么?”忠义自信看着彗星,但彗星总觉得非常不踏实。

      “你来送提货单,我们就可以一起走啊。”

      “如果我抢到提货单,肯定会有人追我的,我得引开一些人,还会有人去追你,能不能带着提货单走,到时候就看哥的车技了。”忠义坦然地笑着,宛如许多年前彗星第一次见到他时单纯的笑容,即使是被抛弃的孩子,可是,只要在自己身边,忠义永远都是坦然而纯真地笑着,从来都没有有忧愁的样子。

      在港口上又转了转,直到傍晚,天已经擦黑的时候,忠义和彗星才回了酒店,刚进房间,彗星就匆匆跑进了卫生间,已经隐隐疼了一下午的肩膀已经开始剧烈的疼痛了,他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早上还没收拾的旧纱布,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也顾不上膏药的多少,倒了一手就往右肩膀上抹去,因为疼痛,拿在右手上的药瓶被扔到地上,以为彗星想上厕所的忠义听到卫生间里不寻常的响声,他走到卫生间门外,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了听,又没什么声音了。

      “哥,怎么了?”忠义试探地问,里面没有回答,又是一声闷响,好像又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哥,你怎么了!回答我啊!”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忠义用力拍了拍门,里面依旧没有回答,“哥!”忠义压了压门锁,门被反锁上了,忠义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利用惯性把整个身体撞上去,没有撞开,又用尽全身力气,试了两次,门被撞开了,忠义一看里面,吓了一跳,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彗星正蜷缩在地上,左手紧紧地捏着红肿的右肩,好想知道忠义进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忠义,然后把头深深地埋下去,眼睛里满是羞愧,好像有个地缝就能钻进去一样,迄今为止,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还是被人看见了。

      “……哥,你……”忠义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心疼地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又把彗星的上身扶起来,把外套披到彗星身上,“你肩膀都这样了,怎么都不跟我说?”想起自己回家后,知道了彗星上次任务时被人用枪打穿了肩膀,幸好彗星命大,子弹是从骨缝之间穿过去的,但一直没有恢复得很好。

      “没事,等它消肿就好了,昨天就是摔了下,扶我起来。”彗星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忠义扶着他的左手慢慢地站起来,又捡起药膏帮彗星仔仔细细地上过药后,作势要缠纱布,却被彗星阻止了,“等药吸收了就行,缠上纱布活动不方便,明天我们还要去港口呢,Eric的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港,我们这几天要警惕。“

      “哥,你的手都这样了还要去港口么?你不要手了?“忠义在明白彗星发生了什么后,就当机立断不让彗星再去港口了。

      “那货怎么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要先截下来再说……”

      “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能办到,明天早点起床,我送你去长途汽车站,你回S城吧,回去就先回家,让Tony给你安排个仔细的检查,该做手术就做手术,别拖着了,要是有后遗症,以后就别弹琴了。”忠义见彗星实在不愿意缠纱布,就帮他穿上衣服。

      “那你也回去,我们一起走……”

      “我怎么能回去?我要把提货单弄回来。

      “你一个人怎么办?这批货我们就算了,等下次,下次Eric再接货的时候,我们再说。”

      “不行,如果是军火,日后在市场流通的时候,宋叔必然会知道,你也知道他多么在意军火的生意,不然也不会派我来帮你,要是宋叔查到卖主,必然会数落我们天天在赵容真身边,他做什么都不知道,倒不如现在说了,即使这批货截不下来,宋叔也会因为事出突然原谅我们,你就放心吧。”

      彗星看着镜子里忠义并不是很自信的脸,不禁叹了口气,更多的是无奈,不管任务多危险,他们都要不顾一起地向前冲,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如果说警察的卧底即使在任务中失去生命,总有一天还有还原身份的可能,而他们,只能永远地消失,能知道的,也只有他们身边这为数不多的人而已。

      天已经黑了下来,赵容真下午在团长退房的时候,说在I城还有事情要办,要多留两天,团长想想周一周二的排练也不是很多,彗星的手也伤了,就答应下来。

      赵容真开车去了章玮的酒店,跟章玮汇合。

      “有彗星的消息么?”一进屋,赵容真就把外衣和书包扔到沙发上,章玮正坐在靠窗的电脑前认真地看着什么,并没有回头。

      “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该放衣柜的放衣柜。”即使不回头,章玮也知道现在的赵容真肯定像一滩烂泥一样坐在沙发上。

      “切……小气鬼。”赵容真也知道,章玮爱干净,屋子里有一点凌乱的样子都不能忍。

      赵容真起身把衣服和书包都放进了衣柜,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章玮身边,想看看章玮在看什么。

      看了一会才看出苗头,“这不是港口的监控录像?这个你都能弄到。”赵容真一惊,从镜头上看,这个镜头应该是正对着接货的码头的。

      “用点心就行啊,所以你应该对我好点。”章玮眼睛盯着屏幕,赵容真也凑过去,两个人一起盯着屏幕。

      屏幕上一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章玮就按下快进键,等自己进入画面时又顿了一下,之后又按下了快进键,直到一辆帕拉丁进入画面,停到自己不远的地方,章玮又以速度播放。
      车停下来一会儿,司机的门稍微开了一点,但又马上关上了,没过几秒钟,那车又迅速地躲在不远的一个集装箱后面,而车头却正对着监视器摄像头,章玮暂停了画面,把镜头拉近,直到看清车里面的两个人为止,赵容真也认出了车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的彗星,一个是“应该”在光州的李忠义。

      影像就暂停到两个人的脸上,忠义认真地看着彗星,彗星却皱眉低着头,赵容真刚刚挺直的腰杆也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转而又面无表情,一丝失望略过心头,但不是因为彗星猜到了交货地点

      或许……是因为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那个在梦里笑得温暖的人真的是带着目的来到自己身边吧,而这影像又证明了什么呢?

      “哥,明天要怎么办呢?”章玮侧脸看着闭着眼的赵容真,但他知道赵容真应该有了决定。

      “……明天让I城分堂的人多派些人手,封锁港口所有进出口,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出。”说完,赵容真张开眼睛,起身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洗澡的声音。

      章玮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慢慢地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早不到6点,彗星和忠义就起了床,I城去S城的第一班大吧是7点半开始,早饭时,彗星还试图说服忠义要么跟自己一起回S城,要么就带自己一起去港口,但忠义这些年来所有的固执似乎都被用了,彗星的“建议”他一个都没采纳,这还是第一次忠义拒绝彗星的要求。

      彗星还是被忠义送去了汽车站,忠义还给他买了车票,亲自送上了大巴,直到司机上来说要开车了,忠义才准备下车,“到S城给我打个电话吧。”下车前,忠义不放心地嘱咐了句,但彗星却更加不放心地看着忠义下车,毕竟,这个人也还是个手伤还没完全好的人。

      看着大巴渐行渐远,忠义才上了车赶去了码头。

      到了码头后,时间还早,码头周围都没有什么人,不过忠义觉得今天的码头有点不太对劲,他开着车到了码头的4个进出口,每个地方的保安都说今天码头有安全大检查,不让码头之外的人进出,除非是有货要接的人,还要有接货的凭证。

      忠义只能开着车慢慢离开了码头,昨天来的时候也没听说今天会有安全检查。

      还在忠义想办法的时候,离开最后一个进口不远一转弯的地方,一个穿着码头工作人员衣服的人开着一辆电瓶车从忠义的车边慢慢经过,忠义立刻停下了车,将一把手枪藏在了身后,下了车。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忠义叫住了电瓶车司机,跑了几步,站在司机身边,“我想问一下,今天码头里面有安全大检查么?”

      司机一愣,好像看怪物般打量了一圈忠义,“没有啊,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检查。”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那请问一下现在是几点了?”忠义“恍然大悟”地说,司机费解地看了忠义一眼,又低下头看手表,趁机,忠义迅速拿出枪,用枪托用力敲了一下司机的后脖子,司机立刻昏了过去,倒在忠义怀里。

      忠义把司机拖上自己车,脱下了司机的衣服、鞋帽和胸卡,然后把司机又拖下车,放在遇到他的地方,又把两把手枪、两排子弹和两个烟雾弹放进了宽大的衣服里面,看了看后备箱,还是决定不带□□了。

      忠义把自己的车停到就近的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后面,脸上戴上了一个口罩,又戴上那个工作人员的帽子,尽量地压低了帽檐,开上了电瓶车向刚刚离开的进出口开去,这次保安并么有拦他,不过当电瓶车已经进入一半的时候,一个保安叫住了忠义,忠义只能把车停下来,那保安走到忠义身边,伸手想摘下他的口罩,忠义也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你小子在干吗?!让你开辆电瓶车过来怎么这么慢!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让他进来?”这时,离入口不远跑出来一个像是小领导的人冲忠义喊了一嗓子,保安只能停下要揭开忠义口罩的手,放他进去。

      忠义松了口气,把电瓶车开到小领导面前,领导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忠义,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口罩吧,然后坐到忠义身后的位置。

      “您要去哪里?”忠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领导,领导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这个新来的能不能机灵点?我去哪里都不知道?”忠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海关办公室!”领导没好气地回了句。

      “不好意思,您能帮我指路么?我刚来,对这里不太熟悉……”

      “直走左转……”领导像是认命了似的跟忠义解释。

      忠义启动了电瓶车想海关行驶着,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切好像平静得一如往常,大概过了10分钟,两个人就到了标有“海关”字样的一个二层小楼,领导下了车,“下午赵先生2点会来接货,你去让哥哥进出口都把严点,1点到3点半就别让别人进来了。”领导吩咐着,转身要进去,却迟迟得不到忠义的回应,他回头看了一眼忠义。

      “……是。”忠义马上反应过来回答了一句。

      “机灵点,天气还没冷成那样,戴个口罩要做什么?”领导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忠义的后脖子,看不惯地打量了一圈就走进了海关的小楼,把忠义留在门外。

      忠义也开着电瓶车离开了,他开到一个集装箱后面,拿出手机看看上面的时间,彗星应该走到一半了,继而,忠义蹲在地上,觉得有点闷,就摘下了口罩,他想了想刚才那个人的话,觉得那个“赵先生”可能就是赵容真,原来就是今天接货啊,忠义没想到这么急就到港了。

      想了想门口的保安,有可能不是真的码头的人,不然那个人也不会让自己告诉保安要严加防范,如果真的事成了,自己可能不会轻易地逃出去,于是他开始有点后悔让彗星离开了,如果两个人的话,还有一个人逃出去的可能。

      不过这份后悔只在忠义心里停留了不到一分钟。

      彗星的肩膀才比较重要,而自己上次的任务最后时候又出现在眼前,忠义依旧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实在不行,他只能再次求助Tony了。

      忠义呆了一会儿,就起身戴上口罩,向码头的其他方向走去,他需要重新研究一下逃跑路线。

      上午10点多,忠义又回到刚刚的集装箱,他觉得彗星应该已经到S城了,却迟迟没有来电话,于是他开始忍不住有点担心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彗星的号码,响了好几声,彗星才接起电话,好像还尽量压低了声音。

      “哥,你到S城了么?”

      “你在哪里?”

      “码头啊,你到S城了没有啊?”

      “码头的具体哪里?”

      忠义抬头看了看,“B5区23号集装箱后面,哥,你听见我的问题没有啊……”

      “一直在那里别动,等我。”

      还没等忠义说完,彗星就收了线,忠义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一愣…

      没过几分钟,同样穿着码头工作人员衣服,戴着口罩的彗星按照忠义告诉他的位置赶到了,忠义不理解地看着他,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到他的肩膀上。

      彗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蹲坐在忠义身边,“哥,你怎么……”忠义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彗星却微笑地看着身边的忠义。

      “说到底Eric的这个任务里,你是来帮我的,现在,乃至以后,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我完成的,你可以帮我,但需要露面的时候还是我来,就算我会被发现,你还会有继续任务的可能,好吧。”

      彗星揉了揉肩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轻轻的吐出,白色的呵气在冰凉的空气中迅速地消散了,忠义轻笑了一声。

      “哥,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许久,彗星才给了忠义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而对于彗星自己来说,也好像在等一个看不见样子的未来。

      忠义转头看着彗星的微微上扬的侧脸,好像在仰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忠义把赵容真可能下午2点接货的事情告诉了彗星,彗星庆幸没有白回来,忠义又把刚刚找好的逃跑路线带彗星走了一遍,尽管每个出入口都把守严格,但总会有疏漏的地方,距码头的北出口大概50米的地方栅栏失修,中间破了一个成年人都能钻过去的洞,忠义想起车应该就挺在这不远的地方。

      彗星因为肩膀不方便,就让忠义想办法把提货单弄到手,然后按刚刚的路线逃走,彗星自己则引开一些人。

      “你被抓住怎么办?”两人又躲回那个集装箱后面,眼看交货时间越来越近了,忠义担心地看着彗星。

      “被抓?他抓了就抓了,我自己会看着办,你逃出去后告诉我一声,但不要等我,马上把提货单送到宋叔那里,然后暂时就先别回乐团和我那里了,反正乐团那里你请了假,如果Eric发现了我的身份,他又怀疑你的身份,他肯定会到我那里找你的。”

      “哥,可你的肩膀……如果弹不了琴怎么办?”忠义轻轻地捏了捏彗星的肩膀。

      “如果这批货能顺利截下来,回去之后我就去治,会没事的……”

      两个人说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两个人迅速戴上口罩,半低着头走出去,正好跟来的6个人走个迎面,彗星瞥了一眼走在中间的那个个字高一点的人,那人正是赵容真,走在他旁边的是章玮,2个码头的两个工作人员,忠义认出其中一个是今天上午他开着电瓶车送到海关的人,还有2个没有表情,像是保镖的人。

      两个人与六个人擦肩而过,赵容真和章玮正顾着说话,并没有注意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两个人,只是一阵熟悉的香气飘进赵容真的鼻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过去的两个人,又回过头,继续刚才和章玮未完的话题。

      彗星和忠义绕过一个集装箱,向码头快步走去,忠义看看表,已经下午1点半了,货船应该快到了。

      两个来到停船的岸边,藏在一个集装箱后面,刚刚6个人站在岸边似乎在等着什么,忠义靠在彗星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询问地看着彗星,把一把枪和三个烟雾弹交到彗星手里,彗星接过枪和烟雾弹,想了想,有点为难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经过,岸边的6个人和集装箱后面的2个人都在等着传来,彗星从来都没有那么紧张过,他握着枪的手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彗星躲在集装箱后面,只用一只眼睛看着岸边的赵容真宽阔的背影,衣角被海风吹起一扬一扬的,像极了古代穿着战衣,身披斗篷迎风而立的将军,好像有了他,再凶险的情况都不在话下的样子。

      彗星慢慢陷入沉思,脑海中忽而描绘出赵容真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盔甲,腰别宝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样子,轮船靠岸的汽笛声,让彗星从沉思里回过神来,他和忠义看着一艘轮船慢慢靠岸,等船完全停下来,一块能让两人走过的铁板放下来,连接了船舱和陆地,岸边的6个人走到铁板边,等着舱门打开,不一会儿,舱门打开了,一个船长样子的外国人走下来,手中拿着一打纸盒一个小型机器,彗星和忠义都紧张起来。

      赵容真、章玮和船长分别握了手,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礼貌的笑容,随即,赵容真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笔和印台,还有自己的证件,船长看了看赵容真的证件,然后把那台小机器放到赵容真面前,章玮接过赵容真手里的东西,赵容真把右手食指伸出来,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彗星和忠义立刻躲到集装箱后面,赵容真确定没有人后,才在小机器上印下自己的指纹,船长看了看小机器,上面显示之前预留的指纹是一样,这才把那打纸交到赵容真面前,赵容真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才郑重地在纸的第一页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在属于自己的提货单拿到手里的一刹那,赵容真的四周忽然被什么炸响了,白色的烟雾瞬间四起,6个人和船长被呛得睁不开眼睛,一个黑影从附近的一个集装箱里窜出来,赵容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提货单,身后的两个保镖脱下外衣,一个人遮住赵容真的头,一个人遮住章玮的头冲出烟雾,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但刚冲出那烟雾,又有两枚烟雾弹在两个人身边炸响,因为太呛,好不容易冲出烟雾的4个人都剧烈地咳嗽着,赵容真和章玮掩住口鼻,但因为吸入了那气体,头变得晕晕的,身体上也渐渐没了力气,保镖本来举得很高的手臂也垂下来,最终,四个人都倒在地上,身后追赶他们的脚步声也缓慢下来,最后也停下来。

      赵容真浑身没有力气地侧躺在地上,思维还能勉强维持,几秒钟后,有人扳过他的肩膀,让他平躺在地上,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蹲在他身边,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那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熟悉的香气。

      没错了,这个人就是彗星。

      赵容真拼命地睁着眼睛,他想叫出彗星的名字,但也只是努了努嘴,叫不出声音,彗星戴上手套,然后把手伸向赵容真拿着提货单的手,第一次没有拿出提货单,第二次稍微用了点力,就轻而易举地拿出了提货单。

      从赵容真紧皱的眉头和带着怒火与失望的目光,彗星知道了赵容真已经猜到是他了,但彗星没有说话,只是在口罩背后做出一个“抱歉”的嘴型,赵容真趁彗星不备,抬手抓住了他因为绑着纱布而露出一点白色的手腕,彗星疼得闷哼了一声,彗星的同伴见状马上过来甩掉了赵容真的手,拉起了彗星,示意他马上离开,彗星看了看地上的赵容真,又看了看后面追上来的码头的警察,只能点点头,两人起步又向前跑去。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他们还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彗星觉得右小腿一疼,整个人都向右侧倒下去,倒在地上的一刹那,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先着地的右膝盖和右肩上,瞬间,彗星的右肩疼得发不出声音来,忠义听见身后有人倒地的声音,便停下来回头看,见彗星倒在地上蜷着身体,头深埋在前胸,看不到表情。

      “哥!”忠义反射性地蹲到彗星身边,彗星却把提货单和手里的枪塞给了他。

      “快跑!别让他们抓到了……”彗星咬这牙说,肩膀和小腿的疼痛让他的脸都皱了起来。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说着忠义要背起彗星,彗星却推开他的手。

      “别管我!他们追上来了!”忠义抬头看了一眼,jing cha就在10米远的地方了,他看了看彗星,又看看警察,“哥……”忠义红了眼圈,嘴唇也颤抖着,彗星疼得无法再说出话来,只是冲忠义扬了扬手,“哥,你挺住,我会回来救你的。”忠义用力握了一下彗星的手,然后起身逃走了,而彗星因为疼痛喘着粗气,最终坚持不下去,闭上了眼睛。

      而躺在彗星不远地方的赵容真没有力气在举起枪,见忠义逃走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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