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的愛

　　月光被云雾掩盖，像是反映郁郁寡欢的少女心事……

　　尚书府侧门，两个高挑的人影如风般飘过，让人看不清来者何人。没多久，同一个地方，亦有两人影迅速闪过…..

　　炎清忽然躲起来，在后山打量季文暄痛、不欲生的揽着面无表情、心如止水的季夫人，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姿势一段时间。

　　少顷，季夫人闭上眼睛，瘦削的小手抖了抖，轻轻推开季文暄的怀抱，可是季文暄抱得太紧，她语气淡如水般平静无比道：“老爷，请放开吧！我还要去看蕊儿。”要不是为了三个儿女，她才会继续留在尚书府，只要等到蕊儿好了，她就会离去的。

　　季文暄收紧臂弯，咬着下唇，一脸悲伤又语无伦次道：“雨儿，我们不和离，好不好？我之所以冷落妳，全是因为想保护妳和孩子，要是母亲发现我爱上妳，她一定会去母子留，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
　　“雨儿，我爱妳，从洞房花烛夜那一晚就爱上妳了。”
　　“除了妳，我谁也不要，雨儿，我不喜欢她们，也不曾碰过她们。”
　　“别离开我……求妳。”失去她，他怎可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我恨过、怨过、怒过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季府，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蕊儿，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没嫁进季府。
　　季文暄，你知道吗？我恨不得远离这一切，包括季府带给我苦与恨。
　　然而，我情愿受屈辱的人是我啊，而非无辜的雨儿，恨不得蕊儿不曾受过这种绝望……
　　季文暄……如今，太迟了，一切都迟了。

　　季文暄听不到回覆，苦涩一笑，突然放开手臂，季夫人怔了怔后，大步离去，他沉默地看着季夫人离去的背影。
　　然而，垂眸，掩去那双溢满绝望悲凉的眼眸，心中的苦涩连舌头都感受到，他跪、趴在地上，忍不住愤怒地捶打，自嘲说：“罢了……反正这世界谁也不需要我。”不管是母亲还是雨儿，她们都不要他了，谁也不要他了。
　　他果然没用，什么都做不了，早该死了。

　　季夫人脚步一顿，心口莫名一痛，倏地回头一望，只见季文暄愤怒地自残，她目光呆滞地望着丈夫自残，欲言又止，然后转身离去……

　　季文暄拳头擦伤了，流血了，儘管大手传来灼灼的痛楚，却比不上内心的痛苦。片刻，他停下自残的动作，闭上眼睛，眼角冒出泪水，泪水沿着眼角滑到下巴，从下巴滴在地面，一滴一滴。
　　季文暄心脏痛得发抖，忽然耳畔传来一丝叹气声，同一时间，眼角的泪水被熟悉的味道抹去，他猛然睁开眼睛，顿时扑向季夫人，又喜又悲，不停叫着季夫人的名字道：“雨儿雨儿……”

　　季夫人无声叹了口气，拉着他的大手，故作冷淡道：“回房吧！”欸！始终放不下。
　　尤其是她知道丈夫对自己有情，却因为一些原因而冷落她，她以为自己的心还平静如水居然泛起了涟漪，加上她不得不承认，她听到丈夫爱着自己，心里不由窃喜。
　　她还是捨不得让他独自一人。

　　季文暄认真道：“雨儿，我绝不会让蕊儿受着屈辱出嫁，蕊儿一定会风光出嫁，而炎雅敢陷害我女儿，我季文暄发誓，绝不会放过她！！”捉紧妻子的小手。
　　季夫人扁嘴，含着泪，十分委屈道：“嗯，可是我捨不得蕊儿……”当时皇上迫于无奈赐婚，她能理解，但是作为母亲，她实在不愿女儿远嫁。

　　季文暄揽着妻子，“雨儿……等蕊儿出嫁后，我们迁居到焰烯国吧！”眼见妻子一脸惊讶，他温柔道：“我很早就想过，我们远离清国的是与非，好好地过日子。”
　　季夫人点头如捣蒜般，哽咽道：“好。”

　　望着两人相拥离去，炎清抿着薄嘴，沉默了一会，突然觉得季文暄一家就像他母妃一样同是权利下的牺牲品，没有尊严的可怜虫。
　　这世间上，每一个人都是牺牲品……

　　炎武瞄了瞄沉思中的炎清，他忍不住出声，“爷，季文暄好像不知道季静庭邀请爷来尚书府一事。”
　　“……嗯。”炎清回过神来，垂下眼睑，脑海闪过季静庭闯入大使馆，想杀了炎雅时那副愤怒的样子，他不由想起父皇被害死、母妃被强抢受辱那一天，恨不得冲入宫杀了皇叔的自己。

　　或许他该让季静蕊在嫁来的途中「病逝」……
　　不！那个夺人妻子的淫、虫还没得到应有报应，所以季家千金不能死。
　　有了她在，皇叔就不敢动他！

　　******
　　眼见这座比睿王府还富丽堂皇的尚书府，顾墨寒撇了一下嘴，漫不经心地扫过假山，瞄到炎清的背影，他眉头一皱，实在不太明白炎清为什么出现在尚书府。

　　难不成学他过来杀人，之后又发现季静蕊是他喜欢的女子？ ？
　　不不不！世界上那有这么多相像= =
　　他和小柳儿的相遇是最特别的(？)^^

　　不过，这次顾墨寒猜错了，炎清来这里确实不是来杀人，而是被邀请过来，他实也不明白尚书府为什么发生昨天那件事，还敢在欢迎宴前一天邀请他来这里商聚。

　　顾墨寒：=3=

　　“爷，在那边。”炎清身边的男人指着邀请帖所指的地方，小声道。
　　“嗯。”春瑶阁？炎清皱着眉，心想——这名字一看说是女子的闺中阁楼，他脑海闪过一个少女的样子，心里顿时十分烦躁。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一转身，便看见顾墨寒，面不改色，但心里十分惊愕，他和炎日居然没察觉此人？
　　炎武神色警惕着顾墨寒和柏洛两人，他紧张道：“来者何人？”爷，咱们打不过他。
　　炎清眯起眼睛，静静地打量冰山面瘫的顾墨寒，瞥了一眼他腰间那睿王府的玉佩，心头一突，难不成是曾经癡傻的顾五少顾墨寒？
　　“请问你是顾五少？”顾墨阳口中能相信的人？

　　顾墨寒没说话，他凝望着炎清背后那个面如死灰的青年，那双充满仇恨又複杂的目光瞪着炎清。
　　顾墨寒不由抿嘴，第一次觉得对不住季夫人一家，要是他有派人保护季静蕊，季夫人就不会要求和离，季静蕊也不会因为被陷害捉、奸和父母可能和离一事，大受打击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瘦如柴骨。

　　炎清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热带杀意的目光，又望见顾墨寒看着他身后，他猛然转身，就看见神色阴沉的季静庭瞪着他。炎清眸子滑过一缕异光，冷淡道：“季公子，邀请本王来贵府是因何事？”这是仇恨吗？
　　原来仇恨是这么丑陋……呵。

　　季静庭整个人阴沉得如走火入魔的魔头，完全失去文温儒雅的气质，他阴冷的嗓音让人莫名打了一个颤抖，只听见他咬牙切齿说：“我要杀了炎雅，她该死！该被碎尸万段！”如果不是炎雅，妹妹就不会变成这样，从一个温柔的花漾少女成了骨瘦如柴，浑浑噩噩犹如癡傻的人。

　　“……”仇恨摧毁美男子温润的气质。

　　炎清抿嘴，神色冷淡，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顾墨寒挑眉：“你想杀炎雅就去杀，跟本少爷没什么关係。”不过，下一秒，听到季静庭的说话，顾墨寒险些发狂了。
　　顾墨寒冲上前捉着季静庭的衣襟，语气阴冷：“你说什么？”季孝贤他敢！！！！

　　“我说什么？！顾五少，你可知爷爷想利用蕊儿毒害你夫人！”
　　“你知道吗？蕊儿偷听的第二天，就匆忙想国子监找我，好让我去提醒你，也因为这个原因被炎雅盯上受到无妄之灾。”
　　“蕊儿何其无辜，她只是想救人一命，却遇上这种绝望的情况，天理何在？？”说着说着，季静庭泪流如注。

　　季静庭又忍不住用埋怨的目光望向吃惊的炎清，“怡亲王，你又知蕊儿受到这无妄之灾后，还被民众诬衊她贪图亲王妃之位，故意下药陷害你……”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她？”最后季静庭喃喃自语。

　　顾墨寒垂眸，心里泛起了一丝愧疚，讪讪道：“抱歉，要是我早点将消息提醒你，季静蕊也不会受到牵连。”错了，就要承认。

　　“……你早就知道？”季静庭一愣，彷彿被这消息吓到了，片刻，他忍不住朝顾墨寒大吼，“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忽然，又道：“不！要是我放下工作，出去见蕊儿一面，蕊儿也不至于……是我的错……”捂脸痛哭。

　　倏地，一把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疲弱道：“哥哥，这不是你的错。”季静蕊虚弱得令人震惊，那宛如小白花的花漾少女现在却成了患了重病兼营养不良的病者，骨瘦如柴，眼睛无神又呆滞，臉色蒼白。
　　“蕊儿，没事没事，哥哥没事。”季静庭抹去泪水，大步走近妹妹，温柔地安抚妹妹。

　　“哥哥，蕊儿也没事，蕊儿很好。”没事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好好的。季静蕊努力说服自己，那天的事情都是假的，只是当她看见炎清后，心里顿时慌张了，她茫然的眼中流露出无措和脆弱，浑身一僵，然后害怕地跑回院里。

　　“蕊儿……”季静庭叹了口气，本想跟上前安慰妹妹，但为了帮妹妹报復，不得不咬紧牙关，跟顾墨寒、炎清合作。他知道五国之约最后一天，便是天变之日。

　　炎清垂眸，疑惑不解，这少女为什么在事后还能得到家人的疼惜，他历尽风雨，见过无数女子被家人疼惜到被出卖、抛弃，之后自甘堕落，更有些为了得到一切，不择手段依附在男子的权利下，包括出卖色相。
　　事后，炎清一连五日悄悄的探望季静蕊，看着她身材瘦削得如纸片般，像是我见犹怜一样，令他平静无比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眸里闪过一抹怜悯。

　　不得不说，直到离开清国那一刻，这种情况一直困惑着他，只是他拒绝承认自己对季静蕊有了别的感情，总觉得这是违背了对母妃、姨母的誓言。
　　直到大婚前，异弟厉泽看不过下，提醒他珍惜眼前人，不要失去才后悔，炎清才恍然大悟。

　　母妃是想他找一个心爱的人过日子，季静蕊不就是那人吗？要是他对她没感情，又为何在回国后，不但派人保护她，还顺便送一些珍贵的补品给她，甚至派人寻找一些让人开心的书籍来让忧愁的小姑娘开心。

　　——人总是看不见或忽视自己内心看法

　　多年后，炎清看着温柔的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他庆幸自己在成婚前及早看清内心的看法，才不至于伤害、冷落那无辜的女孩。

　　******
　　顾墨寒回到紫竹轩，就看见自家小妻子打了一个呵欠，努力撑着睡意，等着他回来。顾墨寒见状，内心的阴霾一抹而空，柔声道：“怎么还不睡。”修长的指腹摩挲蹭着那白皙粉嫩的小脸。

　　“等夫君～”季紫芃咧嘴一笑，然后又打了一个呵欠，令顾墨寒不由轻笑。
　　“妳…...以后先睡，别等我。”打横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姑娘，大步走向大床，把人轻放在床上。
　　“可是夫君不在，柳儿睡不着，而且窝里也不温暖。”依恋的语气略带一丝委屈。

　　闻言，顾墨寒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忽略自己被小姑娘当暖床的丫环(？)看待，他轻轻的吻了吻那小巧的鼻子，柔声细语哄着小姑娘入睡。
　　眼见季紫芃熟睡后，他紧紧地盯着小姑娘不算太好看的睡颜，许是在梦中看见什么呢，口水都流下来了(？)。

　　一想到贤王和季孝贤两人狠毒的阴谋，顾墨寒眸底滑过一缕暴戾，浑身瀰漫着一股寒气，下一秒他瞬间收回杀气寒气，小心翼翼地轻拍小姑娘背部，见妻子又睡过去。他顿时鬆了口气，心想——险些把小柳儿吵醒了。

　　这么可爱又小巧的小姑娘居然有人捨得狠心伤害，绝不可饶恕。

《傻傻的愛》
亲，欢迎加入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