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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陈伟霆的红宝石耳钉一闪,藏在其中的微型摄像头将实时画面传送给停在街口的一辆货车内。
马天宇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正是清谈会的画面。
马天宇皱皱眉,“这个德国人为什么色眯眯的看着天枢?”
袁弘说,“你对于色眯眯的定义要重新学习一下。”
马天宇说,“我天天看着你,我还不知道色眯眯是什么意思?”
吴京嘘了一声,“说话了。”
耳钉本来就小,微型摄像头更是小如米粒,收不了音,只能看见海因里希口唇变化,幸好北斗不缺懂唇语的,热巴仔细看,一边翻译,“他在问天枢的名字,从哪儿来,打算在德国住多久。”
林更新说,“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诶十三哥,你们这位陈天枢还真有一点本事。”
盯着屏幕的热巴忽然咦了一声,“我看不懂他在说什么。”
大高看了一看,说,“不是你看不懂。他现在说的是中文。”
清谈会中。
小海因里希忽然说起了生硬的中文。
陈伟霆说,“莱茵德先生会中文?”
小海因里希说,“略通皮毛。”
陈伟霆笑了一下,说,“单听这一句就知道不是皮毛而已。”
托着银盘的侍从走过,小海因里希抬了抬手,侍从恭敬停下脚步,小海因里希取过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陈伟霆,陈伟霆接过。
小海因里希尝了尝,挑了挑眉。
友人说,“今天的酒不错吧?”
小海因里希说,“你们换了酒窖?”
友人向陈伟霆举举杯,说,“是威廉带来的。”
小海因里希便看了陈伟霆一眼,也向他举了举杯。
陈伟霆微微一笑,“敬巴伐利亚之夜。”
小海因里希与那人也举起酒杯,同说,“敬巴伐利亚之夜。”
陈伟霆略站了站,由小海因里希作陪,看了看聚会室中的展品,又聊了几句,便告辞。
小海因里希送陈伟霆出了酒店,天色黄昏,有些降温,陈伟霆便穿上了大衣,黑的底色上隐隐约约有暗红色的龙胆花花纹。
小海因里希提议由他的司机送陈伟霆回去,陈伟霆婉拒。
门前一辆辆车驶过,并无空车。
小海因里希忽然问,“你的陈,是哪一个陈?”
陈伟霆说,“哪个陈?”
小海因里希说,“中国的字当中,用作姓的陈应该很多。”
陈伟霆想了一想,微微偏过头,耳垂的鸽血红一闪。
小海因里希有些明白,又不敢确定。
便在此时,一辆空出租车驶来,陈伟霆招了招手,车子停下。
陈伟霆打开后座正要进去。
小海因里希说,“陈先生明天来么?”
陈伟霆坐进后座,看了眼小海因里希,笑了笑说,“也许吧。”
出租车司机发动车子驶离,而街尾的另一辆车也发动跟上。
司机开着车,看了一眼照后镜,说,“海因里希的车跟上来了。”
陈伟霆往后座一靠,扯开了领口,说,“让天宇他们行动。”
司机是袁弘,按了按耳机,说,“天宇,行动。”
货车中,马天宇回答,“明白。”
他回头冲高伟光点了点头。
高伟光戴上摩托车头盔。
货车的厢门打开,搭下一块卸货板,高伟光跨腿上车,挂挡打火,踩下换挡,摩托车轰的一声驶出货车。高伟光一转车把,摩托车便直追而去,在车群中灵活穿行,驶到了小海因里希的人的车边,弯腰甩手扔出两枚深色圆形金属板,金属板擦过车底便紧紧附在底盘之上,开车的司机刚注意到车外有辆摩托车,高伟光便一冲油门,扬长而去。
马天宇的电脑上多出一个信号标记。他按住耳机,说,“成功了。”
袁弘说,“按照计划,我甩掉他们,你盯着他们去哪儿。”
马天宇说,“明白。”
袁弘对陈伟霆说,“抓稳了。”
陈伟霆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把用发胶梳了个大背头的头发理了理,抬眼看了看袁弘,很不在乎的耸耸肩。
袁弘一挑眉,也不多说,握住方向盘,便是一脚踩下去。
车子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
马天宇看着屏幕上忽然加速的袁弘那辆出租车的光点,摸了摸下巴,“老袁真够飙的。”
袁弘开着出租车在城里兜了十七八个圈,起初是为了甩掉追兵,到后来就是跟陈伟霆较劲。等他们回到了住处,马天宇等人也都到了。
一行人往楼上走,袁弘问,“天宇,今儿晚上吃什么?”
马天宇说,“有饭吃饭,没饭喝粥。”
袁弘把门一开,看见了杨幂和陆锋坐在客厅中。
杨幂和陆锋听见门响,一起抬头看去,见是北斗众人,脸上神情便有些难说。
袁弘察觉不妥,问,“怎么了?”
陆锋张了张口,又闭上。
杨幂按住了陆锋的肩,轻轻拍了拍,然后对众人说,“陈坤不见了。”
马天宇起先看见陆锋和杨幂这种神情,第一个念头便是林志玲出事了,但没想到是陈坤,诧异说,“陈坤?他怎么会不见的?”
陆锋吸了口气,说,“我……跟他吵了一架。”
袁弘更是错愕,“总不至于跟你吵一架就赌气跑了?”
陈伟霆走进屋里,倒了杯水,放在陆锋面前,“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陆锋喝了口水,说,“是我先去找了坤哥。”
陆毅自看完短信之后,整个人情绪极为激动,被陈伟霆点穴昏迷之后,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晚上,也正因如此,陆锋没有随着北斗一起外出。
陆锋熬了一宿,自觉有些精神不济,就去厨房泡咖啡,刚刚拿出杯子,便听见卧室传来极大响动。他急忙跑过去,看见留守的杨幂也赶了过来。
两人一起推门进去,却见陆毅摔倒在地,支撑着要爬起来。
陆锋扶住陆毅,说,“哥哥怎么了?”
陆毅却一把推开陆锋,陆锋没有防备,跌倒在地。杨幂扶住陆锋,“峰峰你没事吧?”
陆锋摇了摇头,却看陆毅,“哥?”
陆毅眼神狂乱,嘴里翻来覆去的说,“我要去找阿锋……我要去找阿锋……”
陆锋再过去扶住陆毅胳膊,“哥哥!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
陆毅定定的看着陆锋,仿佛看着陌生人。
陆锋再喊了一声哥哥。
陆毅浑身一震,如醒过来一般,再看陆锋,神情如融化崩塌的冰川,一把将陆锋搂进怀中。
陆锋试着拍了拍陆毅的背脊,却发现触手皆是湿冷,陆毅的冷汗竟然浸透了衣服。
陆锋心中越发惊疑。
陆毅喃喃说,“阿锋……阿锋不要走……哥哥帮你打坏人……你不要走……”
陆锋不断安慰,“我不会走的,我在这儿。”
好不容易哄得陆毅又睡去,陆锋请杨幂给陆毅把了下脉,杨幂按住脉门,沉吟不语。
陆锋说,“病得很严重?”
杨幂说,“他的伤不要紧,再养几天就好了。”
陆锋说,“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杨幂说,“是心病。肝郁脾损,肺燥心虚,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好的,中医讲究气行于血,他气中带苦,血中□□,身体……迟早要垮的。”
陆锋着急说,“怎么会这样?!”
杨幂看了眼门口,反问说,“你觉得呢?”
能够下这种手的,有能力下这种手的,除了陈坤,还会有谁?
陆锋看着日复一日憔悴下去的陆毅,心知迟早要有个了断,便去找了陈坤,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请他放过陆毅。
陈坤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陆锋,“渴不渴?”
陆锋摇头。
陈坤慢慢又喝了口茶,站在窗边,看着手中杯,杯中茶水微微荡漾,却映不出月亮。
不像以前,在院子里坐着,一棵大大的桂花树,满树都是细小金黄的十字花,香气弥漫,配的是雨前茶,茶水淡碧,正映出了十五的那一轮圆月。
陈坤说,“我以前有个朋友,教我一个办法,如果想报复一桩仇怨,就让他事事不顺,诸般烦恼,但却不能让他知道缘由,让他食不下咽,寝不能安,便让他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那才叫报复。”
陆锋看着陈坤,却不生气,而是冷静的问,“坤哥,我们陆家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陈坤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陆锋说,“那么,你是北斗的什么人?”
陈坤看陆锋,“谁让你来问我的?”
陆锋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如果还看不出你和北斗有些渊源,我就真的是笨蛋了。”
陈坤拿着杯子,笑了笑,说,“你猜我和北斗什么关系?”
陆锋说,“你是北斗的朋友?”
陈坤失笑,“朋友?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锋说,“如果是仇人,这路上,你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
陈坤说,“报仇不一定要杀人。”
陆锋说,“可你对林小姐是真心维护的,你对我也没有恶意。”
陈坤放下茶杯,说,“傻孩子,这么容易信人,迟早是要吃亏的。念在我们认识这段时间,你是真心喊我一声坤哥,我就给你三个机会,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什么都可以问,这三个问题我一定告诉你实话。”
陆锋皱眉,想了好一会儿。
陈坤说,“我数到三,你不问,就作废了。一,二……”
陆锋忙问,“我到底是谁!”
陈坤看着陆锋,一笑,说,“你就是你。”
陆锋一愣,气道,“这样也算回答?”
陈坤说,“我说的是实话,可没有骗你。”
陆锋咬了一会儿牙,再问,“你会对北斗不利吗?”
陈坤说,“不会。”
陆锋总算放下了心。
陈坤说,“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陆锋看着陈坤。
陈坤摊摊手,嘴角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陆锋说,“你是北斗当中的哪一个?”
陈坤的笑容渐渐消散,他看着陆锋。
眼前的年轻人却神情认真。
陈坤说,“阿锋,你确定要问这一个?”
陆锋说,“你说过,我什么都可以问。”
陈坤说,“为什么这么问?”
陆锋说,“你跟北斗的关系密切,你不是北斗的敌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北斗的朋友,我只是蒙一蒙,看来,蒙对了。”
陈坤说,“傻孩子,蒙错了。”
陆锋说,“坤哥,我要实话。”
陈坤说,“我给你的就是实话。”
他拿起茶杯,半杯残茶,喝下去,冷了心。那一年的雨前茶落进了一朵木樨,碎了月影,砸碎了这些年的时光。
他说,“我与北斗没有关系。北斗抛下了我。”
陆锋一愣,说,“不可能的,你若是北斗一员,北斗怎么会……”
陈坤说,“我是北斗的弃子,如此而已。”
陆锋愣愣的看着陈坤。
陈坤说得轻描淡写,陆锋越觉得不可思议。
陈坤站在窗前。
窗上有纵横交错的铁栅,经灯光一照,投下黑影,盖过了陈坤的身子,犹如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他终身背负被抛弃被遗忘的枷锁。
陆锋说,“为什么……”
陈坤一笑,“第四个问题。”
陆锋说,“我不相信北斗会做出这种事,也许其中有误会。”
陈坤说,“这一代的北斗不正是重蹈覆辙了么?他们的天璇,现在又在哪里?”
陆锋说,“那不一样……”
陈坤说,“哪儿不一样?对于那个被弄丢了的天璇而言,他已经被遗忘了多久?又会被遗忘多久?”
陆锋握紧拳,“我……”
陈坤看向陆锋。
陆锋再说,“我是不是……”
陈坤伸手,走到了陆锋的跟前,伸手揽过去,轻轻按住了陆锋的后脑勺,按到了自己的肩前,附耳低声说,“阿锋,你该问的是,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陆锋心中一阵茫然。
陈坤说,“我答应了一个人,不会再对陆家下手。对于这个人,我绝对不会失信。但你哥哥能不能好起来,要看他自己。”
陆锋说,“看他自己?”
陈坤说,“我的那个朋友还跟我说过一句话,所谓报仇,分为三等,借助兵器伤其性命,是最下策。借助谋算伤其心神,是最中策。至于上策,是借他的手,伤他自己。如果一个人不放过自己,天涯海角,都是苦牢,白天黑夜,都是煎熬。”
陆锋怔怔的看着陈坤。
陈坤转身拿起茶杯,放到唇边却不喝,只淡淡的说一声,“茶凉了。”
陆锋出了陈坤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杨幂还在等他。听陆锋这么一说,杨幂很是惊讶,又仔仔细细的把话想了一遍,起身说,“我要去见他,有些话,我必须要问一问。”
陆锋陪杨幂去找陈坤,再三敲门不开,杨幂推门进去,屋中却空无一人。
他们吃不准陈坤会不会是暂时离开,只好在客厅等着。听见门开,还以为是陈坤回来了,却没想到是北斗众人。
袁弘说,“我和大高出去看看。”
陈伟霆说,“不用了,他走了。”
陆锋吃惊说,“走了?真的走了?可他怎么会走了?”
陈伟霆看向从楼上走下来的林志玲。
林志玲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
陈伟霆这么一看,不免将其他人的视线也引了过去。别人尚可,马天宇先是心中奇怪,看了看杨幂,杨幂摇头,示意马天宇不要插手,但马天宇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便问,“天枢,怎么了?”
陈伟霆说,“我有一件事要请教林小姐。”
林志玲说,“什么事?”
陈伟霆说,“你和陈坤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马天宇变色,说,“天枢!”
陈伟霆说,“我去的那间公寓里有两间书房,其中一间书房里有一只书架,我看见过架上的书。”
马天宇想说话,被袁弘按住了。
陈伟霆继续说,“昨天陈坤外出的时候,林小姐去了哪儿?”
林志玲垂目。
高伟光看了眼神情焦急的马天宇,说,“天枢,我和老吴一路跟着陈坤,他并没有和林小姐接触。”
陈伟霆说,“因为林小姐没有跟他出去,也不在这屋里。林小姐去了那间公寓。”他看着林志玲,说,“你跟天宇说,你在阳台看书,你手里的那本书,是公寓书架上的。你不在阳台,你是刚刚自外面回来。”
马天宇想说不可能,但看见袁弘担心自己的目光,便强按下冲动,冷静的想了一想。
的确,那晚,各人都有各人的事,高伟光与吴京又被陈坤引出去。没有人注意到林志玲,那段时间,够她去而复返。
马天宇看向林志玲。若是林志玲摇一摇头,便有铁证如山,他也站在林志玲那一边。
但林志玲垂目,轻轻叹了口气。
马天宇握了握拳。
陈伟霆说,“我讨厌两件事。欺骗我,欺骗北斗。”
林志玲抬起眼,皎若明珠的一双眼看着陈伟霆,说,“有一样东西,我想拿给你们看一看。”
陈伟霆看向杨幂,杨幂便陪着林志玲去了房间,片刻之后又回来,林志玲手中拿着一本书,便是陈伟霆说的那本书。
林志玲将书放在桌上,说,“……到了德国之后,我跟陈坤私下谈过两次。第一次,他要我将鬼工球暂时借给他。”
马天宇脱口道,“你借了?”
林志玲说,“我借了。”
马天宇说,“为什么?”
林志玲抿了抿唇。
杨幂出声,“与北斗有关?”
林志玲说,“他答应我,不会再向陆毅动手。”
马天宇气恼的说,“他可是你的仇人!”
林志玲说,“但陆锋不是。他是你们的朋友。”
陆锋听见了,咬了咬唇。
陈伟霆说,“还有一次是什么?”
林志玲说,“他来还我鬼工球的时候,告诉我,在那间公寓里有……有我爷爷的遗物。”
她翻开扉页。
一行熟悉的字迹,写着——振宇购于北平。
马天宇说,“你即便是要去拿,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一个人去,万一……万一有个万一,怎么办!”
林志玲歉然的说,“天宇,对不起,因为陈坤说,必须是我一个人去,不能带其他人进那间公寓,况且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马天宇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把他当好人,那是你心善!”
林志玲说,“天宇,你放心,我已想明白了。世道人心,最是险恶,我再不会轻易信人。但陈坤……他不一样。”
陈伟霆拿起那本书翻了翻,看向林志玲,说,“确是令祖父的笔迹?”
林志玲说,“确是。”
陈伟霆不语。
马天宇问,“天枢,你在想什么?”
陈伟霆说,“林家和东陵宝藏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
林志玲略略转开脸,白玉一样的脸庞,墨一样的黑发,掩住了她的黯然。
他们追查东陵宝藏到了德国,查到的却是林家极有可能参与了当年的盗宝,林志玲心中百味杂陈也是难免。
到了这个地步,马天宇也不可能再说一些或许另有原因的话来劝慰林志玲,再说,就成了掩耳盗铃。
林志玲略缓了缓心神,便说,“陈坤跟我两次交谈中,有两点,我觉得有些问题,一点是他说,他会因为我放过陆毅,再一点是他问我借了鬼工球,还回来的时候我发现鬼工球有些不一样。”
马天宇皱眉说,“他对你另有图谋!”
同时,袁弘说,“鬼工球有什么问题?”
林志玲先对马天宇说,“一个人是不是喜欢我,我还是看得出来的,陈坤对我……倒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马天宇哼了一声。
林志玲再对袁弘说,“鬼工球的位置不对了。”
她取出鬼工球,雕镂精细的玉球放在手掌之中,都是洁白无瑕,乍一眼分不出区别。
袁弘说了声抱歉,拿起鬼工球对着灯光看了一看。
杨幂问,“如何?”
袁弘说,“内球的位置变了。”
林志玲说,“从台湾出发后,我时时常常的看这颗球,将其中的内球角度花纹记得清清楚楚,陈坤还来后我发现内球被动过了,我试着想拨动内球,却发现动不了了。”
袁弘用特殊手法摇动鬼工球,发现内球果然是一动不动。
陈伟霆说,“天宇,想办法找到陈坤。”
马天宇说,“明白。”
陈伟霆看了眼众人,笑了笑,“都休息吧。”
袁弘说,“海因里希那边……”
陈伟霆说,“饵放出去了,等鱼咬钩,”他拍了拍袁弘的肩,“要耐心,要等。”
对于陆锋所说的陈坤的那些言辞,陈伟霆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锋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看见床上没人,吓了一跳,连忙打开灯。
室内光线明亮,陆锋这才看清了陆毅就蹲在床边,看着床底下,声音极温柔,“阿锋,你出来吧,不要生气了。”
陆锋心中又惊又疑,快步走上去,说,“哥哥,你怎么了?”
陆毅抓住了陆锋的胳膊,说,“阿锋躲在下面不肯出来,你帮我劝劝他。”
陆锋看了眼床底,空空荡荡,薄薄灰尘,哪有什么人?
陆锋只得放缓和了声调,说,“哥哥,我在这儿。”
陆毅怔怔看了陆锋一会儿,说,“阿锋?”
陆锋见陆毅终于认出了自己,松了口气,说,“是我。”
陆毅再看眼床底,脸上浮现迷惑神色,“你刚刚还在下面的……你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跟我吵架了,就躲起来,躲在床底,我怎么哄你你都不出来……”
陆锋扶着陆毅在床上躺好了,拉上被子,哄道,“我不生气了。”
陆毅一躺下,便有些昏昏沉沉,说,“真的?”
陆锋说,“当然真的。”
陆毅却什么也没说,陆锋看一眼,见陆毅昏睡过去,便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越守,心中越是茫然,越茫然,越是难坐下去。
陆锋站起身,走到客厅,想给自己倒杯水。
陈伟霆的声音响起来,“睡不着?”
陆锋喝了口水,说,“长夜漫漫,我睡不着觉,没想到天枢大大你也睡不着。”
陈伟霆托着下巴笑一笑,说,“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能遇见天宇。”
陆锋说,“天宇?天宇怎么了?”
陈伟霆说,“为了林家的事。”
陆锋想了想,叹了口气,“也难怪。他肯定担心林志玲。”
陈伟霆说,“他也是过分担心了,林小姐其实心志坚强得很。”
陆锋说,“就算志玲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天宇还是一样会担心的,关心则乱,身不由己。”
陈伟霆笑了笑,“你呢,你是为了陆毅的事心烦?”
陆锋叹了口气,在陈伟霆身边坐下。
陈伟霆看着陆锋,说,“凡事有因必有果,他今天承受的,是他往昔种下的因。”
陆锋深深的长出一口气,说,“我知道。但是我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心里难受。”
陈伟霆说,“他有没有打电话回台湾报平安?”
陆锋说,“打了。他和台湾那边通过电话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可是没过多久又变得更严重。”
陈伟霆的视线看向窗外。
陆锋看着陈伟霆的侧面,说,“天枢。”
陈伟霆点了支烟,衔在嘴里,顺手摘了红宝石耳环,说,“怎么了?”
陆锋说,“我哥哥的病,是不是只有陈坤才能治?”
陈伟霆一笑,说,“他的病,只有他自己能治。”
陆锋心内一黯,转开话题,“你们今天怎么样?”
陈伟霆说,“香饵撒出去了,就看大鱼吃不吃。”
陆锋说,“你会不会有危险?”
陈伟霆一笑,看着手中那只隐隐闪动血一般光泽的耳环,说,“从来都是哪儿有危险,我们往哪儿去。”
陆锋叹气,说,“当我白问,反正麻烦不来找你,你也去找麻烦。但是只是见一面,海因里希会中计么?”
陈伟霆说,“我们这边的筹码够大,他自然会中计。”
陆锋说,“你亲自下场,这个筹码当然够了。”
“不是我,”陈伟霆说,“他看重的不是我,而是这张脸。”
两人都想起了海因里希房中挂着的那张画像,可以说是纤毫毕现,宛若新生。
这一路上,这个与陈伟霆一模一样的人时隐时现,仿佛与整件事有极大的关系,但线索却如雾中楼台,难以追寻。
陆锋轻声问,“他会是谁?”
陈伟霆说,“不管他是谁,都是我们接近海因里希的唯一机会。”
陆锋看向陈伟霆,“注意安全。”
陈伟霆一笑,把耳环抛给陆锋,陆锋连忙接住,埋怨道,“你提前出个声行不行,万一我没接着怎么办?”
陈伟霆说,“赔咯。反正陆家二少爷,有的是卡。”
陆锋干脆的翻个白眼。
窗外月色皎洁,却有浮云移来,遮住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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