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香

　　（本作品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小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脑海里没有别的，全都是鬼阙双腿被撕裂时那血腥的场面。

　　折罗的话，不知是她没有听到，还是压根就不想回答，总之，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盯着他呆呆的出神。

　　折罗见她不语，倒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带着她飞，速度依旧迅捷。

　　迎面而来的冷风不住从他们二人脸上刮过，眼前的云层渐渐厚重，小玉觉得自己目力所及的范围内，除了白云，还是白云。

　　小玉的心里，此刻也是一片空白，就像眼前看到的一样，似乎什么都能真实触及到，又好像一眨眼就是一场梦，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她不敢想象下一次见到鬼阙的场景，他一直待自己一片深情，可自己却蠢到连他都认不出！

　　鬼阙是鬼方城的大皇子，他是那么完美、那么温润的翩翩公子，如果没有了双腿，那该是多大的痛苦与耻辱！小玉心中真的恨不得腿被撕裂的人是她，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放心吧，那个也是假的！”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折罗弹指散开了面前不远处的云层，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小玉整个人一下子清醒，折罗的这句话仿佛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她已成死灰的心房。

　　折罗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小玉顾不上跟他计较别的，两只手一下拽住他的袖子，大声道：“你说刚才那个鬼阙也是假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假的。”折罗头也不回。

　　“你！”小玉又急又气，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难道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有多着急吗？他明知道自己心里觉得对不起鬼阙，还偏偏设计了这场阴谋来让自己愧疚难过，这个混蛋！如果有能力，小玉真想现在就把他从云头上扔下去！

　　不过，既然折罗都这么说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微微落了下来。这个家伙虽然总是满口胡言，但这么重要的事，她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鬼方天阙的死活，你倒是看的挺重！”折罗略显嫌弃的推开她的手，微微皱眉道。

　　“你为什么说那个鬼阙是假的？还有，你既然传信给我，又干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小玉还是很生气，声音十分不悦。

　　折罗语声不变：“我早说过，他是鬼方畅的人。”

　　小玉心中始终担着石头，既然之前折罗可以为了对付颜墨月而利用自己，那这次，他是否也是为了妖族的利益在欺骗自己呢？

　　“既然问了，就最好选择相信。”折罗淡淡回头瞧了她一眼，神色中没有任何感情，就连语声也是平平的，听不出丝毫波澜。

　　“你找我有什么事？现在要去哪里？”小玉才不理会他的生气，自己心里还不舒服着呢！所以偏偏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有些赌气的问道。

　　“北冥。”

　　“什么？你要带我去北冥？”小玉突然想到鬼阙之前也说要带自己去北冥，却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而不了了之。如今，折罗也要带她去北冥，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她才蓦地反应过来，折罗竟然都没有问她为什么戴着面具。

　　哦，也是，流亚跟在自己身边这许久，想必早就告诉折罗了吧？

　　不，他是妖界最尊贵的王，每日里想的都是怎么去对付颜墨月和鬼阙，哪里会有功夫来听流亚说这些小事呢！

　　不过，妖界的生灵那么多，就算不关心她，看笑话也该看到了眼里，所以，不管怎么说，折罗总是该知道了她毁容的事。

　　“你带我去北冥做什么？”明知道他不会是为了自己的脸才去的，但小玉仍然不死心，她怀着心底最后一点期盼，小心翼翼的问，又生怕得到让她心寒的答案。

　　“拿上古玄冰。”折罗想也不想就答道。

　　小玉紧绷的身体仿佛在瞬间松弛下来，可是……就算他还对自己存着这些许情分，又有什么用呢？问到了这些答案，只能让自己恨他的决心再次动摇。难道，就这样原谅他对自己的利用、对颜墨月的伤害吗？

　　小玉觉得心中十分烦躁，好像有一团乱麻，本来已经快要理清，却又在见到折罗之后而渐渐缠绕，无从整理。

　　“你不会脸被毁了，脑子也坏了吧？”折罗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脑子才坏了！你满脑子都坏了！”小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后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沉不住气，动不动就和他斗嘴。

　　不过，听到她的答话，折罗似乎轻笑了一声，竟然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加快了御风的速度。

　　脸上流过的冷风更加凛冽，小玉感觉心头的火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刚才那一瞬间，真的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她从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而就是这些意想不到的事，让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折罗，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折罗了。而她，也永远不会再是从前的她。

　　未来，还有多少变数在等着他们？

　　一时间，太多的思绪飘入脑海，却也让小玉有了一瞬间的清醒，想起了自己决定来见折罗的初衷。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她大声喊道，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薄弱。

　　“到了再问。”折罗随口答道。

　　小玉默不作声，北冥与海内相距数千里，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到达，自己离开的久了，只怕若埃会担心。

　　“还有多久才能到？”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折罗回头朝她调侃的一笑：“我一个人的话，此刻已经到了。带上你，还得两日。”

　　小玉张了张嘴，有些吃惊，但立马有一股冷风朝嗓子眼灌了进来，她被激得浑身打了个趔趄，赶紧乖乖闭了嘴。

　　折罗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速度变得更加迅捷。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白色，那身影在风中驰骋，就如一道闪电滑过天际，穿梭于云层，十分不羁。衣带翻飞中，自有种睥睨天下的风华。

　　小玉想的有些失神，不觉在脑海中将折罗、鬼阙与颜墨月做了一下对比，发现好像只有鬼阙算是个比较正常的人，颜墨月虽然心善，但整日绷着一张石头脸的确不是人人都能忍受得了的。而折罗，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无所事事还懒惰无比，身居高位却游手好闲，真想不通为什么偌大一个妖界，要让这样的一个人来当统领。

　　“在风中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否则就听不到风的声音了。”折罗趁她不备突然发话，倒是吓了她一跳。

　　“风还有声音？”小玉不解道。

　　“当然有。”折罗闭上眼，将手张开，身子忽然向前倒去，带的小玉也是一个前倾，似乎就要掉下去。小玉吓得刚要大叫，却突然发现她的身子已经稳住了。与折罗一样，此刻他们就像两只鸟，正张开双翼，迎着风向前飞去。

　　“闭上眼睛，”折罗吩咐道，“当你什么都不想的时候，就能感受到风的指引，这样，就永远不会迷路。”

　　小玉听话的照做，眼皮刚一合上，便感到折罗的速度陡然加快，打在脸上的风透过面具都感受的那样真切。若不是带着面具，只怕皮肤早就被划伤了，她心里暗暗道。

　　“听到风的声音了吗？它会一直在你前方低语，召唤着御风者的心。”折罗闭着眼，微微侧头，神情十分专注。

　　小玉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风大的眼睛根本睁不开，便赶紧闭上眼睛，竖起耳朵使劲听。

　　可是，听了半天，只觉得耳朵被风灌得生疼，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拽了拽折罗的手，大声喊道：“折罗，风吹得我耳朵疼！”

　　折罗睁眼，沉静的瞧了她一眼，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整个人如离弦的箭，直嗖嗖向前扎去。

　　小玉忽然被抛下，心里怕得要命，就这高度，自己若是掉下去，就算有灵力勉强护体，只怕也得摔个终身残疾。

　　她正想大骂折罗无缘无故发什么神经，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并没有下坠，而是继续向前飞着，不过，比之刚才，速度明显减小了不少。耳朵上传来的不适也立即消失，浑身无比舒畅。

　　举目四望，身边哪里还有折罗的影子？小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命就在他手里，还是别放松了警惕才好。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闭上眼，把胳膊张开，听着风的指引前进。”

　　小玉惊讶的寻找，发现折罗刚说完这句话，人又早已不见。她心下骇然，好快的速度！

　　再仔细看时，她终于看清，折罗并不是忽然消失的，他在风中的姿态，就像一只高贵的凤凰，不住地旋转、飞舞，舒展的双臂正如凤凰的两翼，恣意伸展收放，无比惬意。他忽而俯身向前猛冲，忽而又仰面朝上双臂紧收，如箭一般离去。又一会儿，只见他迎风而立，手臂慵懒的举在身体两侧，抽身飘旋而下。

　　“照我说的做，你也可以这样。”折罗又靠近她，说完后迅速离去。

　　小玉试着张了一下手臂，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指缝间有凉飕飕的风钻过，但她好像并不害怕，反而感到很舒适。

　　她又慢慢将身子向前俯去，整个人呈现出趴着的姿势，她也想像折罗那样自在的翱翔。

　　不过自己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她将脖子紧缩，眼睛闭的牢牢的，不敢向下看。那时刻，浑身的感官仿佛都闭塞了，只有来自指尖冷风迅速流过的感觉，提醒着她此刻正在云层中穿行。

　　忽然，她感到身边仿佛有人靠近，还来不及睁开眼，就听到折罗的声音渐渐远去：“把脖子伸出来，头向上仰，脸朝着前方，去嗅风的味道。”

　　小玉闻言照做，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将脖子伸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风灌进衣领，吹得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于是她又吓得赶紧缩回去。但是练了两次，她开始觉得这样浑身放松也不错，仿佛真的找到了那种双翼张开在风中翱翔的感觉。

　　折罗依旧自在的飞着，只是时不时过来提点她两句。

　　两人就这么一快一慢的前进，果然过了整整两日才到北冥。

　　这其间，小玉不断地尝试着像折罗那样随意的徜徉在风中，但始终没有听到所谓的风的声音，也没有嗅到风的味道。不过好在是折罗的灵力在带着她御风，所以她倒也觉得惬意。

　　小玉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御风的乐趣。

　　虽然一直知道折罗的灵力比自己强出很多，但没想到他在风中带着自己还能够这么挥洒自如，早知如此，应该多让他带自己玩玩。这样的话，自己御风的本领也就不会那么差了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时不时还要担心会不会掉下去。小玉暗暗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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