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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4 品茗（上）
我只把人放在合适的位子上，由他们来管理细节。
——蔷薇公爵
“所以说，因为有这个黑衣人搅局，麦基完全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冷星塞了一个咸蛋黄肉松寿司，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听起来很巧合嘛。”
“我一般不相信巧合。”公爵慢条斯理地吃着炸香蕉。
“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周围发生过很多可以被认定为巧合，但最终发现其实是有人刻意为之的事情 。”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我跟柠檬鲸说的一句话——人果然很难脱离自己所经历过的环境。”
“然后呢？”
“你不是把她安置在医院嘛，昨晚我就在她的病房里睡觉，也等你回来。早上你还没出现也没消息的时候，我醒了，她也醒了。她的父母还跑来，怎么说呢，感觉像是闹事。”
“闹事？”公爵重复道，神色不悦。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种人吧，就她妈妈上来就扑到病床上嚎哭，她爸爸发火质问谁把他女儿害成这样，可能因为我的反应还是什么原因他误解了，很快就扑过来要打我，被瑟芷教授拦住了，然后她叫……”
公爵越听脸色越难看，还没等冷星说完就打断她道：“你介意我看你这部分记忆吗？”
“什么？”
“我说，你是否允许我查看和这件事有关的记忆？”公爵问道，“出于礼貌，也考虑到你会介意这点，我在征求你的同意。”
“哦，你看吧，当然你要看别的部分我也拦不住。”
公爵闭了下眼睛，随后睁开。冷星看得出她在调整情绪，但那种忍耐到极限的不耐烦简直藏都藏不住，但她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紧盯着冷星。
片刻之后，她开口道 ：“我看完了。”
“你有什么感想吗？”
“在此之前我想先说一点题外话，冷星。”公爵正色道，“我几乎不会对任何人表达我的私人好恶，但你对我来说非同寻常，所以我向你表达了——你所说的’当然你要看别的部分我也拦不住’这类话会令我非常不高兴。”
“可这是事实呀，我的确拦不住你。”
“不能这样去说。”她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在烧烤店那件事后，你见到我很恐惧，后面又因为我赶来救你打消恐惧，你的心理所产生的演变我都是能够理解并接受的。站在你的角度，我是一个拥有强大暴力且可以逃脱你们司法暴力机关制裁的人，这从客观上表明我不被威慑，是否采取或实施暴力我只需要考虑心情。”
“是这样，这是你所拥有的权柄，也让我恐惧。”
“可是，尽管从客观层面上我拥有这份权柄，但从主观意图上我从来没想过对你使用它。你反复提醒我，我在客观上具备对你施暴的能力这一点会让我非常不高兴，因为我确实没有意图。”
“就像一个可以偷东西不被发现却没选择偷东西的人，反复被人说’要是你想偷还不是轻轻松松’就会不高兴一样？”
“是这样。你反复提醒我这个行为本身，就蕴含了’你认为我可能会施暴’的潜台词，这让我感到不受信任。”
“好吧，我明白了，我总是说你有能力做坏事，说得多了你也会想你明明没想做，我为什么老是提？我是怀疑你要做吗？反正做不做都要忍受被人猜疑和戒备，那索性如你所愿我就做坏事算了，让你求仁得仁。”
“是这样。”公爵点头，“尽管我个人认为擅自给予他人指点或者人生建议非常冒犯，但这一次请你原谅我的冒犯——我不止劝你不要对我这样做，对任何人都不要这样做。不要提醒别人他拥有对你不利的能力，这会给你带来没有必要的危险。”
“好，我记住了，我也不觉得你这是冒犯，因为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冷星郑重道，“当然，我能想明白你说擅自指点或者建议他人是冒犯的原因。”
“不被纳入可能被针对的对象范畴，比被纳入后再去采取防御措施重要得多。”公爵的目光回到了马卡龙上，“这是我的一点经验。”
“谢谢你，蔷薇公爵。”冷星没再咀嚼东西，口齿清晰了许多。她专门停下了吃东西向对方道谢，“我的父母去世很早，坦白来说，我接收到的教导比较有限。确实有一些重要的东西需要有人告诉我，这对我有好处。”
“好的，然后回答你看完记忆的感想。我认为他们在表演，最终目的就是避免承担医药费且不背负恶名。”
“何以见得？”
“比如她的父亲发怒并试图殴打你，即便他成功施暴并导致你后续报警，面对警察时他可以解释说你回避回答的行为令他误解你对她的女儿不利，他只是一时冲动。她的母亲嚎啕大哭，是要表现出她是关心子女的母亲，即便后续不承担医药费，但对女儿的感情是真挚的。”
“那倒是，因为按理来说他们是要承担医药费的。”
“不，按理来说，应该是加害者承担医药费，只是在追讨成功之前，他们必须先担负这笔费用。他们显然不想担负，又给不出不令人怀疑他们是冷血的父母的证据，所以要预先表演关心子女，这样即便后续不先担负医药费，也有借口为自己开脱——他们不是冷血，只是医药费确实应该由加害者负担。”
“是的，存在一些风险啦，他们得先担掉这笔钱，而且找不到加害者，或者找到了他拒绝赔偿且通过司法途径也无法执行，这些情况都会导致他们最终从实质上担负了这笔费用。而这对宁可给儿子买全款房子都不想给女儿大学学费的夫妻，当然连这种风险都不会想冒，并且他们也不想背上骂名。”
“所以预先表演很有必要。”
“但看到实际情况，我就会觉得很可笑。”冷星扎了一根撒满了孜然和辣椒粉的鸡柳塞进嘴里，“首先，这个加害者实际上不是人类，他有办法逃脱司法途径制裁；其次，他已经死了，那从实际上也不再存在任何他来承担这笔钱的可能。最后当然是最巧妙也是我觉得难以言说的一点——你作为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慷慨地承担了这笔费用，而身为本应最亲近的存在的父母，却在挖空心思表演以图避开承担费用，还要保全名声。”
“有一点我不能表示赞同。”
“哪里？”
“‘我作为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慷慨地承担了这笔费用’——以我的价值观，这达不到慷慨的程度。”
“那钱也不少的，我看至少万八千把块钱有的了。”冷星耸耸肩 ，“我还是没法想通你为什么乐意承担这笔钱，你既没有义务也没有现实层面的必要性去付。”
“那举一个例子好了。”公爵倒没有说她认为其实在现实层面上有付这笔钱的必要性在，哪怕她的确不关注这种小事，这不会被她纳入需要进行思考的范畴，“冷星，你在这家店工作多长时间了？”
“嗯……我八月份到泉城，到今天应该两个多月了吧。”
“你平常的工作内容包含招待客人吗？”
“包含的呀，这里分工没那么细，虽然我的主业是西点师，但端端东西倒倒水也是会做的。”
“那么，你倒水的时候会请示店长吗？”
“啊？为什么要请示？”冷星愣住了。
“给客人倒的柠檬水，这类开支也需要店里承担。”公爵握着茶杯，“柠檬水不是凭空变出来的，需要水和柠檬制作，这些原材料需要花钱。”
“拜托，这才能有多少钱啊。”冷星扶额，“要是倒的瓶装矿泉水也就算了，柠檬水的水是烧开的自来水，自来水一吨才几块钱，烧水的电费也没多少，至于柠檬片更用不了多少。一个客人别说喝一杯柠檬水了，哪怕一整天坐在这里，我给他倒水喝都不至于让这个店破产，所以有什么请示的必要性啊？要是每倒一杯水我去问老板一次，估计到第二次他就想开除我吧？”
“那笔钱之于我，就是一杯柠檬水。”公爵望着她的神色从讶异到了然，“如果这种小事还能有人拿到我面前来请示，我应该考虑更换核心的下属。因为这表明他们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比付一点按理来说我不必承担的医药费重要甚至致命多了。”
“那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你的话，你不得烦死了？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在你下属眼里居然是有必要拿来打扰你的，这的确比那件事本身要严重多了，说明他们何止缺了脑筋，干脆就是缺了脑子还差不多。”
公爵笑了笑。
“我不管理细节。”她抿了一口茶，“我只把人放在合适的位子上，由他们来管理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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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了后生病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了，真要命。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Chapter 54 品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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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