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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章亡命曾头(下)
只见那和尚手握一把短刀,使劲刺向她的腹部。
雪傲感觉到不太疼,反应到因为有甲保护,只是刀尖扎进了皮肉,刀锋没能再进,这又不是宝刀,况且那秃驴战战兢兢,也没出力气。当下忧喜半参。那和尚见没能伤着她,就要爬起来逃跑。笨重的身体,又惊慌着,哪能那么顺利?
雪傲一剑便结果了他性命。
上马往回去,却见来路上已经乱成一团,依稀可见燕顺、欧鹏等人。可雪傲此时却是担心晁天王,纵马冲进混战中,挥舞宝剑,杀开一条路,往中军而去。
曾家早设了埋伏。
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晁盖。
“哪里走!”一声暴喝传入雪傲耳中,回头一看,一个大汉挥舞着双刀砍来。黑暗中却认出是曾家老三曾索。原来,曾索见一黑影在军中横冲直撞,竟然片刻间闯出很长距离,又不知此人是谁,便要来阻住。
雪傲心思不在这里,只盼去看晁天王如何,可曾索杀气腾腾,又不能送死,只得挥剑相迎。曾索用双刀,却正和雪傲心意,破刀式从没在战场上用过,雪傲使出破刀剑招,牢牢地守住自己,找双刀之破绽。即使两刀对一剑,曾索也未能在一招一式上占得优势。雪傲见四周梁山兵溃败的越来越厉害,不免对曾头市徒增恨意,出招越来越狠辣,想要弄死曾索。
曾索见对方气势越来越凶,不免有些害怕,更重要的是他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夜深,雪傲又是夜行服,他自然分辨不出。
雪傲已占尽优势,曾家其他几人却都不在。雪傲突然发现这点,有些奇怪。
她终于看到了曾索的破绽,准备一剑刺死他。
远处突然才传来一声凄厉的暴喝,“哥哥——”
这声暴喝直入雪傲脑中。
哥哥?
还能有谁?!
雪傲无心再战,虚晃一剑就要走,曾索心知其他兄弟可能得手,那肯放过她?大喝一声“别跑!”又要追。情急中,雪傲摘下夜行衣的面纱,连斗笠一齐扔了出去,曾索挥刀横砍了斗笠,却见一枚飞镖破空而至,直敲面门,他连忙闪过,瞬间又一飞镖出,打到了肩上。曾索虽是吃痛,却也最后看清了那黑衣人,面纱已去,满头青丝在风中凌乱。
雪傲撕下衣带束起头发,继续冲杀着,终于到了中军,却见众头领围着一人。她赶紧纵马上前,借着火光,隐隐看见倒在一边的那顶战盔,那模样的,全军只有晁盖一人。
一头冷水泼来,雪傲浑身打了个战栗,跳下马来,直奔到那人身边。
晁盖。
晁天王脸颊上插着一支箭,神色痛苦不堪。雪傲知道,她没时间去担心去伤心,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冲出去。雪傲紧紧握住晁盖的手,说道,“哥哥一定坚持住,我们救你出去。”接着,提剑厮杀起来。
晁盖看到她的身影,疼痛已经浑然不知了,取而代的,是无限没落。既而,只觉天旋地转,众兄弟的呼唤声渐渐远去。
看对方主将受伤,曾头市的兵马越来越猖狂。雪傲环顾四周,只有阮氏兄弟、刘唐和白胜在此,围成了一个圈子护着晁天王。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凉,这些人,都是晁盖哥哥的老班底。
只有这些人还对他忠心吗?
雪傲摇摇头,清醒清醒脑子——拼死杀出去吧。
“五哥——救晁天王上马!”雪傲喊道,随即过去补上了阮小五的缺口挡住曾家兵,阮小五抽身去扶晁盖。旁边白胜加进来,终于救得晁盖上马。
雪傲看了看前方的路,密密麻麻几乎都是曾家兵,要冲出去着实不易。而现在只剩了自己这一匹马。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到晁盖身边,拔出晁盖佩剑,飞身上马,奔到前面,要冲开道路让晁盖出去。其他人紧跟她身后。
虽然从没用过双剑,雪傲两只手还是有些不熟,但单手的左手剑右手剑她都练过,情急之下,威力更增。两只白晃晃的剑四处游走,所到之处血肉横溅。雪傲知道,只要冲出去和林冲会和,就得救了。
三阮刘唐紧跟雪傲身后,护着晁盖,大喝着给自己壮威,若是有敢上来的,定叫他身首异处!
突然,两边丛中飞出无数钩爪,竟全是冲着马上的雪傲而来。史文恭不是傻子,马上的人虽是女子,却明显是此时的主心骨。这人必然就是剑骨慕容雪傲,哪有不捉的道理?
那无数的钩爪瞬间包围了雪傲,紧紧地咬住了她的四肢,紧接着无数力道袭来,雪傲只觉身体要被撕裂开来,剧痛无比。她想借着疼痛的力量挥动双臂用两支剑砍断绳索,却不料双手被牢牢制住,丝毫无法动弹。
曾涂挥舞着大刀砍了上来,雪傲完全无力抵挡,紧闭双眼。
眼泪渐渐渗出。
若是武二哥在此,哪会被这钩爪困住啊!
“二哥——”雪傲哭出了,无助地在喊。也许在那时刻,她不会像原来那样有什么临终时的想法,那是真的心乱了……
以前过了多少鬼门关,却几乎都是在心灰意冷的时刻,而她现在有多么大的求生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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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曾涂的大刀被挡住了。
雪傲睁开眼一看,力挺曾涂的,竟是阮家老五。
阮小七抽出身子砍断了钩爪绳索,雪傲顿觉来了力气,重新举起了双剑,厮杀起来。
冲!冲!
曾家兄弟全部撇开梁山士兵,要战主将,却不料小喽啰们誓死缠住对方,即使身上千疮百孔,亦未有悔。
剑旋刀转,呼喝连天,雪傲杀红了眼,浑身热血澎湃。这一路走来的,哪一个人不和她一样?赤发鬼浑身污红,阮小二刀口卷血……六个人浑身都添了不少伤口,却也为了保晁天王拼这一命。
不知道杀了多久,嘶喊声渐渐模糊,雪傲发现敌人少了很多,猛然抬头,看见了一支丈八蛇矛。
是林冲。
此时,已亮了半边天。
举城喊杀烽火路,满目剑光映天明。
杜迁,宋万,燕顺,欧鹏四人只逃得自己性命,带去的两千五百人马,只一千二三回来,这还亏得跟着呼延灼。
好不容易回到了营中,众头领来看晁盖时,那枝箭正射在面颊上;拔箭出,晁盖出血晕倒了;看那箭时,上有“史文恭”三字。林冲叫取金疮药敷贴上。原来却是一枝药箭。
晁盖中了箭毒,说不的话了。
此时刚才受伤的人们才管自己伤势,雪傲腹部小伤倒无大碍。
经历了所夜,才知道铠甲的用处,若不是那甲胄,只怕就中了那和尚的刀,那缠绕着的钩爪,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不管战况如何,晁天王的伤势不能耽搁,林冲让三阮、刘唐、白胜、杜迁、宋万七人先送晁盖回山。
众头领先去查看士兵们,清点人数。此时没了主将,军中的主心骨就非林冲莫属了。
而林冲呢?晁天王重伤已扰了他的思路。
雪傲不带兵,不用去清点人数,只是上了点伤药,就去找林冲商议。
中军大帐的门帘敞开着,雪傲驻足在门口。
帐中林冲的背影是那么地凄凉。
“林大哥……”雪傲喊道。
林冲缓缓转过身来,看清来人,苦笑一声,“雪傲,坐吧。”
“还坐甚么?”雪傲抱拳一礼,“我是来问问林大哥,可有主意?”
“能有什么主意……收兵回去。”
“哥哥若要收兵,就快速收兵,一刻也不能耽误。”
林冲点点头。
雪傲走到上前,指着地图道,“曾头市周围几里虽是平原,但再往前走一点便是山地,现在是夏季,正好树林繁茂,易于设伏,我带几百人在此打个伏击,好歹也要吓唬吓唬曾头市,好让大军撤退地更稳一些。”
“那要曾头市的人已经在这地方埋伏好了呢?”
“哥哥放心,此去山上,只一条路,就是咱们营寨扼守着,他曾家军只肯从后面追击,断然不可能绕到咱前面。”
林冲觉雪傲理由充分,点点头,“现在这情况,不管行不行得通都得试试了,那我明日就撤军,要带多少人,哪些头领,雪傲你自己选吧。”
雪傲道了声谢,随即出帐准备。
中午,雪傲、张横、杨雄、石秀四人带了五百步兵弓箭手,配足了箭矢,悄然前往山林埋伏起来。
黄昏时分,梁山泊兵马撤回山,林冲见雪傲等准备已毕,再次叮嘱小心,便往回走去。
“对了,雪傲,哪两个和尚呢?”石秀问道。
“叫我给杀了,可那时候已经晚了。”雪傲无奈道。
曾索被雪傲所伤,其余人皆率兵来追击,雪傲隐于山丘上,蓄力掷出飞镖直冲曾升,她知道不能杀掉谁,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曾升惨叫一声,那飞镖正打在他肩上,“奶奶的,又是那个扔飞镖的!有种出来战!”他大叫道。
没等他吆喝完,四下里□□齐发,射了个人仰马翻,石秀从林中出来,喝道,“曾家小儿,还有脸叫我梁山泊出来战!谁有你们阴险!”他挥舞手中的大刀,“爷爷来了!”说着,率众步兵又冲杀一阵。
雪傲在混乱中觑得曾涂,又一镖过去。加上昨日的曾索,五虎中伤了三个,又被石秀等人杀了一阵,曾家军便不再敢追了。
哀兵必胜。
四个头领带着士兵快步赶上林冲大军,一齐往梁山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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