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一个半

　　五十七章
　　等白凡的回信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期间，孟随被人给喊了回去，留下千秋一人带着孩子住在后院。

　　收到信的当天，千秋就离开金光寺，又回了凉都。

　　只是这段日子来，那孩子的确让千秋很焦心，无论千秋怎么逗弄他，他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有时候会盯着千秋看，却没什么表情。

　　等回到凉都之后，千秋带着孩子依旧回到段念租下的那个小院子里，等着段念来联系她。

　　只是当天晚上，千秋抱着孩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却突然在门口看到一个身影，那人一见到千秋突然就冲了过来。

　　千秋吓得抱着孩子就转了个身，那人没有扑到，显得有些失望，大声地喊道：“娘，你终于回来了，遂于还以为娘真的不要我了。”

　　千秋抱着孩子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当时段念是说将他交付给了一个熟人照看的。
　　唐遂于肿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千秋，“遂于早上起床，就发现娘和叔叔都不见了，然后有个很怪的伯伯就把遂于绑走了。”

　　“那你现在怎么在这里？”

　　“我每天早上都会偷偷跑出来，在这里等着娘，我就知道娘不会不要遂于的。”

　　千秋看着他满身的露水，又见他一副童言，也有些心疼，赶紧将他拉了进来。

　　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这段日子，他过的似乎并不好。千秋本没有义务一定要去照顾他，但此刻看着他，就不免想到怀中的孩子。

　　唐遂于显然对千秋怀中的孩子很感兴趣，一开始他要抱孩子的时候，千秋还不让，但几次下来，千秋发现他虽然手法生疏，但很是小心翼翼，就在一旁看着，让他带着孩子到处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遂于的小孩子性子，孩子对他似乎有些反应，有一次，甚至还对他笑了。这惹得千秋很是激动，但自己无论怎么逗弄他，都还是没有反应。

　　在小院里住了几天，就收到了段念从宫中带出来的消息，他让千秋在外面再等他一天，等事情解决后，就出宫和她汇合。

　　千秋想起当时离宫时所说的换心，难不成还真的要换？

　　想着，当天千秋就去找了萧从幼，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心里有些着急。要是不成功，段念被抓了怎么办？

　　萧从幼的脸色很是难看，可以看出来已经几天没睡，眼睛里都是血丝，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往日的从容。

　　最后在千秋的要求下，萧从幼还是安排她进了宫，孩子和唐遂于放在王爷府中让人代为照顾。
　　入了宫后，几番周折才见到了段念，段念见千秋进了宫，显然有些不赞同，但现在要再让她出去显然不太可能了。

　　宫中的氛围很紧张，所有人说话都不敢大声，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一切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千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即使她对段念的医术有十足的信心，但说到换心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尤其对象还是两个都做过皇帝的人。

　　千秋也曾将剩下的两颗回转丹跟段念提过，不过他倒是举了一个十分形象的例子。若是受伤或是一部分的疼痛，这回转丹虽然说是能肉白骨，但对于萧从忻已经是毫无用处。人的身体就像是一部机器，若是部分零件坏了，可以维修，再不行，就换一个。但要是从里面开始，每一部分都出了问题，但出于考虑，这部机器基本已经算是报废了。

　　而萧从忻就是如此，虽然他身体变坏的主要因素是心疾，但这么些年来，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内脏几乎已经都失去了功能。

　　但无论段念说了什么，千秋都始终不能理解，她站在外面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想了很多。
　　晚上的时候，宫里是不能随便乱走的，但这种时候，估计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千秋在花园后面找到一个小湖，从一个偏僻的小宫殿里顺了一坛子酒，独自一人坐在湖边。

　　此时段念和钱二估计还在研究明天的“手术”，也没人顾得上她，她进宫也不过是求个心安，要是段念真的出事了，她其实也无能为力。

　　喝了两口，千秋就觉得有些发晕，干脆就将坛子放在一边，往地上一躺。

　　不知过了多久，千秋觉得她几乎已经睡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懒得回头，依旧闭着眼睛。
　　“你倒是逍遥的很。”

　　千秋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站在一边的萧从幼，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萧从幼也跟着笑了起来，在旁边坐了一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倒是千秋手边的那坛子酒，很快就成了空的。

　　“要是明天不成功，你可就要做皇帝了。”千秋扭着头看他。

　　萧从幼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我可以马上就治你一个对上不敬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真的？”

　　萧从幼从脚边拔了一根草，许久没有回答千秋的话。

　　“你在担心？”

　　“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结果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也许有奇迹呢。”

　　“奇迹？”萧从幼笑了一下，“这种东西还真有人相信？”

　　千秋哑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我回去了。”她见萧从幼并没有理会她，就慢慢地往回走去。
　　走了几步，她回头见萧从幼依旧坐在原地，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能继续往前。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千秋一直坐在那间屋子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和他们手里满是血水的盆子。

　　除了千秋，孟随和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何九盈也在，只是不见萧从幼的身影，既然都静默地站在一边，也没有交谈。

　　只是孟随的脸色比前段时间更差了些，人也瘦的厉害，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一片。
　　千秋本想问他到底受了什么伤，但还是没有问出口，即使说不在意，也并不尽然吧。

　　这一场手术，一直到傍晚才算完成。
　　段念，钱二和其他几个御医出来的时候，都是满面的疲惫。

　　萧从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见人出来了，就赶紧上去询问情况。段念只是吩咐宫人将里面收拾了，没有允许谁前去探望。

　　过了几天，千秋才见到那两位主角。

　　届时，北国上下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中，毕竟国主身体成了这样，总有些人怀着些想法。在萧从忻还昏迷着的时候，北方的一个属地番王又反了。

　　这次出兵的是孟随，萧从幼作为这里尚且清醒的皇室血脉，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孟随离开的前一晚，去找过千秋，千秋见他形神枯槁的样子，有些不忍，不理解。难道北国是没有将领了吗，还要这么一个伤号去上前线？

　　不过，既然萧从幼这么放心让孟随前去，自然是早就料到了那个番王成不了气候，两个月之后，孟随就大获全胜，带着人又回了凉都。

　　孟随离开之后，萧从忻就醒了，虽然神色还是不好，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竟然有这样的效果，已经是难以预料的了。

　　那些曾每天折磨他的心痛之感也几乎消失了，而唯一的遗憾，就是萧从爵在床上昏睡了半个月之久，都不见任何转醒的迹象。段念也已经下了结论，怕是能醒过来的可能性极低了。

　　其实北帝应该早就知道了段念的身份，想必的千秋的，萧从幼也早已告知。

　　离开的那天，萧从忻已经能下地了，萧从幼同几个宫人扶着他躺在了花园里晒太阳。段念将所有的事都吩咐给了御医，就带着千秋准备离开。

　　萧从幼并没有拒绝，倒是临走的时候，对着千秋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知是为何事，是为何人。
　　离开皇宫之后，千秋去王爷府接了孩子和唐遂于离开，接下来，段念似乎连犹豫都没有，就带着几人离开了凉都，往南方而去。

　　离开的时候，钱二是跟着的，不过他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了，段念每日替他针灸，药浴，都不见任何好转。

　　这一天，几人运气好，在天黑前寻到一间客栈住下。

　　钱二的精神似乎很好，晚上的时候吃的比平常都多了许多，眼神也不似往日般浑噩。还陪着唐遂于逗着孩子玩了会儿，但段念看着他，脸色却并不好看，心情很是沉重。

　　千秋将孩子交给唐遂于，哄着两人睡去，脚步沉重地去了钱二的房里。

　　段念正在屋子里陪他说话，见千秋来了，冲她招招手。

　　钱二见千秋进来，从身后将包袱摸了出来，递给千秋，“我听师傅说，你同他学医，按辈分来说，也是我师妹，里面有几本医书，都是难得的，还有些珍贵的药，就当是我给的见面礼吧。”
　　千秋也不拒绝，接了过来，觉得无比沉重。

　　“咳咳，”钱二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这个，你替我教给三儿吧。”

　　千秋知道他说的三儿，就是张三，见到这一幕，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前辈，你有什么话要我传给他吗？”

　　钱二看着千秋，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咧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倒是怕教坏了他。”

　　段念见千秋东西都接了，就说：“你先去看着孩子吧，我同他说说话。”
　　千秋点点头，拿着包袱离开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在走廊上，千秋从里面隐隐听到交谈的声音，不会儿，又传来一阵酒香，似乎是桃花香？千秋想到前段时间，段念带着她去摘得桃花，不禁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其实他应该是早就料到了的。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千秋早早地就起了床，带着唐遂于和孩子出去的时候，见段念正坐在台阶上喝酒，见千秋出来，将酒坛子随手放下，站了起来。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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