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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联手布局
九月二十二,晨。
谢府书房内,江清砚和谢云辞相对而坐,桌上摊着皇宫的地图和太液池的详细图纸。晨光透过窗纸,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青石地上。
“丑时行动,那时巡夜的侍卫会换班,有半刻钟的空隙,”谢云辞指着地图上的路线,“我们从西华门进入,走御花园的小径,绕过侍卫的巡逻路线,到这里——太液池的西北角。那里有一片假山,可以隐蔽。”
江清砚仔细看着路线,点头:“但丑时池边也会有太监守夜。怎么解决?”
“龙影卫会提前在太监的茶水里下药,让他们昏睡两个时辰,”谢云辞说,“但药效只能持续到丑时三刻,我们必须在那个时间前上岸离开。”
时间紧迫。
“水下的情况呢?”江清砚问。
“太液池最深的地方有三丈,池底有淤泥和水草,”谢云辞神色凝重,“最重要的是,池底可能有守卫。陛下说,太后在池中养了一种‘水鬼’——不是真的鬼,而是训练有素的水下杀手,能在水下闭气一刻钟以上。”
一刻钟……足够发动致命袭击了。
“我有办法对付,”江清砚从怀中取出几个小瓷瓶,“这是特制的药粉,入水即溶,能让周围三丈内的人四肢麻痹,持续一盏茶时间。足够我们通过危险区域。”
谢云辞看着他手中的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江清砚总是这样,默默准备好一切,却从不言说背后的辛苦。
“好,那我们分配任务,”他收回思绪,“我负责解决可能出现的守卫,你负责寻找封印的位置。一旦找到,你用青木生机感应封印的强弱,我负责加固。”
“加固封印需要什么?”江清砚问。
谢云辞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石,通体莹白,温润如脂:“这是陛下给的‘镇魂玉’,能增强封印的力量。但需要以血为引,将玉石嵌入阵眼。”
以血为引……
“用我的血,”江清砚立刻道,“青木生机有净化之效,能增强玉石的力量。”
“不行,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谢云辞反对,“用我的。”
“我的更合适。”
两人又争执起来,最终各退一步——两人的血都用,混合在一起,效果可能更好。
计划定下,接下来是准备工作。
谢云辞去六扇门挑选人手,安排外围接应;江清砚则留在府中,准备水下用的物品:特制的水靠、防水的火折、能发光的夜明珠、还有各种应急的药物。
午时,周尚书突然来访。
“江郎中,这是工部找到的,关于太液池疏浚时埋设石桩的详细记录,”周尚书递上一本册子,“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江清砚接过翻看,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一根石桩的材质、尺寸、埋设深度和方位。他快速计算着,发现这些石桩的排列,确实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这是……七星镇魂阵?”他辨认出阵法的轮廓。
周尚书点头:“对。但奇怪的是,这个阵法本该是完整的北斗七星形状,但记录里少了一根石桩——天枢位的那根。”
天枢位,北斗七星的第一颗,也是阵法的起始点。少了这一根,阵法就不完整,效力会大打折扣。
“难道是埋设时出了差错?”江清砚猜测。
“或者,”周尚书压低声音,“是有人故意没埋。因为天枢位对应的,正是太液池最深、最中心的位置。那里……可能有什么东西,不能轻易触动。”
江清砚的心沉了下去。池底中心,可能就是“圣眼”所在,或者封印的核心。
“还有件事,”周尚书神色更加凝重,“我查了孙平生前最后接触的人。除了工部的同僚,还有一个……宫里的人。”
“谁?”
“尚寝局的女官,姓林,是太后的远房侄女,”周尚书说,“孙平死前三天,曾与她私下见过面。而孙平死后第二天,这个林女官就‘病逝’了。”
又是灭口。
“看来太后那边,动作很快,”江清砚合上册子,“周尚书,这几日刑部的事,可能要劳烦您多费心了。我和谢大人……有要事要办。”
周尚书看着他,眼中闪过担忧:“江清砚,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陛下已经跟我说了。此行凶险,务必小心。刑部这边,我会压住所有动静,不让太后的人察觉异常。”
“谢尚书。”
送走周尚书后,江清砚继续准备。他将药粉分装,检查水靠的密封性,又将夜明珠用油纸包好,确保水下能发光。
申时,谢云辞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人——陈七。
“大人,江郎中,都安排好了,”陈七行礼,“六扇门的兄弟分了四组,分别在皇宫四个方向接应。一旦有变,会制造混乱,掩护你们撤退。”
“辛苦了,”谢云辞点头,“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
“是。”
陈七退下后,谢云辞看着江清砚准备的东西,忽然道:“清砚,如果……如果这次真的回不来,你有什么遗憾吗?”
江清砚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将药瓶装进防水的皮囊:“有。我还没为父母报仇,还没查清江家灭门的全部真相,还没……”他抬头看向谢云辞,“还没和你一起去江南看烟雨。”
谢云辞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柔软而酸涩。他走到江清砚身边,握住他的手:“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就去江南。我答应你。”
“嗯。”
傍晚,两人简单用了晚膳,然后各自休息,养精蓄锐。但江清砚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中不断回想着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可能出现的纰漏。
亥时,他起身去书房,想再检查一遍物品。推开门,却看到谢云辞也在里面,正对着一把匕首发呆。
那是一把很旧的匕首,匕身已经磨损,刀柄上缠着褪色的布条。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谢云辞轻声说,“他教我用刀的第一天,给了我这把匕首。他说,刀是凶器,但也能守护。用刀的人,心中要有要守护的东西,刀才不会迷失方向。”
江清砚走到他身边,看着那把匕首:“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
“嗯,”谢云辞将匕首收入鞘中,递给江清砚,“这把匕首,你带着。我父亲在天之灵,会保佑你。”
江清砚接过,入手沉甸甸的,不仅是匕首的重量,更是那份心意。
“谢谢。”
两人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直到子时将近。
换上水靠,检查装备,一切准备就绪。江清砚将青木玉佩贴身藏好,又将谢云辞给的匕首绑在小腿上。谢云辞则检查了绣春刀和几样暗器。
丑时初,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谢府,融入夜色。
秋夜寒凉,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打更的梆子声在远处回荡。两人避开巡夜的士兵,绕到皇宫西侧。西华门外,陈七已经带人等在那里。
“大人,一切正常,”陈七低声道,“龙影卫已经得手,太监都昏睡了。但宫里传来消息,太后今晚……在太液池边的‘观澜亭’设了宴,宴请几位宗室女眷,亥时才散。”
亥时才散?那现在池边可能还有残留的宫女太监。
“无妨,”谢云辞道,“按原计划进行。”
陈七点头,做了个手势,几个黑影迅速散开,消失在宫墙下。片刻后,西华门旁的一扇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是龙影卫接应的人。
两人闪身而入,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皇宫内苑的夜晚,比外面更加寂静。月光如水,洒在宫道上,两侧的宫灯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憧憧鬼影。
按照预定的路线,两人穿过御花园,绕过几处宫殿,终于看到了太液池。
月光下的太液池波光粼粼,如同撒了碎银。池边的观澜亭还亮着几盏灯笼,但已经空无一人。亭边的回廊上,几个太监歪歪斜斜地靠着柱子,显然已经中了迷药。
“快。”
两人迅速潜到池边,藏身在一片假山后。谢云辞先下水,确认安全后,向江清砚招手。
江清砚深吸一口气,跟着下水。秋夜的池水冰冷刺骨,即使穿着水靠,也能感觉到寒意渗透进来。他催动青木生机,暖流在体内流转,驱散了部分寒意。
两人潜入水下,靠着夜明珠的光芒,看清了池底的情况。
太液池底比想象中复杂。不仅有淤泥和水草,还有许多人工放置的巨石,构成了一个迷宫般的结构。那些巨石上,刻着诡异的符文,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着幽绿的光。
谢云辞打手势,示意跟紧。两人在巨石间穿梭,朝着池心方向前进。
游了约莫十丈,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开阔地。那里没有巨石,只有平整的石板铺地,石板上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正是七星镇魂阵。
但正如周尚书所说,阵法缺了一角。天枢位的位置,是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深不见底。
两人游到入口边,往里看去。入口向下延伸,似乎通往更深处。水从入口流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谢云辞示意江清砚留在这里,他先进去探查。但江清砚摇头,指了指自己心口——青木玉佩在发热,说明封印的核心就在下面。
两人一起潜入入口。
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游了约莫五丈,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水下洞穴。
洞穴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那就是“圣眼”!
而圣眼下方,是一个石台,台上躺着一具骸骨——穿着前朝的龙袍,头戴冕旒,正是永昌帝!
骸骨的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样式和谢云辞给江清砚的那把一模一样。
谢云辞震惊地看着那把匕首——那是谢家祖传的兵器,怎么会在这里?
江清砚却明白了。他打手势,指向圣眼,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青木玉佩正在剧烈发热,与圣眼产生了共鸣。
必须毁掉圣眼,加固封印。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洞穴四周,突然游出十几个黑影——是水鬼!他们身着黑衣,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手中握着分水刺,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谢云辞立刻拔刀,但水下行动受限,刀法威力大打折扣。江清砚则迅速取出药粉,在水中撒开。药粉迅速溶解,但水鬼们似乎早有防备,全都闭气退开,避开了药粉的范围。
糟糕,对方有准备!
一个水鬼率先发起攻击,分水刺直刺江清砚咽喉。谢云辞横刀挡住,反手一刀砍去,但水鬼身形灵活,轻松避开。
更多的水鬼围了上来。两人背靠背,勉强抵挡。但水下作战对他们极其不利,很快,谢云辞肩头中了一刺,鲜血在水中弥漫开来。
血腥味刺激了水鬼,他们攻势更猛了。
江清砚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死在这里。他看向圣眼,又看向永昌帝骸骨心口的那把匕首,脑中灵光一闪。
也许……那把匕首,才是关键!
他不再犹豫,趁着谢云辞挡住攻击的间隙,猛地冲向石台。水鬼想要阻拦,但谢云辞拼死挡住了他们。
江清砚游到石台边,伸手握住那把匕首。入手冰凉,但匕首上传来一股奇异的波动——那是谢家血脉的共鸣!
他用力拔出匕首。
就在匕首离开骸骨的瞬间,整个洞穴剧烈震动起来!圣眼的光芒忽明忽暗,骸骨开始崩解,化为粉末。
而那些水鬼,突然全部停止了动作,如同失去了控制的傀儡,缓缓沉入水底。
成功了?
江清砚握着匕首,还没反应过来,洞穴顶部的石块开始崩塌。巨大的石块落下,激起汹涌的水流。
“快走!”谢云辞游过来,拉住他往出口冲。
两人拼命游出通道,回到七星阵的位置。回头看去,那个入口正在坍塌,很快就会被彻底掩埋。
但危机还没结束。洞穴的坍塌引起了连锁反应,整个池底都在震动。巨石移位,阵法开始崩坏。
“阵法要毁了!”江清砚喊道,“必须加固封印!”
他取出镇魂玉,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石上。谢云辞也咬破手指,两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渗入玉石。
玉石发出温润的白光,与池底阵法的幽绿光芒交织。
江清砚将玉石按在天枢位空缺的位置。瞬间,白光暴涨,笼罩了整个阵法。那些崩坏的符文重新亮起,阵法恢复了完整。
震动停止了。
两人浮出水面时,已是精疲力尽。爬上岸,瘫倒在假山后,大口喘息。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是坍塌的动静惊动了侍卫。
“快走。”谢云辞拉起江清砚,两人借着夜色掩护,迅速撤离。
回到谢府时,天已微亮。
书房内,两人相对无言,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惊险中。
“那把匕首……”谢云辞看着江清砚手中的匕首,“是我谢家的。”
“我知道,”江清砚轻声道,“你父亲当年,可能参与了封印永昌帝的行动。这把匕首,就是他留下的。”
谢云辞沉默。父亲从未提过这些,但如今想来,谢家世代镇守北境,恐怕不只是为了戍边。
“圣眼毁了吗?”他问。
“毁了,”江清砚点头,“永昌帝的骸骨也化了。封印已经加固,太后应该无法再动什么手脚了。”
两人松了口气,但心中都明白,这只是一场战役的胜利。太后还在,三皇子还在,“烛龙之眼”还在。
战争,才刚刚开始。
窗外,晨光熹微。
新的一天,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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