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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暗涌刃无形
镇西侯府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起了代表丧事的白色灯笼,府内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医圣辛百草的马车停驻在府内,更坐实了侯府主人命不久矣、小公子危在旦夕的传闻。
天启城各方势力反应不一。太子萧崇闻讯大惊,立刻派心腹携重礼前来探视,并严令封锁消息,试图将此事对朝堂的冲击降到最低,同时心中对三皇子一党的狠辣手段更为忌惮。而与三皇子交好的某些官员,则暗自窃喜,认为镇西侯府这根钉子,总算要被拔除了。
然而,就在这哀声与暗喜交织的氛围下,一场无声的风暴,正以侯府为中心,悄然席卷开来。
深夜,侯府密室。
百里东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哪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样。叶安世安静地睡在一旁的暖榻上,小脸红润,呼吸平稳,辛百草特制的药物效果已过,他只是在安睡。
福伯、“渡鸦”首领夜枭,以及另外几名核心心腹肃立在下首。
“情况如何?”百里东君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夜枭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宫中眼线回报,皇后震怒,已下令内务府严查今日当值御花园的所有宫人,尤其是那个‘失足’的宫女,已被秘密关押。林贵妃那边,表面上镇定,但私下里似乎有些不安,与她宫外的母家联系频繁。”
“三皇子府呢?”
“三皇子表面闭门谢客,但府中幕僚进出频繁。我们的人截获了他们试图传递出城的一条密信,用的是西域黑巫教的密文,正在加紧破译。另外,兵部职方司主事赵元明,今夜秘密去了三皇子府后门,逗留约一炷香时间。”
赵元明,掌管军事舆图及边防调动文书,职位关键,是三皇子在兵部的重要棋子之一。
百里东君眼中寒光一闪:“赵元明……他那个酷爱豪赌、欠下巨债的独子,最近是不是又去‘千金台’了?”
“正是。昨夜又输了五千两,已是我们暗中控制的那家赌坊的常客了。”夜枭回道。
“很好。”百里东君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把赵公子欠债的凭证,以及他挪用其父官印私自借贷的画押文书,‘不小心’让赵元明夫人的人发现。再让我们在御史台的人,准备一份关于职方司文书管理混乱、恐有泄密风险的奏折草稿,明日一早,‘无意’中让赵元明看到。”
福伯眼睛一亮:“公子是要……逼反赵元明,让他为我们所用?”
“不是为我们所用。”百里东君淡淡道,“是让他成为指向三皇子的一把刀。他知道太多三皇子在军中的隐秘,一旦感觉自身难保,为了活命,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老奴明白了!”
“还有,”百里东君看向夜枭,“黑巫教那条线,继续跟。西域……云哥还在那里,任何与西域相关的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另外,查清楚,今日宫中那宫女,以及可能存在的后手,与黑巫教或者‘残焰’有没有关联。”
“是!”
“福伯,我们暗中掌控的那几家粮行和布庄,可以开始动了。抬高京畿地区三成的粮价和布价,尤其是军中常采购的那几种。动静不要太大,但要持续。”
福伯微微一愣,随即醒悟:“公子是想……制造市面动荡,引发陛下对户部,乃至对背后可能操控者的不满?”如今户部尚书,可是三皇子的人。
“不止。”百里东君嘴角勾起一抹冷峭,“边军冬衣的采买,快开始了吧?”
福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百里东君的目光充满了震撼。公子这是要一石数鸟,既要搅乱朝局,还要将手伸向军队后勤,动摇三皇子在军中的根基!此计若成,引发的连锁反应将极其可怕!
“老奴……立刻去办!”
一道道指令清晰而冷酷地从这间密室发出,通过不同的渠道,如同无形的蛛丝,悄然缠绕上天启城的各个角落,目标直指三皇子萧凌风及其党羽的核心利益。
百里东君用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利益、规则,是远比刀剑更为锋利和防不胜防的武器。
接下来的几天,天启城表面依旧围绕着镇西侯府的“悲剧”议论纷纷,暗地里却已是波涛汹涌。
赵元明果然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他没有直接反水,却开始疯狂地销毁、篡改一些经手的敏感文书,试图掩盖其子的罪行和自己可能的失职,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留下了更多破绽。
京畿粮布价格莫名上涨,虽未引起大范围恐慌,却已让负责此事的户部官员焦头烂额,尤其是即将开始的边军采购预算,顿时显得捉襟见肘,引发了兵部的不满。
而更让三皇子一党心惊的是,几份内容详实、证据隐约指向三皇子结党营私、插手军务的匿名奏折,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了都察院几位铁面御史的案头。虽然暂时被压了下来,但那股山雨欲来的气息,已让许多人感到了不安。
三皇子府内,萧凌风气急败坏地砸碎了心爱的玉镇纸。
“查!给本王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是太子?还是那个快死的百里东君?!”他绝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
幕僚们战战兢兢,却查不出任何直接证据指向太子或侯府。所有的攻击都来自暗处,利用规则,利用他们自身的破绽,精准而狠辣。
“殿下,如今形势不利,不如……暂缓对侯府的……”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建议。
“缓?”萧凌风眼神阴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缓吗?百里东君必须死!那个小杂种也不能活!既然暗的不行……”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那就来明的!”
“殿下的意思是?”
“‘残焰’不是还有几个老怪物没出手吗?告诉他们,本王再加三倍价钱!只要他们能提着百里东君父子的头来见!”萧凌风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还有,通知我们在江湖上的人,把叶鼎之是魔教余孽、其子身负魔教血脉的消息散播出去!本王要让他们,永无宁日!”
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决定铤而走险,掀翻棋盘!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这番狗急跳墙的举动,早已在百里东君的预料之中。
侯府密室内,夜枭带来了三皇子府的最新动向。
“果然沉不住气了。”百里东君听完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他想引江湖这盆水来搅浑局面,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公子的意思是?”
“把我们掌握的,关于三皇子如何勾结‘残焰’,如何指使黑巫教,以及他这些年结党营私、贪墨军饷的部分证据,巧妙地‘送’给青城山、七绝堂,还有……大光明寺。”百里东君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既然要乱,那就让它更乱一点。让江湖的刀,去替我们砍向该砍的人。”
“另外,”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渡鸦’全体进入最高戒备。从今夜起,任何试图靠近侯府的可疑人格杀勿论。启动府内所有防御机关。告诉辛先生,可能需要他再演一场‘抢救’的戏码了。”
“是!”
夜色深沉,镇西侯府如同一个沉默的堡垒,看似哀弱,实则已张开了所有的利刺,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百里东君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幕,手中摩挲着叶云的那缕头发。
“云哥,你看到了吗?我没有退让,也不会退让。”
“无论来的是江湖客,还是皇子龙孙,只要敢犯我家园,我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你安心休养,这里,有我。”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单薄,却挺直如松,仿佛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他摧垮。
天启的棋局,因他这看似柔弱的一子落下,已彻底走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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