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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伤珠世
等到珠世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三日后,幽玑楼众人无一生还,此等惨案自然震惊天下,但关于凶手,谁也不曾看见。
城中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珠世每日都要听上几句,在她的计划中,本是打算抓住幽玑楼的把柄,让幽玑楼数年来的恶行暴露在天下人面前,可没等她成功,就有人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解决了他们。
其实,珠世知道自己很难为青楸报仇,不说她的办法耗时良久,即便真抓到什么把柄又有何用,在这个吃饱饭都发愁的年间,谁又会为旁的事豁出去,普通的百姓们只在意吃饱穿暖,什么宗门妖兽都与他们相隔甚远。
她得知幽玑楼覆灭的那一刻,内心有过一丝快意,青楸大仇得报,向来再另一个世界也能心安了,只愿他来生不再受制于人,不管做妖还是做人都要顺遂平安。
但担忧也随即而来,幽玑楼死去的人里不乏有无罪者,无端迁怒他们岂是正义之举,他们就像青楸一样可怜,谁又来为他们声明冤屈呢?
珠世的郁郁寡欢全都落在严求玉眼中,珠世高悬心间的头等大事被解决了,他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在日日相处中,珠世的心绪变化他都知道,本以为在幽玑楼一事解决前,自己的情感得不到回应,可如今进程无端加快,那么珠世是否会选择同自己一起呢,严求玉没敢戳穿这层窗户纸。
“好啦,别忧心了,凶手如今不知所踪,咱们也不能做什么,倒不如专注眼下过好日子。”
珠世的确无可奈何,也只能听严求玉的话,百姓口中还在传着这桩悬案,她不想再听到关于幽玑楼的消息,索性选择不出门了。
珠世不知道的是,疑案的凶手此刻正准备进行下一次屠杀。
青楸从幽玑楼离开后,没有选择继续求死,漫无目的的在天地间流浪,他与周围的世界仿佛被隔离开了,再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他再一次看见妖兽,那是一只濒死的小妖,就青楸双手那么打,撑着一口气在丛林内逃命,青楸想起了自己,当初他也是那么丁点儿大就去到了幽玑楼。
出于不忍,他出手帮助了小妖,又救活了他。
“小不点儿,你从哪儿来的?”
这是数日来青楸第一次开口,竟是询问小妖。
“有人要抓我去做妖兽,我是逃出来的,我想回家。”
青楸很是心累,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一定要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将自由的妖豢养在手中,把他们当作玩物一样对待,他们就不配自由自在的穿行于世间吗?
在这一刻,青楸想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既然上天给他再生之力,那么为何要轻易寻死,他的好好活着,为自己也为同类挣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青楸开始了无止境的杀戮,他找到每一个养妖兽的门派,将一干人等宰于手下,不幸的是有人认出了青楸,也发现了他异化的秘密。
珠世最先听到的是养妖兽的门派几乎全部覆灭,随之而来的是青楸还活着,以及他已经异化。
珠世瞬间想明白,难怪他会有这么强大的妖力,竟能在短时间内杀了一众捉妖高手,原来他成了人、妖两界公认的死敌。
捉拿青楸的捕令传到了每一个捉妖师的手中,珠世也不例外,虽说荆山长老死后,珠世的地位已经不如从前,但这一次还是让她参与了进来,或许是因为她与犬妖的那段过往吧。
珠世接下了这份捕令,她告别严求玉,踏上寻青楸的路,这是她没走完的路,现在该有个结果了。
追捕青楸的队伍不断壮大,又随之缩小,青楸将豢养妖兽的人全部找了出来,接连夺走他们的性命,而那群来追杀他的捉妖师也在他手下丧命。
他看到了珠世,没想到两人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
“珠世大人,你也来杀我么?”
珠世什么都没说,她定定的看这青楸,小黑犬与往日不同了,他的身上裹满冰凉的血腥味,明明还是一样的面孔,珠世却已经不敢应他的声。
捉妖师难敌异化后的妖,只能计划着合力围剿,几次下来都是两败俱伤的场面,这场追捕持续了很久。
青楸重伤之际遇到了老朋友——魔君和他的妹妹,在他们的帮助下,捉妖师队伍溃败,最终落魄而去,他们中的大部分心生暗淡,已经不期望能抓住犬妖了。
几番争论之下,捉妖师相继散去,最终只剩珠世在内的少部分人继续追踪犬妖。
青楸不知道自己要逃往何处,所有人都要他死,他没有办法,只能跟着魔君一起走,在魔君的带领下,甩掉了不少捉妖师。
但也有一直追着他的,比如眼前的珠世。
“一定要杀我吗?”
青楸与珠世说话,早已没了往日的情绪,如同陌生人之间的冷语。
“可你杀了无辜的人,青楸,你为什么要异化?”
如果没有异化,他应该不能站在珠世面前了,这一切应该告诉她的,但青楸不想开口了,他们再也不会像从前,无忧无虑的捉妖师和没有思想的小妖兽。
“珠世,动手吧。”
青楸没有化作黑犬,即便那样更能凸显他的妖力,他每一次都出招狠厉,招招致命,这是珠世多日来第一次近身与青楸交手,之前捉妖师联手时,她也只是周旋于外侧,青楸的确强了很多,在这场战斗中她很是吃力。
不到一炷香,珠世到底不起,青楸利爪直掏她心窝,眼看就要触及皮肉。
“不要!”
他们一齐回头,看向出声的人,竟是那个凡人,严求玉。
珠世想叫他走,但青楸掐住她脖子,她发不出声音,眼看严求玉奔向此处,珠世不再迟疑,她趁着青楸没注意,用出全身的力气拍向他胸腔,青楸往后倒去。
魔君也在此刻到达,情势急转直下,珠世二人已无路可逃。
严求玉扶起她,关切的问道:“受伤了吗?”
珠世摇头,她不知道严求玉跟了自己多远,他一个普通人要走这么远的路,是怎么过来的。
“放心,捉妖师们就在后方,他们跑不掉的。”
魔君也跟青楸说着不好的消息,今日来的捉妖师不一样,其中有几个厉害角色,青楸身上有伤,此刻还是逃命比较重要。
奈何青楸是个倔脾气,他死活不走,双眼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女,魔君无法,只好自己先行离去。
他愿意帮助青楸,也不过是因为当初他就过自己的妹妹,帮到现在这份儿上,已经仁慈意尽了,况且,以青楸的能耐,他不一定会死。
魔君带着妹妹头也不回的离开,在场只剩三人。
青楸捂着胸腔的手放下,他径直走到珠世面前,不顾那柄指向自己的剑。
“刚才,你是怕我杀了他还是杀了你?”
珠世还没回答,其他捉妖师就赶到了,都是来势汹汹,他们齐刷刷将武器对准青楸,口中怒骂妖孽。
青楸没等来答案,心下更加烦躁,这些人他杀了便杀了,有又何妨。
大战一触即发,珠世告诉严求玉让他躲好,自己也不例外的加入打斗中。
青楸受了伤,果然有些力不从心,捉妖师们迅速抓住他的弱点乘胜追击,一步步将他逼向死路。
当然,青楸也明白捉妖师的意图,当即不再恋战,匆匆回望珠世以作告别,而后转身逃走。可到手的妖物怎会被轻易放走,除却受伤的人留在原地,余下的捉妖师随着青楸离开,在后面穷追不舍。
“看我拦下他。”
不知哪门哪派的长老开口,语气中的笃定让人挑眉,只见他落地施法,一个巨大的法阵从天而降,挡住了青楸的前路。
他怒极,索性回身来个出其不意,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手脚,也有人因此受伤,珠世在后方逃过一劫。
前面三位长老围着青楸摆阵,誓有不罢休之势。
“咱们将这异化妖活捉回门派,好供天下人观赏,也让大家看看我们老东西的厉害。”
在听到那个捉字,珠世突然停手了,难道青楸还要过从前的日子吗,成为别人的玩物,供他驱使么。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牵制住青楸的长老朝着珠世大吼,若是没有第三只手,他非得连同珠世一起收拾了。
珠世脑子乱糟糟的,没有一点清晰意识,她只下意识的顺着长老的话,握着手中的剑刺向青楸。
就在她要成功时,长老的阵法失了效,魔君从天而降,破解了青楸的束缚,他的虎妖妹妹也将几位长老掀翻在地。
青楸再次以一敌三,与三位长老将将打了个平手。
“珠世,你是要看着异化妖为害天下吗?荆山长老就是这样教你的?”
听到师父的名字,珠世有了一瞬清明,青楸已经犯下大错,他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珠世也加入了他们,与三位长老一起对抗青楸,魔君一声令下,虎妖迫不及待的来帮忙,二妖四人打得不可开交。
青楸爆发了全力,他体内的妖力瞬间暴涨,因为他身体异化的缘故,又有些难以控制心神,逐渐成为除了厮杀不顾一切的妖兽。
当一把尖锐刺刀戳进他的身体,因为疼痛,他一声嘶吼,无数道无形刃口暴泄而出,暴君及时拉开虎妖,她逃过了一劫,但其他人就不那么幸运了。
青楸短暂昏迷,等到耳边响起哭声时,他总算醒来,打斗已经结束,几位长老都倒在地上,体内鲜血不断流出,珠世呢?
回望四周,青楸看见了不远处的魔君和虎妖,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又是那个总跟在珠世身边的普通人,他的怀里,抱着珠世。
青楸隐约记起来了,是自己杀了珠世,他一路跌撞着奔向珠世,看着她满身的血污气若游丝的样子,青楸难以置信的伸手,珠世的身体不再温热,隐有将死的前兆。
“珠世……我,不是这样的,我,为什么……”
青楸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严求玉一直在哭,他死死抱着珠世,不让眼前的妖将人夺走。
“青楸,我不怕你杀了我。”
珠世含泪看着他,青楸颤巍着将自己的手抽出,他好后悔,为什么要对珠世这样,所有的恨和埋怨都在此刻不见,他犹记得初见珠世时,她神采奕奕的模样。
青楸想让这样的珠世留下,心中浮现一个过激的想法,当即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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