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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
威尔被押进了房间。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连堆稻草也没有,甚至还不如刚才的牢房。
威尔在地上坐了会,坐得腿有点疼,他站了起来,顺着窗户往外看。
钟摆前的木偶又转了一圈。
因为汉尼拔有头疼的毛病,所以钟摆不会响,几个木偶人跳了一圈,被绳子吊着各自垂回各自的位置。
木偶人前有一圈栏杆,栏杆挡着的是一个休息台,站在那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堡前的一切。
撒迪曼没有及时发现汉尼拔的入侵,致使他失去了地狱,又失去了人间,汉尼拔在这方面也更加谨慎,事事都想过目,于是修建了这处观测点。
威尔捶了下窗户,纹丝不动,试着打开,发现铁锁已经融成了一块。
忽听门口脚步声响,门被打开了。
汉尼拔走了进来。
一人站在这一头,一人站在那一边,两个人隔着整个房间的距离。
威尔捶了下墙壁。
他想漂浮起物品去攻击汉尼拔,却想起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你走不了了。”汉尼拔说。
威尔:“怎么可能?”
汉尼拔慢慢走近他,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威压,威尔摸到了后面冰冷的墙壁,毫不示弱地等着。
汉尼拔忽然皱了下眉头,左右摇了下头,下属赶紧说:“您又头疼了?”
汉尼拔:“不碍事,你先下去吧。”
门关上,房间更安静了。
威尔感到一丝慌张,从脖子到脸慢慢红起来,急促地呼吸着,像一头殊死搏斗的困兽。
汉尼拔朝他走来。
威尔顿了一下,忽然爆冲,掐住了汉尼拔脖子,汉尼拔没有反抗,眼睛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红血丝,额头爆出青筋,牙齿咬破了嘴巴,他呼吸不畅,却没有去掰威尔的手。
威尔用尽了力气,他想起汉尼拔的背叛,汉尼拔的威胁,汉尼拔的利用,还有安东尼随随便便就失去的一截手指,就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人。
他受够了,他不在乎他是谁,不在乎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这个人是谁?是汉尼拔?他不认识,他认识的汉尼拔不是这样的。
汉尼拔朝旁边转了两步,背靠着墙,眼睛肿胀,死死地盯着威尔,威尔死不松手。
“我说过,”威尔话说的很快,“别让我再见到你!”
汉尼拔嘴角出血,惨淡地笑着,说:“你还真想杀死我……”
威尔:“我不像你。我不说假话。”
汉尼拔气息快要消失时,卫兵进来了,一见这幅场面,立刻朝威尔的后背刺了一剑,威尔手松开了,汉尼拔大口喘着气,仇恨地盯着卫兵。
卫兵不知所措。
地上的威尔抽搐着蜷起,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汉尼拔脸上的青筋还未消,喝道:“去把那三名女巫喊过来!”
卫兵不明所以,提着剑跑开了。
汉尼拔蹲下身查看威尔的伤势,腹部中剑,离心脏只差一点,他手忙脚乱地替他止血,一抬眼,威尔盯着他,泪光闪动。
他吐出一口血沫,说:“我……我讨厌你……”威尔想忍住,不让眼泪落下,但他的眼睛太大,藏不住眼泪。
“你一次一次地搅乱我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你恨我吗,还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只知道我很讨厌你……讨厌人间无休止的战争,我想去捕鱼……”
威尔昏了过去。
“用的什么剑?”
卫兵赶紧呈上。
南希看着剑,说:“普通的剑,无毒,按照常规方法治疗。不过可能会留疤。”
汉尼拔皱着眉,抱臂看着病床上的威尔。
威尔脸色惨白如纸。
“需要先给你治疗吗?”金说,“你看上去……”
汉尼拔脖子上一圈明显的紫黑色。
汉尼拔:“没必要。”
“能让他不留疤吗?”
妮可白了他一眼:“你看着就像刚上吊未遂的,怎么还在乎别人留不留疤?”
南希拦住了她,说:“基本会留疤,我们是治愈系女巫,治中毒受伤都可以,把东西恢复原样却难,不过我可以去南美洲一趟,在一块沼泽地那里,住着我们家族最年长的一位女巫,如果有已死之人的头骨,甚至还能让他起死回生。”
妮可补充了一句:“就为了治个疤就要去那里一趟?”
金兴奋起来:“为什么不能去!我也想把我脸上长的痘痘除一下。”
另外两人悄悄瞪了她一眼。
汉尼拔批准了她们的出行,她们在地狱待了几个月,早就想念人间的各种东西,赶紧收拾东西出门度假。
威尔躺在床上恢复。
两年不见,汉尼拔得以重新审视威尔的脸。
一张褪去青涩的脸,眉眼间仍有少年的模样,皮肤较从前粗糙了些,手上,脸上多了几道细小的伤疤,人类没办法造成这样的伤口,只可能是恶魔做的。
眉头微蹙,威尔脸越来越红了,整个人蒸腾着热气,三女巫临行前交代过,威尔一发烧就给他敷药膏,汉尼拔把药膏贴在他的额头上,威尔还没醒。
守城的士兵跑来了,一下子跪在病床前。
“米埃尔求见!人间四名分部监管员被生擒!”
汉尼拔没起身,将剩下的药膏放回架子上,说:“让他进来。”
米埃尔一进门就跪下了:“下属没有保护好手下,请责罚!”
汉尼拔:“先把事情说清楚,是谁做的。”
米埃尔抬起头,说:“是天使郁达夫,邦迪,村田京介,达安……”
汉尼拔打断了他:“也就是他们全都过来了?”
米埃尔点头。
“他们现在在传送处?”
米埃尔:“他们要求进入地狱详谈。”
汉尼拔:“派人去把那处传送处打开,你负责守好这个房间。”
米埃尔慢慢站了起来,这才看见房间里有张病床,以及病床上躺着的人。
他张口结舌:“这……这……”
“这不好吧。”他说。
汉尼拔:“为什么不好?”
米埃尔:“这……我……他……万一发生什么不太好吧。”
汉尼拔警觉起来,靠近:“你觉得你们会发生什么?你希望发生什么?”
米埃尔感到了强大的威胁,说话都哆嗦了:“万一……他醒了要下床,我扶他没扶住,摔着了怎么办?”
汉尼拔上下扫视着米埃尔,米埃尔头皮发麻,才发觉自己最开始说的话对汉尼拔来说有点歧义。
“我喜欢美女!”米埃尔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汉尼拔有点无语,没再说什么,就关门离开了。
传送门打开后,天使们很快就到了城堡入口。
自从汉尼拔入住城堡后,城堡的地址就不再是个秘密,为了谈判,天堂派出了十位天使。
天使的味道对恶魔来说如同珍馐,汉尼拔没让他们停留太久,直接去了审判处。
“我们要求立即释放安东尼,沃尔夫,克雷迪斯,威尔四人。”郁达夫说。
汉尼拔:“什么条件?”
郁达夫和其他几位天使对看一眼,说:“你有四名士兵在我们手上。”
汉尼拔哼笑一声,郁达夫拍了下桌子:“你笑什么?”
汉尼拔:“没见过这么赔本的事情,所以笑了。”
“哪里赔本?四个人换四个人,有什么不好?”
“拿四个士兵换你们四位战力天使,其中还有两位长老,这交易,有点亏吧。”
郁达夫:“这是我们的底线。”
汉尼拔想结束谈话了:“四个人我是不可能全交出去的。我要留下一个。”
郁达夫有点困惑,很快又生气了:“你要留下谁?”
汉尼拔哼了一声:“无可奉告。”
克雷迪斯几人被押出了牢房,穿过城堡露天的空地,被士兵押往城外。
克雷迪斯回头看了一眼,正是整点,高楼上的木偶人转了一圈。
汉尼拔站在巨大的钟摆旁,穿着的风衣被风吹起,脸隐没在黑暗中,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嘲讽,像是赢得了一场重大胜利。
安东尼也回头看着:“我迟早要回来,把他碎尸万段。”
克雷迪斯:“你和郁达夫真像,他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走快点!”士兵说。
克雷迪斯快走了几步,小声地说:“威尔不喜欢这里,我要把他救出来。”
沃尔夫也点点头。
……
极目远眺,世界好像就在脚下。
久保太郎停在二楼翘起的屋檐上,他看起来像一条普通的蛇。
从屋檐上滑下来,他吐着信子,钻过墙洞,到了一处草丛,迅速变成了人类的模样,又偷了几件衣服穿上。
头发长长了不少,他随意撇了截树枝挽上,推开木门走到街上,就像一个平常人。
这是一条唐人街,地处新纳西州,覆盖范围不大,住的人倒是很多,提着鸟笼穿着小褂走过去的人,不用数就知道有十几个。
来这里逛的外国人也不少,大多聚集在古玩摊子前,懂行的对光讨论着玉石的种水,不懂行的伸头探脑凑个热闹。
他还听到几句熟悉的日语,是几个日本商人在讨论一个瓷瓶。
喷火的兽,衔钱的蟾,他都不感兴趣,他停留在一家门面房前。
牌匾上写着“盛元居”。
房子里人不少,或坐下逗鸟或安心品茗,像是在等着老板出现。
“这家是个……全倒儿的。”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刚入行的人虚心求教。
“你不懂吧,这一家卖的东西又多又杂,东西有的来自欧美,有的来自日本,连希腊古将军的遗物都有,荤素不忌,年岁不忌,有时候弄出来一件东西,价值比整条唐人街的价格都高!”
“那可离谱了!”
“我骗你干什么!”
久保太郎走进来,前台小姐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玩手机去了。
“哎?你看这新来的人,难道是个有钱的主儿?”有人小声讨论。
“瞅那一身破衣服,nonono!”
久保太郎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穿了条绸裤,他有点不习惯,翘起腿,等着主家出来。
旁人的闲言碎语于他不过是微尘一粟,他更在乎自己今天会得到的东西。
千呼万唤中,主家出来了,东西放在防弹玻璃柜里,只给远远地看一下。
“你这可离谱了,这谁看得清!”有人抱怨,“估价估低了怎么办?”
主家把东西投影,放大,他们都看见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顿时,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动作。
房间里的吵嚷声瞬间没了。
久保太郎歪着头,亮晶晶的眼睛瞧着那东西,没瞧出个所以然。
好丑的石头。
旁边一个白胡子老头瞪大眼睛,说:“你这怕不是从墓里盗出来的吧!”
“我倒到手里的就是我的。”主家横了一眼,“起拍价一百万美刀,拍的起的开口,买不起的闭嘴。”
接下来就是主家对这块石头的一通闲扯,久保太郎通通不在意,什么朝代什么国家什么将军,多少年前的事情对他来说都像在昨天,他只不过来取回一件昨天的东西。
下面的人还在激烈地竞拍着,久保太郎却有些累了,他看着外面,天已经黑了,整条街还是很热闹。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他不想在这里耗费太长时间,一共九样东西,两年了,到手的不过四样,再加上这一件是五样,总算能过半了。
他正要伸个懒腰,忽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出现了:“爸,你这里怎么这么吵,我还要写作业。”
主家抱住她,让两名保镖守着东西,自己把女儿抱回后院的房间:“你才一年级,写什么作业,玩儿去。”
没过一会,他又回来了。
“各位包容一下啊,继续继续。”
算了。久保太郎心想。
我失去耐心了。
十分钟后,一地狼藉。
久保太郎把石头握在手心,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没什么味道。
尸体倒得哪里都是。有点烦。
主家喘着最后一口气,手伸向地上的刀子,久保太郎踩上去,重重拧了一下,捡起刀子挥手砍断。
他朝后院走去。
久保太郎想,做事就要做到万无一失,他不想杀她,但这个做法很有必要。
他只是在履行任务而已,就像麻雀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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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保太郎是一个动物性特别强的人(准确来说是条蛇),道德感比较低,服从于自己的许多欲望
因为纯真他成了神,因为欲望他成了堕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