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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由人
“柏舟。”
沈逢秋一身素净黛紫襦裙,肩上罩着件鹅绒短袄,气质端丽雅致,朝楚月安点点头。
“常棣姐姐,快进来坐。”楚月安含笑迎她。
东院用于待客的主厅早已收拾妥当,虽已入春,寒气却未散,厅中烧着暖炭,两人先后入座,茶水入杯。
“不知姐姐有什么事找我?”待各自润了一口茶,楚月安抬眼,开门见山。
沈逢秋却是错开他视线,楚月安注意到她握着茶杯的指尖似乎有些发红,正待思虑,便听她开口,声音却是涩的:
“柏舟,你今日可有去观礼?”
他微微一怔。
沈逢秋没明说,但他又岂能不知道?
她说的,正是发生在今日,也就是景和二十四年三月廿一这天,太子府的婚事。
花灯节那日姚琇莹的话并非玩笑,这位东宫时期上位的太子侧妃,御史中丞的嫡女,当真是敢想敢做,据说第二日便请好了媒人带好了聘礼敲响了白府大门,定下了这门亲事。
太子府无主母,姚琇莹这个侧妃说一不二,就连聘礼都是她这些年经营手中嫁妆里的铺子田产所得,一分一毫没取太子的库房。
楚月安自然去了,而且沈逢秋绝对想不到,他还去了不仅一次。
早一个月前此事落地,楚月安作为白止秘密去了一趟白家,白父显然以为这事是他促成的,拉着他的手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就连总是对他明里暗里嫌弃的白佩兰也难得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礼,白府里早就给她备好了东西,可以说就等着出嫁了。
至于今日,他难得早起,没带随从,悄悄去白府门前看了眼,锣鼓喧天,红绸披挂,端的是一派喜气洋洋,他手上还被发礼的小厮塞了一袋子喜糖,见他一身女子打扮,还嘴甜说了句“祝小姐早日与心上人永结同好”。
楚月安淡淡点头应了声谢,随手拆开颗糖含在嘴里,甜的。
甜的有些发苦。
“我……”
“…怎么样?你去了?有没有很热闹?”沈逢秋似乎有点隐秘的着急,竟难得不顾体面出言催促。
楚月安尚沉浸在思绪里,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
他没去凑跟喜轿的热闹,太子府人人稀罕,他却不愿再去,只是他不去不见,却仍能想到白府这边大红大紫火火热热,到了太子府跟前,也就是侧门抬进一顶小轿的事。
以白佩兰的身份,自然做不上太子妃,但即便婚贴上写着侧妃,入了太子府,又何曾能与姚琇莹平起平坐?
“……我当然没去啊。”楚月安坦然迎向沈逢秋带着期望的视线,口吻轻松: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睡懒觉的,也不怕你笑话,要不是听人说你过来,我方才还瘫在床上看话本呢。”
奇怪,但我为什么要说谎?
但直觉告诉他,如果肯定,眼前的人一定不会好受。
“……这样吗,原来你也是…不、是她也没有办法……”沈逢秋低声喃喃了句,她眼睫垂着,楚月安并未听清:“什么?”
“我、我是说,那真是可惜,太子殿下的婚事,肯定很热闹吧?”沈逢秋勉强打起精神。
“是呀,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后悔今日没起早去凑个热闹了。”楚月安接话。
沈逢秋脸色稍微正常一点,打趣他:“让你早起怕不是太难为了?若说通宵我倒是信的。”
楚月安来了点脾气:“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小时候练功鸡鸣时分就起了!只不过近来懈怠,稍微、稍微晚了一点点而已。”
沈逢秋失笑:“你才十五岁,小时候又有多小?”
楚月安:“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信,大不了明天我们一起出去踏青,就早上去,你看我起不起得来。”
沈逢秋:“好好好,不过这个时候踏青还早了些,不如月底再去?到时候柚宁妹妹的伤想必也好了,我们约上她,再请白姑娘一道去,怎么样?”
楚月安没懂她为何要扯上白佩兰,平时也没见她和白佩兰有往来啊。
似乎是看出楚月安的犹疑,沈逢秋脸上笑意敛了敛,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楚月安心里一紧。
“柏舟。”沈逢秋唤他名字,语气不再轻松,带着并未掩饰的愁绪,脸上却是平淡非常:
“我要嫁人了。”
送走沈逢秋后,楚月安的脑袋还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他这段时日不知道第多少次这么问自己。
就算他明里暗里试探过很多次顾少室对沈逢秋确实无意,也直接当面问过沈逢秋婚嫁之事,但……
她的婚事为什么也会被人桎梏?
不、不对吧,她不是?
楚月安觉得自己已经乱掉了。
是了。
是因为他。
说准确点,是因为“楚月安”。
他的确没有算错沈家,没有算错沈逢秋对沈家的作用,但他偏偏,偏偏——
是他忘了吗?
不,是他不敢面对。
对于白佩兰而言,嫁给太子是她人生最好的选择,不论是对白家,还是对她自身,楚月安帮她也是在帮自己,她从未觉得勉强,至少在沈逢秋出现之前,他从未觉得不对。
但他错了,事到如今他承认自己错的离谱,他根本不该插手任何他人的感情,蓄意勾引也好,两头平衡也罢,他不该干扰别人的人生,即便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可他已经做了这些事,这些事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影响,而他明明早在一切开始前就知道沈逢秋之于沈家的价值,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将顾少室从她身边“抢”走了。
尽管哪怕没有他,以沈逢秋对顾少室淡然的态度,楚月安并不觉得事情真的会如沈家所愿。
于是现在结果终于来了。
就像他说的,他知道这是沈逢秋自己的选择。
但他还是感到……很难受。
他无端想起在丞相府里拉着他的手落泪哽咽的顾梓筱,想起那夜寒风萧瑟,自己在银杏树下远望所见的模糊的彩灯,想起顾少室在火炉边略显单薄的身影,甚至想起了一月前登望城楼送别大哥,驿亭边被风尘沾染的灰扑扑的垂柳。
那么他呢?
他能拖一月两月,但能拖一年两年吗?
陆景辞虎视眈眈,顾少室意味不明,他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楚月安守着冷掉的茶水一直呆到了晚上。
春鹊几次在外敲门他都出神没应,直到春鹊推门进来他才有点反应,抬眼:
“怎么了?有人找?”
春鹊一看他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骂也骂不得说也说不得,叹一声:
“哪有这么多人呀!公子你这一日两日愁的茶饭不思的,晚膳还吃不吃了?”
楚月安听她这么一说,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笑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都准备好了吧?两副碗筷,咱们一起吃。”
春鹊颔首:“这才对嘛。”
门再敲响时进来的却是三个人。
楚月安腾了个位置,正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闻声没抬头,只道:
“这么快?你先放那,我马上来。”
回他的却是一句:
“公子还有心情吃饭,看来事情也不到火烧眉毛的程度啊。”
是林彻。
楚月安笔尖一顿,抬头,就见季玉心目视前方,拿手肘毫不留情地捅了捅林彻侧腰,林彻“嘶”一声,立马改口:
“我的意思是,咱们公子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在是稳,太稳了!”
楚月安:?
他放下笔,起身:“发生什么了?”
季玉心踩着林彻的脚先上前一步,楚月安眼看着林彻脸皮抽了一下,也不知季玉心这脚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季玉心:“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也要吃完饭再说,春鹊姐姐,你说是不是?”
春鹊正在他们后头站着,她手里端着餐盘,身形被前面的季玉心和林彻挡了大半,楚月安看不太全,但总觉得她脸上笑意盎然。
春鹊:“嗯,那是当然。”
她话音一顿,“既然两位回来了,我去叫人多做一份,再添两双筷——”
“那便多谢春鹊姐姐了。”
“不用。”
两人同时出声。
室内安静了一瞬。
季玉心仍然面不改色,连半个眼神也没分去给林彻,自顾自你看我我看地,林彻确实面色怪异,颇有些有话憋着说不出来的郁闷。
楚月安奇了,他招手先让春鹊进来,两人这倒是动作一致避到两旁让人,却一个朝东一个朝西,显然没人打算开口解释。
楚月安看向季玉心:“…所以?”
季玉心朝他屈了屈身:“劳烦公子。”
楚月安看向林彻:“……然后?”
林彻一脸烦躁:“我不饿。”
楚月安:。懂了
那就是你俩忙活一天确实没吃上饭。
他不知为何顿时有了点可怜之心,觉得自己就像顾少室操心白止在楚家过的凄凄惨惨一样,连看向季玉心和林彻的眼神也圣母起来,大手一挥吩咐春鹊:“快去叫厨房做点好的!”
不对,他为什么要拿顾少室自比?
他才不像那个奸臣!
折腾一番,四人终于齐齐坐上餐桌,又在不知为何有些诡异的安静氛围下吃完了饭,重新坐回书房窗边,林彻终于重新绷回面皮,沉声开口:
“公子,江北出大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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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开!江北支线了!(兴奋到打滚)
这个支线会有很多少安的萌萌互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11月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向我走来的是带着5个ddl和六级考试走来的12月(补药啊)
为了保证质量(都是偷懒的借口!指),12月就随缘更啦。
12月有预感会特别特别忙,所以应该是做不到今年内完结了,那就争取过年之前完结吧!
我有好多番外脑洞想写……希望到时候可以边过年边写番外嘿嘿,美美的
亲亲看到这里的宝宝!感谢留评灌溉投雷的读者宝宝!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