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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之源”(不是)
第一时间,应徽从遮挡他的伊涅斯身后走出来,而伊涅斯因为思考,并未阻止这一切。
青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状似平静地问江绪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今天请假了,可你好像没有。”
江绪声垂着眉,十分委屈,却不忘补充道:“放心吧小鸟,不会耽误工作的。”
从他推断出应徽可能与伊涅斯在一起的那秒,原地就分裂出两个“江绪声”,那个名为“江绪声”的人偶状造物代替真正的江绪声替他完成工作。
然后他寻着应徽的踪迹找到这里。
最开始江绪声呆在角落,他的小鸟安静地坐在对面的铁皮椅上一无所知,不知名的晦暗目光顺着应徽食欲不振,从而愈发尖翘的下巴描摹,再到应徽若有所思捧着挂号单的白皙指节。
江绪声紧绷的五官终于松懈,舒了口气,还好。
小鸟没有骗他,他确实是身体不舒服请了假,现在独自到了医院。
而联想到最近,应徽是如何因为肚子的孩子而辛苦的,江绪声神色一黯,俏丽的面容有说不出的歉疚。
他望向应徽尚且平坦的小腹,嘴角浅浅地勾勒出,连江绪声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事实如此,他在那个幼崽身上下放了一道神谕,除非应徽爱上他,孩子才能够正常发育。
而应徽的孕反,不恰好就证明了这一切?
不论应徽发生了什么,又如何否认,那个孩子的正常发育都能够证明,小鸟确实爱上了他。
想到这里,江绪声才会对这个无法说出口的幼崽存在些许感激。
男生正待走上前,思索一会见面,该如何同应徽解释他擅自从工地离开,来到这里。
反正又不会耽误工作。
可下一秒,江绪声就看到一名碎发的苍蓝眼瞳的男人出现在应徽身边,还递给他一杯水。
应徽接过热水,似乎靠近伊涅斯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一起上楼,走进了其中一个诊室,江绪声没有再跟上去。
思绪停滞,无法思考,这就是江绪声看到伊涅斯后的精神状态,以至于他根本没心思思考,应徽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医院。
说应徽无情吧,偏偏那道神谕解开了,说应徽有情,他却一直做着推开自己的事,说出来的话,也足够一名Alpha放弃好多次。
等江绪声后知后觉地跟上去,应徽和伊涅斯已经回到了大厅。
应徽的态度不知何时变得柔和,而江绪声眼睁睁看着伊涅斯讨好应徽,应徽甚至轻轻地微笑了。
那个纵容温柔的浅笑,明明在不久以前,还曾属于过江绪声。
悲伤、嫉妒和愤怒瞬间席卷江绪声的理智,他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直到自己被发现。
而现在,小鸟还是用冷冰冰的态度质问着他。
江绪声呆愣着,眼圈又开始发红,右手轻微蜷起,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应徽,“小鸟,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那你呢?”应徽反口问他。
“我已经说了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没有其他人,我只爱你,你说没想好,可以,我可以等,你说这个月不想谈感情,我也可以。”
“可是现在,你又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就跟你上一次莫名其妙的疏远一样毫无解释!我真的快被你搞疯了!”
“你总是在变,一直在变!”
江绪声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忽然又泪眼朦胧地跟应徽道歉:“对不起……可是,你不能爱我吗?只有一点点也好。”
他看起来就是个求爱失败的年轻Alpha,但应徽一想到就连舒遇也不是正常人,他便打起精神,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心软。
应徽走上前,有些心疼地抚摸江绪声的脸颊,男生瞬间就乖巧地将脸贴在应徽的手掌心。
“可是你以为,我就没有疯吗?”
“我怀孕了。”
茶褐色的瞳孔似乎涌动着浓浓的情意,平淡地叙述出这一惊人的事实,如果不是这句话,应徽的表情简直令江绪声以为,他的哭诉又大获全胜。
男生表情断片,在听到这句话后,有过瞬间慌张。
随后应徽抽回手,给江绪声看了那份检查单,“不久前我告诉你我要回老家,其实,我是来了医院。”
“然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应徽状似轻松地耸了耸肩。
一份迟到的对峙在此刻上演,江绪声喉结滚动,他的脑子从来只有怎么讨应徽喜欢,怎么和应徽在一起,从未思考过怎么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
等他意识到,人家早发现了。
望着江绪声目光游离,似乎并不惊讶地神色,应徽侧过身冷笑地指着伊涅斯,忽然言之凿凿,“孩子是伊涅斯的,他当然有责任陪我产检,这难道很难理解吗?”
如果江绪声不是孩子的父亲,就赶紧远离这些糟糕的事情,但如果他是,不敢承认,也别指望当孩子他爹。
想到这里,应徽柔和的态度忽然变得尖锐,冷冷地看着他,“江绪声,我是和你暧昧过,可现在我已经怀孕了,而且发现这点后,我就理所当然地疏远了你,你不是说搞不懂我吗?现在我就全都告诉你。”
“等等……”江绪声脑子都快凌乱了,这和预想的不一样。
“你说怀孕,孩子是他的?!”
江绪声指向伊涅斯,一直沉默的伊涅斯还在状况外,呆愣地与江绪声对视。
“没错。”应徽走过去,挽住伊涅斯的胳膊,而从未被母神亲近过的伊涅斯一怔,脸颊染上可疑的红晕。
江绪声彻底疯了,“这不可能!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了解我多少?难道会比我更清楚孩子是谁的吗?”
“我当然……”江绪声顿住,有口难言。
应徽嘲讽地勾起嘴角,“我们之间的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仁至义尽,如果以后,你还要来缠着我,我会考虑搬走,谢谢。”
“走吧伊涅斯。”
“可是……”
伊涅斯犹豫地被应徽拉走,他刚才已经感应到父神就一直在他们周围,这点,应徽是不知道的。
“没有可是了,听话。”
这话一出,伊涅斯也不阻止了,乖乖任由应徽拉着走人。
那家伙笨是笨了点,可是人长得不错,又极为听话,于是江绪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应徽拉着伊涅斯的手,嫉妒到快要发狂了。
“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他怔怔地重复。
江绪声死死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认为伊涅斯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才让应徽误以为那个孩子与伊涅斯有关。
居然敢冒名顶替,这个冒牌货,胆子真大。
而伊涅斯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再重要。
江绪声本想尝试用更高明的手段解决,至少把自己撇干净,可是现在……
“小鸟,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能相信他,我自会向你证明……”
……
应徽和伊涅斯走出门外,似乎将江绪声远远扔在背后,直到伊涅斯不停地喊着“母神”。
青年犹疑地应了一声,听到伊涅斯问他:“我们不等等后面那个人吗?”
伊涅斯今天对江绪声的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应徽明明记得,不久以前,伊涅斯还一脸嗤之以鼻地,认定江绪声不是什么好A。
现在,却有些迟疑地想回头看看情况。
“怎么,他有什么不对吗?”
应徽有些生气,想到他说自己怀孕的时候,江绪声有些心虚,却完全不惊讶。
话说,他都瞎扯成这样,把孩子的爹换了个人,那家伙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想到这点应徽就来气,衬得雪白的皮肤都泛起粉红,“哼,算了不管,谁让他不认的,敢做还不敢当?!”
“走吧,别管他了。”应徽负气离去,而正在这时,却蓦地一怔。
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昏暗,像月全食即将来临,应徽脚尖往回退,只见原先正常的路面,逐渐被弥漫的阴影吞噬。
流体状、漆黑泛着星空色彩的浓稠物质,一点点从远处漫过来,应徽往后退,它便往前迎。
青年瞳孔紧缩,只觉得面前的景象无比魔幻,无数行人走在流淌的墨黑液体上,那些人影在应徽眼前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像被吸入泛着星空色彩的漆黑漩涡。
然而,除了应徽以外,所有人的面色不改,就像从未察觉世界的变化。
直到后背抵住墙壁,应徽才发觉,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他下意识朝伊涅斯望去,却发觉身旁的伊涅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等惊恐地回神,天色愈发黑沉,暗色缓缓下压,让应徽有些喘不过气,思绪变得迟缓也无法阻止恐惧一点点蔓延。
直到黏腻、幽暗的墨色一点点顺着青年的脚踝上爬,应徽的睫毛不住轻颤,像受惊的蝴蝶,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那贴着肌肤的暗色就一寸寸吻过全身。
等反应过来,应徽浑身酥软,仿佛置身于安静的海底,他在海洋中沉浮,却丝毫未觉得冰冷,也并不窒息。
眼前尽是蔚蓝的波光,应徽半睁着眼,又忽然瞪大,一阵急促的呼吸,居然冒出几口泡沫。
卧槽,他居然真的在海底,可是……他并没有学过潜水,这样不会死吗?!
扑腾几下,应徽不禁没失重,还站在了水里,他惊异地望向四周,除了虹彩的珊瑚群和游鱼以外空无一人。
应徽惊异地行走在海水中,如同行走在地面,这当然是不正常的。
因为此刻,他应当出了医院,走在外部的大街上,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如常地行走在海底。
但这对于应徽来说,却无比熟悉。
此刻,他当然不在现实,而是又被不可名状的力量,拖入了现实与虚幻之间。
应徽大脑飞速运转,谨慎地观察四周的情况,直到渐渐的,他感觉脚踝的位置被什么轻轻碰了下。
青年下意识低头,望见脚边一只青灰色的触手攀上了脚踝,应徽一惊,再抬头,面前的海底,不知何时铺满四散开来不住挤压扭动的青灰色触须。
而在密密麻麻海蛇状的触须中间,正躺着一个长发随着水波飘荡的人。
祂旖旎的长发呈乌黑状飘荡在上半空,透明的小生物不时顺着祂蜿蜒的长发游荡,整个人在水光的照耀下分外白皙,胸膛赤裸,身上的薄肌美好而富有力量感。
神明阖着眼沉睡,有着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
祂的真实样貌比想象的成熟,不像江绪声那么俏丽、活泼,但是同样的摄人心魄。
更重要的是,那些密密麻麻、交叠铺陈的青灰色触手映在应徽清透的瞳中,那些触手无一例外,全都是从阖眼沉睡的神明身上出现的,组成了祂的下半身。
这让祂极力隐藏的非人感尽显,而祂,却恰巧长了一张酷似江绪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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