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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蜜的由来
删除了智脑的通讯记录后,阿方索突然想起来,虫母和星网集团的诺克斯家族走得很近。
“啧。”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阿方索不是没有后手。从他发现初蜜这一原始虫母留下的馈赠开始,他就为他们家族诞生一位凯洛斯之外的虫母做好了准备。
阿方索·鲁尔尼也曾作为王夫候选,被带到虫母冕下面前去过。
那是上上任的虫母,艾弥亚的母亲,一位平和睿智的虫母。
阿方索还记得那一天,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年轻的他随着另外九位王夫候选,一同前往花园露宫的接见大厅。
那是他第一次接近虫族的最高政治权力中心。他紧张得腿肚子都要打结了。那时正是虫族与人类关系紧张的时期,军虫的地位非常高。除了他,其余的王夫候选全都来自军□□系的高等世家。在一堆身着军服,挂满勋章,强壮又高大的军虫面前,身着文官长袍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努力把自己的身躯挺直,亮出他打理得光亮的甲壳,俊朗的面庞,和引以为傲的家徽。
来之前父亲怎么说的来着?让他不要堕了文官的威名,好好表现;说在一群的大老粗中间他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个;当然,还有那些父亲曾经提到过无数次的,家族的荣耀:
“原始虫母的王夫就出自我们鲁尔尼家族!阿方索,重振鲁尔尼家,就看你了!”
父亲为了让他能够挤进这些王夫候选中,出让了多少利益,阿方索不敢去深究。在前往接见大厅的一路上,他都在被这群能动手就不爱动口的军虫用信息素霸凌,他也忍了。
在进入接见大厅的一瞬间,见到了端庄美丽的虫母,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厅里逸散着虫母的信息素甜香。虫母端坐在王座上,浑身却散发着一位成熟雌性的诱惑,她在用信息素昭示,她正在寻觅配偶。
历任虫母的蛹铸成的王座托着她,无数的珍宝拱卫着她,权力、财富与她身为一个雌虫的魅力糅合在一起,组成了年轻的阿方索对于他将要相伴一生的伴侣的最完美的想象。
虫母问了他几个问题,阿方索不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了,他只记得虫母似乎被他的答案逗得很开心。她在王座之上掩唇轻笑,那压抑的、轻轻的气音让阿方索骨软筋酥。他想,他在此刻与虫母心灵相通了,他们的身形最相配,他们的信息素合拍,她被他逗笑了,他们还有从原始虫母时期就一直延续下来的缘分,他们一定可以成为最幸福的伴侣。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阿方索落选了。
他十分错愕,被选中当王夫的,是一位高大的甲虫,他记得,当时这个甲虫回答虫母的提问时,硬邦邦的,板正得像一块不会弯折的合金钢。
那位甲虫在得知自己中选之后,竟然罕见地爆发出了一种堪称柔软的信息素,巨大的喜悦让他的甲壳一片片舒展开来,他简直不像什么甲虫了,而是像一朵亟待采撷的花。他之前的刚硬,一直是在强撑。
怎么会呢?
虫母怎么会喜欢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
阿方索做了自己长这么大最大胆的一个决定,他递交了单独面见虫母的申请。
而他也很快获得了许可。当他再次跪在虫母面前,磕磕巴巴地问出虫母为什么不选他时,虫母先是轻笑,然后对他说:“阿方索,成为王夫就要舍弃原有的家族。你是鲁尔尼家的独子,鲁尔尼家还需要你去发扬光大。”
可是,那个被选中的甲虫,分明也是家中的独子啊。
虫母听了他的疑问,沉默了一会。首席内务官斥责他的无礼,要将他赶出去,虫母拦下了。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落寞:“是的,他也是独子……我摘走了军□□系的一颗闪亮的明日之星。”
“在这个位置上,我看似有选择权,但其实很多时候,我选择的都不是我喜欢的,而是我需要的。”
“一个强大的军虫要与他的家族脱离关系,不能从军从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但这是虫族想要的。”
“请容我对你说一声抱歉,阿方索·鲁尔尼。”
而后,虫母与那位甲虫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说得那么无奈,可是婚礼上的虫母和那个军虫,明明笑得很开心。之后的很多年,他们的感情也很好。王夫虽然放弃了自己的家族,却一直陪在虫母左右,保护她。
骗子。
凯洛斯家族,都是惯会演戏的骗子。
后来,阿方索把乔治又送到了艾弥亚面前。
他都打算好了,那时候他已经是决议廷首席,是权力最高的权臣,出于制衡之术考虑,艾弥亚应该会选择乔治,乔治放弃了鲁尔尼家族,至少就不用担心他的决议廷首席权力会继续在他们家族承袭下去了。
可是艾弥亚也没有选择乔治。她甚至能犟着扛住决议廷、军□□系、高等家族的所有压力,就是不选择王夫。
凯洛斯家族的虫,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父亲死时,传承给他一把鲁尔尼家家主代代相传的秘钥:“这是……原始虫母给她相伴一生的王夫,初代鲁尔尼家家主的馈赠,是……即使虫母这边出了一些问题不能给与抚慰,鲁尔尼家也能用这个,平息躁动的神物……你要保管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阿方索承诺着,送走了父亲,转头,对凯洛斯家已经没有多少尊敬的他就用秘钥打开了那个尘封多年的密室,找到了密室中央,盛放在精致水晶瓶子里的,鲜红的液体。
随着瓶塞被阿方索打开,那被封存数万年,却依然馥郁香甜的浓香在狭小的密室内炸裂开来。阿方索瞬间就红了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阿方索没能忍住诱惑,尝了一口。
来自原始虫母的精神力冲击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拍打得阿方索不知所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阿方索都处于一种醉酒一般的状态。原来,这是凝聚了原始虫母精神力的蜜,难怪这能被称为平息躁动的神物。数万年时间的凝练让这瓶蜜更有了一种醇厚的风味。阿方索觉得自己所有的激烈情绪,都被这蜜给强压了下去,他审视自己的精神世界,似乎精神世界都被附在这蜜中原始虫母的精神力给撑大了。
这蜜,如果给鲁尔尼家之外的虫吃了,会怎样?
他们猎蝽是占有欲如此强的种族,他不信他的先祖们对这个蜜没有什么防止他虫偷吃的后招。
阿方索召来一个忠心的仆从,给了他一杯稀释之后的蜜水。
当仆从不疑有他地把那杯稀释后仍然鲜红浓郁的蜜水一饮而尽,原始虫母的强悍精神力,和鲁尔尼家对于偷盗者的诅咒同时发作,他的精神世界碎了,当场劣化成了一个异种。但这个异种却并没有袭击阿方索,而是冲着他手里剩余的蜜水去了。
阿方索竭力护着手里的蜜,但他敌不过异种,装着蜜的水晶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浓香勾得这只异种像是抢食的野犬,不管不顾地趴在地上,伸长了口器尽力舔舐。明明它只吸食了那么一点点,它的腹部却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般极速膨胀,渐渐地把皮也撑到透明,最后爆裂开来,鲜红腥甜的血浆喷溅得到处都是。
“天哪……天哪!”阿方索慌乱地跪在地上,捡起瓶子的碎片。那个异种爆炸时的血浆似乎溅到这个碎瓶子里去了,他不知道这里面是残留的蜜还是异种的血,亦或者两者已经混在了一起。
阿方索又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他尝了一口。
还好,还是这么甜。
这还是原始虫母的蜜。
阿方索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瓶子里很快被他吃完了。不知何时,他已经变成了虫型,一只猎蝽站在满地异种爆裂的血浆上,双眼腥红。
还有这么多呢,不用担心。
这是原始虫母赐予的蜜,就叫它初蜜吧。
后来阿方索试验过很多次,把这些初蜜给虫族吃,他们的血只是普通的血,不会像第一个吃蜜的异种那样血浆变异成红色的蜜。
真麻烦啊,初蜜越用越少了,怎么办呢?
而后,阿方索盯上了自己的孙女菲珂。
鲁尔尼家的虫,不会被原始虫母的蜜变异。如果他把菲珂改造成蜜虫,再喂菲珂初蜜,菲珂能不能产出初蜜呢?
事实印证了阿方索的猜想。
“菲珂,你太伟大了,你不像那个没用的虫母,要像救火队一样到到处安抚躁动的虫族,你只需要坐在家里,就能源源不断地产出能让虫族安静下来的蜜。你才有资格做虫母,你比那个凯洛斯更像原始虫母,你可是直接接受了原始虫母的蜜的哺育!”
阿方索一边对吊在池子上方无知无觉的菲珂说话,一边启动飞行装置。这个装着菲珂的秘密地下室其实是他埋在地下的一艘小型星舰,有任何万一,他就能带着菲珂立刻逃跑。
他已经在今日王座的直播上,看到那个人形虫母声称要抓捕他了,他必须在虎甲卫还没有赶到之前逃离。
乔治浑身发抖地看着直播,渐渐地,他发现,似乎不单纯是他在发抖,他们家在地震。
乔治震惊地跑过后花园,看到地面不正常地隆起,树木倾覆,土和烟尘飞扬,一艘星舰就这样从他们家后花园的地底冒了出来。
“父亲!父亲!”
乔治大叫,突然,他从垂直上升星舰还未完全闭合的舱门里,似乎发现了什么。
“……菲珂?”
乔治不敢相信地喃喃,然而那艘星舰很快随着他呼唤父亲的声音中止,啪地一下消失在了半空中。
那艘星舰跃迁了。
阿方索·鲁尔尼跑了,留下了他的家族,他的亲子,以及后花园里一个巨大的,填不上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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