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君的记录员小姐

　　白子町市内网球场。
　　少年们两两对打，头顶的白灯勾勒出高高跃起的剪影，击球声久久盘旋，直到两道身影急匆匆地跑进，打破了室内的平衡。
　　“手，手冢社长，大石学长……”堀尾气喘呼呼，脸几乎涨成了青紫色，“桃，桃城学长和海堂学长他们……出事了!而且，而且风间学姐她流了很多血!”
　　声音宛如平地一声雷，就连最边上的几人都停下了对打。
　　“发生了什么，”大石愕然，“风间怎么会受伤?”
　　“而且阿桃和海堂他们发生什么了?”菊丸凑过来。
　　“就是……这样然后那样……总之大家先去看看吧!”堀尾咽咽口水。
　　“他们人在哪?”手冢攥紧球拍，声音冷硬，像是淬了冰的钢。
　　“在西北球场。”
　　话音未落，栗色的发尖从眼前掠过，手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场内，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忙跟上。然而等乌泱泱一群人赶到球场时，却只看到球场边的斑斑血迹，其他人完全不见踪影。
　　“切原，风间他们呢?”幸村面无表情，声音听着微微发冷。
　　切原也被刚才突发情况弄了个措手不及，听见幸村的声音才回神，挠挠头，“刚才迹部已经送风间去医院了，听说是因为手臂的血一直止不住……”
　　未等他说完，几道身影已经追了出去。
　　“你好，麻烦帮忙查查刚才送进来的那个女生往哪边走了，名字叫风间四月。”
　　略显急促的声音乍然响起，柜台后的护士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面前栗色碎发的少年，翻了翻登记册，指向左前方，“应该是去3号诊室了。”
　　“谢谢。”
　　吃痛声从门内传出，夹杂着嘈杂的说话声，手冢的手在门把手上顿了几秒才轻轻推开。
　　“嘶……疼。”
　　额头贴着OK邦的女生正呲牙咧嘴地盯着通红的手臂，乍然见到手冢的脸，连刚才缝针的疼痛都暂时抛在脑后。
　　“手，手冢社长?”
　　迹部双臂环胸，瞥了门外的手冢一眼，“速度很快啊手冢。”
　　手冢走进去，视线掠过她红肿的伤口时顿了顿，接着重新落在她脸上，语气尽量放缓，“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
　　话音被人无情打断，迹部轻嗤，“手臂被缝了十二针叫还好，风间四月你是天生缺根筋吗?”
　　风间一噎，忿忿地看了他一眼。
　　迹部却嗤笑一声别开脸，故意不看她，余光却扫见手冢扶着眼镜的指节微屈，隐约能见泛白的骨节，没说话。
　　手冢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两人，“你们两个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风间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忘了手臂还在渗血，幅度过大扯到伤口也全然顾不上，硬是张开没受伤的右手挡在桃城身前，“手，手冢社长，这事和桃城海堂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风间，让开。”
　　手冢的声音擦过她耳畔时，带着不易察觉的轻缓，像是怕碰碎什么。可目光一转，落在桃城两人身上，那点温度瞬间凝成冰，“连担当都没有，不配做青学网球队未来的领导人。”
　　“风间，不用替我们遮挡什么。”
　　桃城的声音带着沉闷的愧疚，他捏紧拳头，手轻轻按在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人往旁边带了带，自己则上前一步，对着手冢深深鞠躬，“对不起，手冢社长。”
　　“是我们的错让事情变成这样，不管是什么惩罚我们都愿意接受。”海堂站在一旁，低头时声音闷闷响起。
　　其他人也陆续赶到，望着面前一幕面面相觑。
　　“一百圈，”手冢语气干脆，像破裂的冰块，“今晚不准吃饭。”
　　“是。”
　　桃城和海堂低着头，穿过众人跑步离开。
　　“还是第一次见手冢这么生气的样子。”不二语气凝重。
　　“是啊。”大石低声附和。
　　——
　　“我说千叶，”盯着喂到嘴边的饭，风间额角抽搐，她举了举自己完好的右手，“我只是左手受伤了，右手和脑子都是完好的，应该还没到要让人帮忙喂饭的程度吧?”
　　“不行，”源义正言辞地拒绝，“在你伤好之前，喂饭这种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我……”
　　还想说什么，便被大石打断，“是啊风间，大家都很关心你，你就不要拒绝了。”
　　乾扶了扶眼镜，“手臂缝了12针，完全康复所需时间是半个月，这段时间多吃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C的有助于恢复，例如瘦肉，鱼类，水果等。”
　　他合上笔记本，余光瞥见对面正在剥虾的身影，补了一句，“适当的虾仁也有助于恢复。”
　　乾声音刚落，一碟虾被递到了风间面前，她低头看看碟子，又看看手冢;其他人看看风间，再看看手冢，谁都没有说话。
　　“同处一个社团，每个人都有义务照顾受伤的社员，”手冢语气无澜，嗓音干脆地像简单的指令，“我身为社长却未能阻止社员受伤，更应以身作则。”
　　“手冢说得对，”不二轻笑出声，将面前的碟子往前推了推，“风间，鱼肉我已经全部剔除了鱼刺，可以放心吃哦，希望你可以快点好起来。”
　　“不二学长……”
　　“啊嘞，不二你可真狡猾，”菊丸哇哇大叫，怂恿着大石离开位置，“大石那我们快去拿水果吧，可不要落后了。”
　　荒井几人连忙起身，“我在现场都没阻止风间受伤，我也有错。”
　　“我，我也去!”
　　众人你追我赶，像极了训练时谁都不想落后于人喝乾汁的不服输劲头。
　　“训练时不想喝乾汁都没有这争头吧。”乾扶了扶眼镜，语气幽幽。
　　“不愧是手冢呢，一句话就可以动员所有人。”不二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你争我抢的场面。
　　风间转头看向手冢，他额前栗色的碎发浸在炽白的灯光中，漾着点淡淡的暖，目光一转，又落到不远处的青学众人身上，只觉得今天的晚餐是她吃过最好的一顿了。
　　“闹腾的样子真不像话，是吧kabaji?”
　　“Usu. ”
　　冰帝众人坐在不远处，迹部双臂环胸而坐，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坐在桌旁的几人。
　　“缝了12针还跟没事人一样，换作其他人早就哭起来了吧，”向日小声嘀咕，“风间还真是奇怪的女生。”
　　迹部没吭声，脑海中却突然回想起今天下午在医院时的情景，当听医生说要缝12针时，女生的反应镇静地不像个中学生，甚至在缝针时连他都觉得肉疼对方却也只是咬紧牙关一滴泪都没掉，出乎意料得坚强地像块顽石。
　　然而这样一个坚强的人，却会在关东大赛上看到同伴受伤红了眼眶，甚至在全国大赛上目睹手冢手肘复发时哭得岔气。
　　“那家伙，”迹部喉间漏出一声嗤笑，“痛都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忍足瞟了眼别过脸的迹部，灯光顺着冰紫色的柔软发丝倾泻而下，在眼睑处落下沉沉的阴影。
　　空气中传来微不可察的叹息。
　　——
　　“扣扣。”
　　敲门声骤响，风间在门口等了一会就听屋内传来桃城“谁啊”的嚷嚷，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风间?”桃城微微愕然。
　　“嗨~”风间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
　　片刻后。
　　“这是荒井还有堀尾他们给你们打包的晚饭哦。”风间刚将餐盒放在桌子，就遭到了另外两人的拒绝。
　　“我们的惩罚还没有结束，麻烦替我们谢谢他们的好意。”
　　“嘶。”
　　两人分别坐在两张床的床尾，同时朝两边别开脸，风间看着他们这幅别扭的模样，故意将餐盒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语气循循善诱，“真的不吃吗?”
　　“不……”
　　话音未落，“咕噜~”声骤响，桃城两人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嘴硬不松口。
　　“好啦，别和自己的身体较劲了，”风间将筷子递到他们面前，“其实我和你们送饭，手冢社长是知道的哦，跑了一百圈不好好补充营养可不行呢。”
　　“手冢……社长?”桃城和海堂同时抬头，见风间点头微微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对不起风间，我们……”
　　“吃饭的时候可不兴说扫兴的话，”风间笑着打断他们，“可别把我想象成什么脆弱的人，不就是手臂上缝了几针吗，顶多十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倒是你们，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吃吧。”风间催促，两人这才动筷，顾不上形象大口干饭。
　　“喂，桃城，”海堂突然出声，将自己的饭盒往前递了递，“这个菜是你喜欢吃的吧?我不爱吃，还没动，你夹走吧。”
　　桃城一愣，摸摸后脑勺，也将自己的饭盒递过去，“海堂蛇，这个也是你喜欢吃的菜吧，黏糊糊的秋葵，我才不爱吃呢，快夹走啦。”
　　“真是没有品味。”海堂轻嘁了声。
　　“真是糟糕的品味。”桃城不甘示弱。
　　“你是不是想吵架，那就来比比谁先吃完。”
　　“好啊，来就来，谁怕谁。”
　　风间坐在对面，笑望着他们，原来在其他人担心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和彼此和解得差不多了呢。
　　“对了，”她突然出声，“如果真的想接受其他惩罚的话，那……要不要明天帮我一个忙?”
　　两人同时抬头:“什么忙?”
　　风间笑得一脸讳莫如深，“秘密。”
　　饱嗝声被掩在门内，风间关上门，准备离开时才注意到对面墙边靠着一道身影，灯光落在鸢紫的碎发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在他脚边晕开淡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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