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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林疏衍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猛兽露出獠牙，危险扑面而来，聪明点的话他应该离开的。
“你、你好像不是很舒服啊，还好吗？可以帮帮你吗？”
“……”赫临好烦躁，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响起，“装什么呢？他真的在乎你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当众与你为敌？”
是啊。赫临紧盯着他，“我怎么样，跟你玄霄门有什么关系？”
林疏衍低下头，却还是在往前面靠近，“不是朋友吗？”
“谁和你是朋友？”
冰冷的声音激得人心头一颤，林疏衍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到他的犹豫，赫临一声冷笑，“胆大妄为，擅闯我地，还不快滚？”
灵力异样地窜动着，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一阵暴动的风从林疏衍面前扫过，要不是他退得快，几乎要被伤到。那不是精确的攻击，像是某种失控的反应。
而且以赫临的性格，怎么会躲在角落虚张声势的叫入侵者滚？明明他有无数种方法从容地逼自己离开。很不对劲。
放任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林疏衍一副妥协的模样，“好，我马上就走。”
赫临的眼神冰冷灰暗，“那就别在这里废话。”
“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看起来不是很舒服啊。这里面全部都是石头，硬邦邦的，而且凹凸不平，摸起来都冰手。你看你那边，连个垫子都没有……”林疏衍边说边打量着洞窟内的景色，他缓缓踱步，始终保持着离赫临比较远的距离。
一股微不可察的香气沁了过来，赫临感觉头脑有点迟钝。
“阴谋，他在戏弄你，他在脱掉你的防备，你知道暴露弱点之后，迎来的将是什么。”
弱点……要藏好……
“你今晚不会就在这里睡吧？小鸟都知道给自己铺点草，啊……”
恶兽扑了过来，林疏衍背后重重地磕在石壁上，他的手腕被死死钳住，藏在手心里的禅定莲暴露无遗。
赫临冷冷看着他，“你当我傻吗？”
糟糕，林疏衍加注灵力催动禅定莲的效用，企图让对方镇定下来。那朵青莲瞬间起了火，烫得林疏衍不得不把它甩开。
火光亮起的那一瞬，他看清了赫临的神情，冷淡的面庞，紧锁的眉宇，不怒自威，但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压抑着痛楚。
“你在自以为是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成为过朋友？”黑暗中，仍能感受到赫临凌厉的目光。
林疏衍感觉胸口闷得慌，“好，那你放开我。”
赫临不放。“你违抗我的命令，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嘶，痛死了，林疏衍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我想来就来，我又不是魔门的人，为什么要遵守你的命令？”
竟然敢对自己用这种语气，赫临一顿，“你真的太不听话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还没听我的呢。而且现在你疯了，我清醒着。”
？赫临对他的放肆感到震惊。
“要不坐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吧。”林疏衍放缓了语气。
赫临把手按在他心口，“藏了几个？”
“……”怀里的几朵禅定莲一齐在灵力的作用下凋零，林疏衍还以为他没有发现。
这个狡猾的小骗子，尽会说些花言巧语迷惑人。跟自己玩心计？真是不自量力。赫临盯着他。
那个声音急躁地叫起来，“你在干什么？你要把你的人生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吗？想想你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快点让他滚。”
混乱的灵力急速涌动，握着腕周的那只手有些许颤抖，林疏衍的指节往下勾了勾，搭在他的手背上。
灵力侵入，林疏衍听见了阴寒的私语。
几乎是瞬间，赫临把他的手甩开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你给弄死？”
林疏衍感受到他体内的灵力几乎满溢，在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的，“我只是想帮你弄过来一点。”
“就凭你这副身体？你蠢不蠢？”
“我知道，我只是想试试……”他说的没错，只是短暂的接触，林疏衍就知道自己承受不了其中的万分之一，“你没办法自己把灵力释放出来吗？你现在哪里最不舒服……”
眼前人担忧地说着些什么，视线有点模糊，赫临又开始困了。好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正派的人都厌恶魔门，他对他的门派不是很忠心吗？
“他有毛病，他谁都要关心，他来关心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的毛病犯了。这种廉价的关心你也需要吗？犯完病他就会走了。”
也就是说，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吗？
“你疯了？关心有什么用？记得年幼时那些总是关心你的下属吗？他们还不是照样参与了反叛。你是至高无上的魔尊，凭借着你的力量足以得到世上一切，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啧，赫临好烦。
林疏衍小心翼翼地又想再靠近些，却听见赫临不耐烦地说：“够了，我需要你的关心？你以为我是那些无能为力的废物吗？”
“那个声音在跟你说什么？”林疏衍犹豫地问。刚才他们接触，肌肤底下传来的声音叫人胆寒，像是赫临的音色，却又极为怪异。
那个声音……？赫临依稀听到林疏衍这么说，忽然尖锐高亢的刮擦声钻进了耳朵里。好吵好吵为什么这么吵？不是叫他滚了吗？！他怎么还不走？
好暗，是什么挡住了光线？什么都看不见他讨厌这样，他讨厌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他要把周围漆黑一团都给撕碎。
“那就毁掉它们吧，你不必克制。”那个声音响了起来，刺耳的音调忽然消失了。
不行，不可以那样。
“有什么不行的？，你有无上的力量，你愿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想……
“你想的，你想把这一切都踏平，他们太吵了，活该承担你的怒火。”
是吗？踏平之后会怎样？
暗淡的花瓣飘落，揉进了泥土里。
“你不需要任何人，没人配站在你身边……”
你闭嘴！
忽然一片寂静。赫临被刚才尖利的声音刺得脑子麻木，他只是觉得这里好黑，什么都看不见，黑得可怕。
好安静啊好安静啊好安静啊，为什么没人说话？怎么没人啊他现在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没人说话？
却有个暖融融的东西贴了过来，赫临一惊，抬手摁住了他。却是林疏衍？“你怎么在这里？”
“啊？”林疏衍一直在这里，他怎么这样问？他是清醒过来了吗？所以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但他好像还处于混乱状态，也许这是一个引导他的好时机。“是这样的，我们说好一起出去走走，不记得了吗？而且你说你的灵力……”
“胡说八道。我困得要死，我都要睡觉了你突然跑进来，而且你一直发光，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林疏衍心想自己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也没有他这么胡说八道吧？不过他看起来比刚才软乎了许多，好迹象，应该哄哄他。“那我不发光了，你看，现在周围都很黑……”
“不行！我不喜欢黑。”赫临讲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好，现在很亮吧。”林疏衍望着黑黢黢的石窟，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这么说得出口。
赫临点点头，又自己呆了一会儿，抬起眼睛似乎是恳求的模样，“再亮点。”
“？”林疏衍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在发光的样子，“哇，这么亮可以了吗？”
“还不够。”
“……”他不会是在装傻故意折磨人吧？。林疏衍抬手放在他额头上，好烫，烫手，是能把脑子烧坏的那种烫。灵力几乎要冲破躯壳，不过刚才那奇怪的声音没有了，之前是错觉吗？当务之急是让他把这些灵力释放出来，林疏衍劝诱着，“那你借一点灵力给我，我灵力不够了，要灵力才能发光的。”
赫临摇头，“不行，这些灵力不好。”
“那我们把这些灵力都扔掉好不好？”
赫临脑袋摸起来更烫了，“为什么？”
“因为这些灵力是不好的灵力。”
“为什么？”
林疏衍很耐心地跟他说：“因为这些灵力让你很不舒服，扔掉它们以后，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痛苦？他在痛苦吗？是吗……赫临把额头抵在林疏衍手心，像是得到了短暂的休息，“这么黑你是怎么看见的？”
“嗯？因为我会发光。”
赫临望着林疏衍，又像是怕看的不仔细，掐住他下巴抬起来反复端详，“你竟然有一双眼睛。”
“……”真的脑子烧坏了。林疏衍现在很难讲话。啧，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掐脸？
盯了好久没出声，林疏衍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他好像困了，睡眼惺忪的样子有点呆，但还是不愿陷入瞌睡强撑着要看。
两颊旁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想紧抓着什么似的，但真的被掐疼了。林疏衍推了他一下，反而被捉住了两只手。
神情已褪去了暴戾，手上却不知轻重，林疏衍疼得偏过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赫临愣愣看着自己虎口，很深的牙印，在渗血。
“对不起。”林疏衍倒也没想到这一下有这么重。
“咬人，怎么学的？”赫临笑着凑过来，目光熠熠地等他讲解。
怎么还这么高兴的样子，不痛吗？林疏衍揉了揉脸，嘶——“咬人不能用灵力的，你身上带着这么多灵力是学不会的。”
哦这么厉害，好有意思啊。赫临看着他，又不禁开始想，为什么这几天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下午在哪里？”
“啊？”林疏衍感觉他说的话跳跃得有点太快了。
“你身上的味道很让人讨厌。”赫临低头自私嗅着他举在身前的手。
有什么味道吗？林疏衍把手抽过来自己闻了一下，没味道啊。
炊烟、柴火、米酒的甜味、饭菜的浓香咸鲜、泥土混着青草的味道，还有禽犬和各色行人的气息。微弱的一丝丝诉说着他从哪里经过，在哪里停留，赫临讨厌他身上沾染到这些外面的味道。
“你这件衣服我也讨厌。”
林疏衍不解，这是门派统一发的法衣，有什么不妥吗？
赫临拽了拽他的领子，又把脑袋搁到他肩膀上，在他颈侧轻嗅着。
一股炽热的灵力弥漫过来，林疏衍没想到他这么乖就开始自己释放灵力了，于是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唔呜你……”
林疏衍听到他在嘟囔，担心他是不舒服，便低头过去听，“怎么了吗？”
“你，门派的味道为什么这么重啊？”
刺啦一声，那件碍眼的门派法衣被撕成碎条，破破烂烂地挂在中衣外面。林疏衍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推了他一下往旁边躲开。而衣服的另一端被赫临紧攥着，他神情单纯，好像没感觉自己在做什么不对的事。
林疏衍本来想好声好气跟他讲讲道理，却被猛然一拽，绊倒摔在地上。他本想翻身跃起，肩膀却被死死按着。
黑暗中，赫临罩在上方像野兽一样闻他，急促的呼吸喷在脆弱的脖颈上，烫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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