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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年末，所有的公司都在举行年会，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兰颂的年会上，许杰川带出来的IT男团得到了第二名的成绩。由于去年他们的节目烂到无与伦比，有人把公司晚会视频拍下发到网上，和去年的一起做了一个恶搞视频“人类进化珍贵影像”，被网友转发娱乐。
元旦前一天，许杰川约了宣萱和柳柳一起吃饭逛街，晚上去一个跨年音乐节。
三个女生提前一周就开始抢票。但是跨年人太多不好抢，许杰川问谢舒扬有没有办法，最后是托朋友帮她们搞到了四张票。
谢舒扬带着行政部三个女孩子一起去吃了烤肉，然后去音乐节一直嗨到凌晨。
江齐集团的会议室里，股东们在听各个子公司的年终汇报。
今年成功收购了一家叫海思的电子制造公司，拓展集团业务版图。
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向鹏把向恒留下要谈一谈他的下一年度工作计划的事情。
秘书拿来茶叶，向鹏把水烧开，把茶投入紫砂壶。
向恒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他的手机很简洁，从不乱加什么人。朋友也都在忙自己的事，不经常互发消息。所以每次他打开手机许杰川和沈珺竹的名字都会跑到最前面，这两个家伙都爱有事没事发消息。
沈珺竹给向恒发了几张图片，说还在公司忙事情，为什么员工都下班放假了，老板还要忙成狗。
向鹏把第一泡茶汤倒掉，再次注水，动作行云流水又率性随意。他泡茶时尽显沉稳内敛，君子之态。
茶汤从壶口潺潺溢出，汤止则手落。向鹏用公道杯把茶分到向恒的茶杯里。
向恒看大哥不准备下班的样子，再想到沈珺竹发的消息，觉得非常应景，他嘴角上浮，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
向鹏是一个表情严肃认真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平时不轻易说话，光用眼神看着你就足够有压迫感。
他的秘书看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有什么需求。比如抬眼看着你扬一下头就是让你出去，看着你的眼睛若有所思就是对你的话还有疑问，用食指扶一下眼镜垂眼不再看你就是先这么定吧。
向恒说：“朋友在吐槽当老板太累。”他微微倾身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一口。
“你最近交了很多新朋友？”
“小时候就认识的。”
“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向鹏突然这么问，搞得向恒一愣，大哥经常这样，出其不意地问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有啊。”向恒说。
“对了，我有个事跟你说。”向鹏突然说。“我想让你明年放掉一部分业务，专注给集团做研发。”
向恒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他抬眼看了看大哥，没有说话。
“你也看到了，行业竞争激烈，我们已经投入了大量的研发成本，但智驾还是没有突破。要不要把你的团队合并过来？”
这个提议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是随口一提那么简单。子公司合并，会失去一部分自主决策权，向鹏也知道这对弟弟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你现在年轻，想要做到一个领域的顶尖，把公司做大，我都能理解。”
向恒脸色一沉，靠在沙发上思考。这两年来他已经在用大量精力和人员喂养集团的需求，但是大哥觉得还是不够。
“我们本来是挣钱的，过来以后就会变成烧钱的，还影响我们的主体业务。全世界的车企都在做智驾，技术上的瓶颈和落地困难都是一样的，你着急也没用。”向恒说。
“研发本来就是烧钱的，收购海思，重建数据中心就是为了给你打基础。合并以后，集团拓展的业务就更广泛，你能做的比现在更多，不能局限在一个方向上。”向鹏的眼底没有情绪，他依然用冷静的声音说着这个事。
向恒还是不能接受：“合并过来才是局限。”
向鹏波澜不惊抬眼看看他：“这不是跟你商量吗，你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向恒说：“不用考虑了。”
“人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来以后你做集团副总裁，你们会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家里的事业不是你的事业吗？”向鹏的语气透着说教和劝导的意思。
向恒苦笑一下冷冷地说：“给我一个职位好让你管着吗？”
“不能这么说，是需要你，不是管你。”
向恒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顾全大局，不管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在整个家族面前你就要阉割掉那些需求，满足整体需求。
他读书回来，家里给他资金去做公司，现在养大了，就开始吞噬他的心血，要收为集团所用。这不就是给家里养一个工具人吗？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向恒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向鹏看着那扇被重重关上的门，疲惫地取下眼镜揉揉眉心。他独自把茶喝到无味，关灯走出办公室。
向恒回到自己家，一进门，多肉从屋里跑出来，抬着头喵喵的叫，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像宝石。
向恒把大衣脱下放在沙发上，里面的一身西装来不及换掉，裤腿已经被猫蹭到沾满猫毛，他干脆把猫抱起来坐在沙发里发呆。
手机消息一直震动，他拿出来看看。
是一个群里的消息，丁逸森在自家豪宅放烟花，许杰川在发酒店外下雪的照片，吴菁菁在晒爸妈给她准备的美食，搞艺术的薛滔在国外弄他的音乐会。
向恒的家，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什么家。爸妈去国外以后，他和大哥各自经营着公司，也不在一间房子里住。大嫂在两年前跟大哥离了婚，带着孩子单独住。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天除了工作没别的事。
向恒打开和许杰川的聊天框，想给他发消息，突然界面上跳出一条消息。
江柠：“你在干嘛呢？”
向恒：“刚从公司回来。”
江柠：“白天拍戏冻麻了，回来睡到现在。”
向恒：“洗个热水澡，别着凉。”
江柠：“没事，现在打算下楼去逛逛，可以打视频吗，我带你看看这边的雪。”
向恒马上打个视频过去。
视频出现两张帅气的脸。
江柠看到向恒扬起嘴角笑得很开心，她穿着厚羽绒服正在走出酒店。
“你那边零下多少度？”向恒问。
“十几度！”
江柠一手抬着手机，一手冻得塞进兜里：“白天我在片场看到的比这个雪还大，他们都在堆雪人。”
她觉得向恒的兴致不高，连忙继续说：“如果你在这就好了，我要拉着你一起玩。”
“哈哈。”向恒笑了两声。
“你看。”江柠站在路灯下把手机对着天，缤纷的雪花从天空降落下来，借着昏黄的光晕看上去很柔和。
“下得这么大！”向恒说。
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十二点了，突然门铃响起来，向恒的家除了许杰川很少有人会来，特别是这个时间。
“我门铃响”
“谁？”
向恒用门口的监控功能看了一眼外面，是一张熟悉的脸，这让他很惊讶。
他站在门口，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院子里冲进来，跑着来到他面前。
是沈珺竹。
她穿着宽阔的白色大衣，里面一套双排扣西服，是刚刚从公司忙完过来，长发还有些凌乱。
她笑着眼睛亮亮的，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喘着气说：“生日快乐！”
向恒很惊讶。
沈珺竹眼睛笑盈盈地，像月牙，上前一把握住向恒的手腕把袋子塞进他手里：“好险，再过几分钟就错过了。”
这太突然了，向恒低头看看袋子：“你查我？”
“是啊。”她理直气壮，朝屋里探头看看发现没有别人，露出吃惊的表情：“你没有和家里人住在一起吗？”
她还以为他会和朋友或者家人正在聚会，她闪亮登场好让他们都认识自己。
向恒往后退两步让她进屋。
沈珺竹咬着嘴唇犹豫了，她看向恒的心情好像有些低落，觉得自己似乎撞见了人家隐私。
“我就不进去了吧……”
她现在进去，和他大眼瞪小眼。按常理就应该问他怎么你跨年和生日都是一个人？那不就等于在问，怎么没人记得你的生日？
她不想这样，还是尊重他吧。
她说了句拜拜转身走掉。
“哦对了，新年快乐。”沈珺竹回身说一声。
向恒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新年快乐。”
沈珺竹来到院外，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手表，再过一分钟就跨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回家跨年，更搞笑的是她以为会在别人家开心跨年，结果是这个场面。
她没有开车，静静读秒等着新年到来。
向恒回到屋里，手机上的视频已经关闭。
他打开那个手提袋，是一只手表。
向恒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他不是那种情绪敏感的人，但这位大小姐一直送礼物让他有些似曾相识。
她们有哪里相似，却又不太一样。
上一回也是以这种热情开始，却以冷落和厌弃告终。
他盯着这块表的机械转动，时间来到零点，外面的烟花声响起。
江柠在雪地里站着，头发上落了一层冷冰的雪。刚刚她听到了视频里传来的对话。
零点一过，背后的烟花腾空而起，她落寞地转身往酒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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