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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善
穆然,一掌心落在容潇额头,将他从洛云裳脸侧推开,“我说你这个阿兄,讲话便讲话,看这么近,寓意何为?”陈幕趾高气昂,“嫂子同意你进来,我才放你一马,可别过分了。”
容潇付之一笑,无事陈幕。
“阿云,你可同意同阿兄走?”
洛云裳收下药罐子,盖上盒子。“我不知阿兄为何突然要带我走,甚是威胁于我。只是我如今已为裴公子的妻子,怎能同你走?”
“与他成亲的,是容灵灵,与裴府结成亲家的也不是洛府,而是容府。”
“你错了。”
“我错哪了?”
“当日成亲拜高堂,是我同裴公子,按理说,我才是裴秦墨真正的妻子。”
洛云裳起身,“伤口我已帮阿兄处理好,阿兄暂且可回。”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他。”容潇气急败坏,“如今我是钦天监尚书,为皇上心腹,你就不怕……”
“你不会的。”洛云裳微微一笑,“阿兄向来心地善良,怎会残害他人。”
“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形容他的善良。
从他进去容府时起,他便是一个不能有自己思想的工具人。
容潇本是流浪在外,吃喝需要争抢的孤儿,生活极其艰辛,稍有不慎便会被其他流浪汉报团欺负。
直至一天大雪纷飞,他抖瑟在他捡来的大衣之中,吃着别人施舍的烤番薯,津津有味品尝美食。可好事不过半刻,他手中红薯却被其他流浪汉扔掉,踩烂在地。
那是他半年来唯一得到的美食,还未来得及享受,竟就此被毁。
容潇心有不甘,为何每次他得到好处,皆被他们所毁。
“怎么?生气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他是个怂蛋,不敢反抗……”
“来啊,来啊,来打我们啊……”
容潇不敢惹事,被别人欺负向来忍忍便过,可今日他却在他们的嘲讽之中动了杀人之心。
“我说他就是个傻小子。”
“傻小子不懂得反抗。”
“我们把他大衣扒了,让他冻死得了……”
容潇大衣被抢,本就衣衫褴褛的他,冻得瑟瑟发抖。这种寒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他,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温饱时,却被一群恶人所毁。
他紧握双拳,撇见一旁住户在放着一把斧子,一怒之下,猩红双眼抡起斧头,转身就把五个流浪汉全部砍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人死气散,容潇扔掉斧头放声大笑,路过之人惊得报了衙门。
衙门未来时,路过一位身位不凡的大人。他见容潇时,心中甚是满意。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容铭负手走上前,“孩子,在此发愣可是因为杀人要偿命?”
容潇抖着手,煞白又起皮的嘴唇额动了动,“我不是故意要砍他们的,我……是因为他们欺负我。”
容潇蹲下身子,“人性本坏,孩子,你被逼成这样,情有可原。”
“我,我不想死……”容潇拉住容铭,“我不想死。”
容潇敛眼一笑,“做我儿子,我能免你一死。”
那日,容潇被他带入容府,容府中早有比他小两岁的妹妹。
初入容府,容潇未习惯于高昂绸缎于身,住暖吃饱,样样不愁,甚是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拿起刀子就要砍自己。
若不是容铭即是制止,他怕早已在极乐死去。
后来,他逐渐适应了容府生活,成为一个人见皆尊称一句公子的容潇。
他以为往后余生,他便是如此有趣活着下去,衣食不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怎料府中繁事,才是他这一生必修的难题。
“阿兄是什么东西!阿灵才不要。”
容灵灵虽年纪小,却早已懂得容潇是一个被父亲捡来的乞丐。从小便势利的容灵灵,自是觉得家中有一个乞丐特别不起眼,不想认容潇为兄。
尽管容潇处处顺从她,宽容她,仍是得不到一分关爱。
后来,他颇爱练剑,日日夜夜在院中耍剑得不知时辰,继而剑术大增,瞒着家人外出比赛,夺得头冠。欣喜回家时,等来的是容铭的一顿责骂和毒打。
“从今往后,不准你持剑。”容铭置下此话后,将府中所有利器全部扔掉,从此以后容府明年之上再与刀剑。
“容府是文人世家,怎能刀抢弄舞!你要做的,必是要继我后路,成为我的刀剑!”
至此,容潇日夜被闭关书房之中,悟不出书中道理便不能出门吃饭,一日三餐又是只能吃一餐。
容府越发孤寂,无人管他。容灵灵视他乞丐,夫人视他外人,老爷视他为刀剑。他虽承蒙于容府过上好日子,却也因此被困其中。
“我想离开此地,还望阿爹能够放我走。”
这是容潇求容铭时,毫无底气的祈求。
“放你走?”容潇摔掉茶杯,“养你这些年,你不仅不感恩,还说想走?”
“我只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阿爹的养育之恩,容潇一辈子也忘不掉。”
怎料容铭嘲讽道:“你还记得你当时为何被我所救?”
半晌,他才吞吐道出不肯回忆的日子,“是,我杀了人,阿爹救了我。”
“那你可知我为何救你?”
说实话,当年跟随容铭回来时,容潇未曾想过容铭为何要救他。直至这些年来,他依旧想不明白。
“不知道。”
“因为你狠得下心,敢杀人。”
容潇放声大笑,拍他肩膀,“我看中的,是你这恶毒的心。”
容潇掉落眼泪,“为何恶毒。”
“难道你忘了,你砍死了五个人?五个人的性命可都是被你所取,恶魔才如此杀人,难道你以为你学了个剑术外出行侠仗义便是能够抹去当年的残暴,成为一个善良之人?”
容潇紧紧握拳。
当年不过寻求自保,为何偏偏要提当时不堪。
“你就是个恶人,恶人才会杀人,知道吗?所以你若是离开容府,我会让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全部公之于众,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容潇不明白,为何救了他却又要害他。刀剑不让舞,学成文人却要将他安插在那些不起眼,又受欺负的阴暗之处。
“那你当年又为何要养我,你到底为了什么?”
“算命说,我想要破除灾害,出门时若是碰到一个恶人,收留他,他自会替我挡灾。而这个人,必要心思不正。”
容潇漠然,所以他不过是容铭得挡灾人罢了。
“不过你不必可惜这一切,往后你若是表现好了,朝堂之上也有你的位置。”毕竟,他容铭还需要有子继后。
自从知道容铭真实面目之后,容潇也学会了以面具示人。无论他人待他如何,他皆是一副温润如玉,亲和有趣。
既然容府给他自由又拷上了枷锁,他自然也要挣脱。
毕竟如容铭所说,他本就不是善良的人。
往后日子,他故意接近容灵灵,在外人面前塑造一个爱妹兄长,护家之兄。便是想要有朝一日,能够毁了容府。
直到容灵灵突然消失,容夫人找来了洛云裳,一切皆变得截然不同。
洛云裳虽与容灵灵长相相似,却大有不同。其人真诚善良,虽是有意假扮容灵灵,可在府中,她从未对容潇口出狂言,贬低他,激怒他。
会在他受伤时,如今夜这般小心替他疗伤,也会轻声轻语同他讲话。
还说,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的心怎能不偏于她。
可她终究不是他的人,他失望过,自暴自弃过,他的人生被容铭所主宰,他不甘心。
怎料,容铭一夜之间暴毙,死在回府路上。接到容铭死去的讯息,他知道自己自由了,他终于可以不在容铭的枷锁之下苟延长喘,做回自己。
而第一个目标,便是要将洛云裳抢回来。
如今,他身后之人辅佐他坐上钦天监之位,已是事业有成。背后力量强大,足以能够与裴秦墨抗衡,倒也不怕,只需抢走他所想要的女人罢了。
“即便我是恶人还是善良之人,我要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就是你,阿云。”他拽住洛云裳,陈幕推开他。
“容公子……不,钦天监尚书,在我陈幕动刀之前,你最好识相离去。”
“我不离去,你又能如何?”
陈幕拔剑,“你说呢?”
容潇不屑一笑,“我劝你细想一下如今状况。阿云被裴秦墨藏于此地,莫不是为了能够他不受威胁,能够与朝堂之人对抗。你说我若是死了,还是死在这静云府,皇上回如何问罪裴将军呢?”
“更何况,如今账本被裴将军死死拽在手中,若是皇上知道了,怕不是得怀疑裴将军为何如此反常。明明一个武将,为何要手握文官账本,怕不是有猫腻?”
“你……”陈幕咬牙切齿,“你休要胡言乱语!”
容潇轻轻退掉指他的利剑,走至洛云裳面前,拉起她的手。
他知陈幕只要碰上裴秦墨,定然会左右顾虑,定会将裴秦墨恶一切放于首位。
“阿云,同阿兄,阿兄会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他拉她,往门外而去,怎料刚抬步,一把利剑矗立在他脚边。
门外走进高大身影逐步逼近,身披黑色披风,随风飘起。裴秦墨目光黯然,大步踏进。
“你若动她,我让你横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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