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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此血阵以现实中人的血开启,如若想得到现实世界器物则需引导者与被引导者同祭。
过程并不会要人性命,但事成之后被引导者会虚弱无比,相当于以体筑物,也会因此彻底断开与现实世界的羁绊。
北堂风禾将允七的血滴在祭坛中央雕像举着的紫球上,血瞬间被吸了个干净。
紧接着,紫球缓缓地延伸出一条红线,与覆盖现场的红线网不同的是,它更粗,表面竟像是流动的,若不是飘在空中,说是血流估计别人也会深信不疑。
尽管是北堂风禾的人,见到这东西出现时,脸上也难免显露异样神情。
雕像旁的酒疯子一直紧盯着血线的动向。
活这么大岁数了,这下算是开眼了。
这鬼东西简直跟活的一样。他一开始也只是判断出来这祭坛是搞枪用的,可没想到这么邪乎啊!
允七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神志,他抬眸看向血线所在。
一条巨大的触手,还是有自我意识的触手,这是允七目前想的出的对这玩意的唯一形容。
“触手”在半空中寻觅良久,原本还对着人群,结果下一秒方向突然一调,再然后,允七就眼睁睁地看着它冲自己而来。
它的转向与抵达也只是毫秒之差。
甚至酒疯子的视线都还没来得及跟过去。
就在所有人将将反应过来的那一刻,那条“触手”已经伸进允七心脏部位的皮肉里了。
允七的心顿时猛猛地跳动了一下,牵扯着咳了好几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允七感觉自己的气力一下子被吸掉了大半,连视野都变得有些模糊。
这…这是…
允七低头看去,这东西明显已经碰到心脏了,自己却没有立刻丧命。在这个世界里碰到这种东西,真不知道该欣喜自己涨了见识,还是该自认倒霉,成了案例。
他现在只希望凌君言的身份能一直瞒下去,一直不被外人知道才好。
到时恐怕只能麻烦国师了。
至于酒疯子…到底是连累他了…
想到这,允七下意识瞄向酒疯子那边,视线里,酒疯子也在看着他。
于是,允七发自内心地道了声:“抱歉。”
刹那间,酒疯子便红了眼,只见他大声地怒骂了一句:“踏马的!”
骂完后,他拼尽全力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抓血线,结果还没够到,血线突然间亮了一下,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给他弹开了。
一个老头在祭坛上滚了几圈,直到掉下祭坛。
北堂风禾平淡地站在那里,无论是血线的出现,还是酒疯子的试图阻止都没引得他半分紧张。
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微小的插曲。
允七定定地望着酒疯子掉下去的地方,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北堂风禾往那个方向扫了眼后,对允七道:“阿七别担心,别看那个酒疯子年纪大了,但生命力可顽强得很,这是那个罪人说的,而且,你也不会死。”
毕竟他有一点没骗神医,这确实是能把人留下的阵法,只不过是附带作用罢了。
允七即便不想理会他,却还是对他道:“你觉得,你能成功?”
北堂风禾勾勾唇,“看来阿七知道我想要什么了,不过没关系,这个问题我愿意回答你。”
只见他停顿了一下道:“你在就会。”
允七把他的话自动理解成了能通过献祭他拿到枪,便没再往深层想。
于是他问:“这阵法,神医教你的?”
允七虽然这样问,但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在神医殒命之前对仪式的质疑,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但他仍旧想挣扎一下,赌北堂风禾会不会露出破绽,进而扭转整个局面。
可惜,并没有。
北堂风禾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只回了两个字:“不是。”
允七自嘲地笑了声,“怎么会想着从你嘴里套东西。”
“你知道就好,阿七。”北堂风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不过今日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种话,允七听得想吐。
“今天你如果让我活下来,日后定不会让你好过。”
“我等着。”
北堂风禾转身走向雕像所在,他并不是刻意要跟允七聊这么多,而是阵法的运行需要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而这时候,就已初见成效了。
雕像举着的紫球上方开始若隐若现地出现了枪的形状,并不停旋转着,就好像一个投影。
它每变得真切,允七就会虚弱一分,心也会跟着猛烈跳动一下。
这一切,允七都感受到了。
而就在这时,场下突然出现了某些异常的动静。
本以为是有些人对场面过于震惊,心忙而起,也就没几人在意,甚至还有几个干脆“加入”了进去,导致祭坛周围的声音从无到有,虽然细微,但足以吵得人心烦。
北堂风禾本想训斥一番,不想当他望向人群的那一刻,一道身影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偷摸地往人堆里钻。
北堂风禾当即下令,“那个是谁?抓起来。”
听到这话,那人猛地看向周围,收到指令的守卫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随即大喊一声:“动手!”话音未落,他手里的东西应声而出,落地炸开了大量的烟雾。
直到事发,在场的人才意识到不止潜入了他一个人,因为祭坛的东西南北已全被烟雾盖住。
一波不属于这里的人也在这个时候一拥而上。
场下顿时惨叫一片。
北堂风禾站在原地,目光晦暗地盯着一个方向看,似乎是有所察觉。
忽的,一支利箭破开迷雾,然而在靠近祭坛的瞬间,竟被紫光挡了下来,掉在地上。
接着,迷雾中渐渐显现出一排身影靠近祭坛,仔细一看,是属下人的背影,他们显然不敌,只能退守。
待烟雾散去,一切便都看清了。
凌君言站在正前方,眺望着祭坛上方,直到看见允七,他心中的怒火便再也压不住了。
他紧握剑柄,下达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一个不留。”
“是!”
人群瞬间击溃北堂风禾的人围绕祭坛设立的防线,几乎杀到了他的跟前。
北堂风禾叹息一声,靠近雕像道:“神啊,有人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样下去迟早会损你本体,你要继续放任他们吗?”
话音刚落,雕像的眼睛又变了红色,并伴随着轻微的震动。
允七瞳孔微缩,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小心!”
声音传到凌君言耳朵里的那一刻,他的心似乎被刀绞了无数遍。
他没办法立刻去到他的面前,只能一步步撕开挡在他们之间的阻碍。
应着允七的提醒,凌君言迅速扫向四周,黑雾凝聚成了钉子,朝他袭来。
凌君言只用了刹那的反应时间,手起剑落,劈到钉身,钉子化成一团黑雾,竟在散开后再次凝聚,凌君言当即侧身一躲,但终究被这东西伤到了胳膊。
施得对战中注意到这边,“圣上!”
“别分心!”凌君言喊道。
施得一滞,停住脚步,当即收拢心绪,专心对付起敌人,以及指挥众人应对那些黑色的钉子。
凌君言侧头瞥了眼胳膊上血淋淋的口子。
伤到凌君言后,黑钉反倒不急着攻击了,而是在他周围飞来飞去,像极了嘲讽。
不只是他,黑钉也没要了其他人的命,对比杀人,它似乎更趋向于征服。
北堂风禾啧声道:“凌君言,神不想杀你,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哪有不收的道理,你放心,等你驾崩的消息传回大乾,我会亲自前去安抚人心。”
凌君言懒得跟他费口舌,现场的敌人也清得差不多了,黑钉不再继续攻击他们,只是围着,得到了空闲时间,凌君言便远远地望向允七。
遭到直接无视的北堂风禾再次对雕像道:“神啊,这些人好像不愿屈服于你,便让他们到下面给你赔罪吧 。”
雕像又动了。
这次,黑钉不再漫无目的的飞,它们的钉头直接对准了围着的所有人。
看似大局已定,突然的一声“散!”,大量金粉似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的屋顶上方落下,被粘的黑钉全都化成了黑烟消失不见了。
还有场下的紫球,被覆盖上后全都变得黯淡无光,红线连成的网也不攻自破。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终于让北堂风禾的处变不惊有了漏洞。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雕像,上方枪的影像并没有消失,祭坛上的血阵还在,这才让他恢复了些底气。
许久不见的国师也在这时候露了面。
他来到凌君言身旁,“圣上。”
凌君言盯着祭坛,低声问:“阵破不了吗?”
“没破得了,但是保护层变弱了。”
“剑可刺得穿?”
“这个…”
还没等他说完,凌君言已纵身而出,猛地举剑攻向那层紫色的保护罩,触碰到的地方生出了一道裂纹。
本以为可以就此破掉,结果下一秒保护罩内突然弹出了一股力量,将凌君言击了回去,剑也在此刻脱手,施得和国师赶紧上去扶住了他。
剑在保护罩上插了一会后也被甩出了几米开外,裂痕消失。
“不够。”凌君言道。
不够坚硬,不够锋利,亦不够力度。
允七心疼地看着,心胀再次猛烈地跳动起来。
枪的影像更真切了。
北堂风禾嗤笑一声,“别白费力气了,一会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说罢,他的手伸向影像,但这一次,他竟拿到了,尽管是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不完整体,但已然能触摸得到了。
允七突然间产生了个念头。
这枪每完善一个部分,他就会虚弱一分,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是以生命力构成的东西,那当没有东西给它续航时,会怎么样?
会不会就成了一个永远的不完整体。
难怪北堂风禾会说自己在就会。
想到这,允七瞬间释然了,他也讨厌这种别人拿他威胁他亲近之人的感觉。
于是,他的手慢慢探向肩膀处由于保护罩的的原因未能消失的黑钉。
手指简单地碰了一下,裸露在身体外的部分勉强能抓得住,而且随着阵法力量的减弱,黑钉偶尔会变得虚无,这个时间点可能是拔出来的唯一机会了。
允七便在所有人都视而不觉下,开始了自己的等待。
两方还在焦灼的对峙。
允七等待的机会已悄然到来,在黑钉虚无的一瞬,允七的肩膀处撒下一地的血。
北堂风禾被身后的动静吸引,只见允七手握黑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不要!!!”
场下传来一道撕心裂肺地叫喊,紧接着一声枪响冲破云霄,祭坛上紫球炸裂。
竟真如同活物一样,抽搐两下后变得死气沉沉。
血色触手脱离了允七心脏,钻回紫球,再无动静。
北堂风禾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形式,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低头看去,又不可置信看向举着手枪的凌君言。
一个字都没说得出口便“扑通”一声倒在祭坛上。
他眼看着凌君言从他旁边过去,最后死不瞑目,那个不完整的枪也彻底掉在地上没了踪迹。
黑钉消失了,允七的身子软趴趴地椅靠在木墙上,凌君言小心翼翼地将脸上毫无血色的他抱起来,转身快步往祭坛下走去。
施得和国师迎上来。
“圣上…”
“快救他!”凌君言崩溃的声音让两人慌了一瞬。
国师立马手忙脚乱地从腰间药瓶里掏出一粒丹药给允七喂了下去。
施得道:“圣上,我们先离开这,允七不会有事的。”
凌君言还哪能冷静得下来,他盯着国师,想等他说一个结果。
国师也明白,他道:“圣上放心,这丹药能护住心脉,且此地不适合后续治疗,所以臣建议,听施将军的,先离开这。”
凌君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那快走。”
施得又道:“圣上,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凌君言看都没看,淡淡道了句:“杀了。”
施得点头,便将一群缴械的人清了个干净。
看着凌君言抱着允七离开了,国师才走到祭坛边,给倒在那的酒疯子也喂了颗药丸,并和施得说:“麻烦将军找人把他也带回去。”
“好。”
“多谢。”
国师又走上祭坛,来到神医的尸体边上,驻足看了一会。
施得离开前,转身对他道:“国师,此地不宜久留,你…”
国师回道:“这就走。”
说罢,他轻甩了下衣袖,走下祭坛,跟上了施得。
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赶到这里的时候,便只剩满地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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