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联邦：下沉之地（下）

　　麦德尼斯身体衰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她撑到愿望公司总部派来的那位专业人员为她做完死后测验指导后的第三天，便再也熬不住，死在了盛满复活泉水的水床上。

　　麦德尼斯死后，她看到好久之前就已经回到大雾伊甸园的福格出现在了她的床边——但周围却没有人注意到她。

　　福格站在床边注视着自己的尸首良久，然后再一次地，她对着死去的麦德尼斯的身体行了一个“划十礼”。

　　接着，她看向站在自己尸体旁的麦德尼斯的灵魂，向她无声地祝福道：

　　“祝你成神成功。”

　　“关于成神，你无需顾虑太多，以你现在的程度，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福格向麦德尼斯祝福完这些话，便彻底消失了。

　　福格消失后，很快麦德尼斯的身旁就出现了一道门内满是刺眼白光的小门。

　　而当那扇小门的门打开，门内的白光纷纷暴露出来，就像当初麦德尼斯梦里被告知的那样，冥冥之中，麦德尼斯感到似乎有什么在召唤自己，并且她自己也在被这种召唤强烈地吸引着。

　　于是，想到最初的那个漫长的梦境，麦德尼斯听从自己的内心，迈入那扇门，朝门内充满白光的世界走去。

　　麦德尼斯以为自己会进入到一个类似神界或者天堂的地方——然而，穿过那些白光后，麦德尼斯发现自己却是来到了一个云雾缭绕、但整个环境却类似祭坛的地方。

　　在这个云雾缭绕的“祭坛”——麦德尼斯将其称之为“天堂祭坛”：麦德尼斯看到自己前方的左边有两个并排竖着、同时内里盛着不知是什么液体的奇怪池子，而在自己的右边，麦德尼斯看到自己身旁也有一个池子，但这个池子跟前方并排的那两个池子明显不一样，并且池子里盛的也不是水之类的液体，而是结满了一张张或大或小的白色“蛛网”。

　　等麦德尼斯想要走到前面看清前面的两个池子里盛的是什么液体时——她一开始走动，原先落在两个池子中间的一朵巨大的云下方突然生出八只金黄色的（色泽看着像是黄金）、跟蜘蛛脚一样的东西；

　　接着等这八只“黄金蜘蛛脚”全部落地，那朵巨大的云“浑身”开始震颤，它不停地快速抖动着，直到将覆盖在身上的所有白云都抖掉，露出内里的那颗巨大的、跟星球仪一样的黄金球。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球，麦德尼斯的脚步定住在原地，在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前，麦德尼斯不太敢轻举妄动了。

　　就在她有些紧张地屏息注视着前方的这颗古怪的黄金巨球时，那颗黄金巨球又突然收起自己的“蜘蛛脚”，接着腾空升起，并且它又开始抖动起来，同时它周身的那些跟行星环带一样的东西开始“轱辘轱辘”地飞速环绕着巨球转动；

　　黄金巨球保持这种状态保持了大概两三分钟，然后便又是很猛然地，它停了下来，随后——直到此时麦德尼斯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类似星球仪的东西，它是一颗眼球——因为此时，它竟像人一样睁开了眼睛。

　　黄金眼球停驻在半空中，它一边看向麦德尼斯，一边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像人类那样一下又一下地眨着眼睛。

　　“欢迎你，米迪亚小姐，你终于来到这颗星球的‘天界’了。”这大概应该是黄金眼球的声音，但声音却并不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而且麦德尼斯看得真切，这颗黄金眼球上并没有任何类似嘴巴的能发出声音的器官。

　　“虽然你是借助外来力量来到的天界，”黄金眼球“说”道，“但你一路走来，受尽了应有的痛苦和磨难，所以你依旧拥有成为这颗星球唯一真神的资格。”

　　“并且同时，按照你跟愿望公司的许愿交易，你已经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互连网’；”黄金眼球道：“接下来，你只需要踏进到你旁边的这个满是‘蛛网’的池子里，等你将池子里所有的‘网’都吸收完，你就真正并且也是正式成为这颗星球的‘互连网’了。”

　　“那我又该怎样成为这颗星球唯一的真神呢？”麦德尼斯问。

　　“在你前方的第一个池子叫‘真识’，”黄金眼球“说”道，“只要你是真正合适的真神人选，跳下去，让那些池水充分洗涤你的灵魂——可能过程会令你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承受住真识池水的所有洗涤后，你整个灵魂便会彻底通透通达，你会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成为这颗星球真正并且唯一的世界意识。”

　　“那‘真识’前面的那个池子又是什么？”麦德尼斯又问。

　　“严格来讲，‘真识’前面的这个并不是一个池子，并且它其实也没有名字，”黄金眼球回答道：“它是一个容器，用来盛装这颗星球的世界法则。”

　　“所以这个池子里装的并不是水类的液体，而是被实质化的世界法则。”麦德尼斯问道，“那这个池子可以跳进去吗？”

　　“当然可以，”黄金眼球说道，“但我非常不建议你这样做。”

　　“你想要成为真神的话，只要经受住灵魂洗涤，成为这颗星球的世界意识就够了。”

　　“毕竟这颗星球从诞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任何人或者神族在跳进到世界法则里后，还能成功从里面出来的。”黄金眼球提醒道。

　　“为什么？”麦德尼斯问。

　　“你的问题可真多，米迪亚小姐。”黄金眼球似乎有点厌烦麦德尼斯一连串的发问了，不过它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了她：“因为无论是凡人还是神族，他们都是处在世界法则之内的生灵，所以他们的身体、精神和灵魂都很难跟世界法则对抗，更不要说要从这些能溺死一切的世界法则中超脱出来，成为并且超越这满满一池子世界法则了。”

　　“我在这‘天界’待了不知多少亿年，我不是没见过往池子里跳的，但我确实没见过跳进去后还能从池子里出来的。”黄金眼球说道。

　　“那那些没能从世界法则里超脱出来的人和神族，他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当然是成为世界法则的养料，最后灵魂被一点点地被世界法则吞噬掉。”黄金眼球回答。

　　“怎么样，”黄金眼球问麦德尼斯，说道：“跟你做交易的那位愿望使者对你的提醒是对的，只要你只拿自己该得的那些部分，你未来跟这世上的一切比，都已经再辉煌不过了。”

　　“莫贪心，”黄金眼球说道，“贪心不足蛇吞象。”

　　麦德尼斯没再说话了，她看上去似乎是把黄金眼球的意见给听进去了。

　　只见她先是跳进到身旁的“互连网”池子里，她跳进去后身形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池子里出现了一只金黄色、巴掌大的蜘蛛。

　　蜘蛛很快就把池子里所有的‘蛛网’都给吃了，等它吃完最后一张网，它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随后它就沿着池子的墙壁爬了上来；而等它完全爬出池子，它便再次消失了，而麦德尼斯则重新出现在池子边缘。

　　接着，麦德尼斯没有任何停留，来到了“真识”这儿。

　　麦德尼斯看了看“真识”池子里的水，“真识”里的水很清，但同时这些水却是深不见底的。

　　麦德尼斯朝“真识”里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稍稍地看了一眼前面盛着世界法则的池子。

　　然后，她终于不再犹豫，跳进到了“真识”里。

　　而“真识”的水果然很深，几乎只是一秒，麦德尼斯便沉了下去。

　　在“真识”的池水里，麦德尼斯不断地向下沉，因为已是灵魂状态，所以她并没有窒息的感觉，只是觉得周身被冰凉清透的水包裹着，她有种沉溺但却并不致死的感觉。

　　同时，麦德尼斯开始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在被撕扯和被从自己的魂体里剥离出去。

　　这种感觉让麦德尼斯有点不舒服，于是麦德尼斯闭上眼睛，放空意识，渐渐地她像是睡着了，但她的意识却来到了她跟福格共同创造的用来进行意识交互的小空间里。

　　“福格。”麦德尼斯在小空间里呼唤道。

　　福格的声音很快就冒了出来：“什么事？”

　　“福格，我就要成为世界意识了。”麦德尼斯说道，“但我不想让自己止步于此，我还想要成为世界法则。”

　　“那你这个愿望有点大。”福格说。

　　“你能帮我吗？”麦德尼斯问。

　　“帮倒是能帮，但你可就需要为此支付另外的代价了。”福格说道：“而且我不能保证结果会完全如你的意。”

　　“没关系，能帮到我就行。”麦德尼斯说道，“只要能让我成为世界法则，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福格说，“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能帮助你成为世界法则的人找来。”

　　“你打算找谁？”麦德尼斯问。

　　“黑暗夫人。”福格回答道，然后她的声音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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