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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
清平峰成了落脚处,姬无许询问拓跋卿她不在灵枢山时发生的事,姜浮玉站在罗重衣身边。
修道之人以飞升起誓,不可谓不重,“你好似一点不担心。”
“我的飞升之路早断了。”罗重衣没心没肺地笑,“哪天灵力能恢复都是万幸,若我的誓言能令宗门上下团结一心,再说几遍又何妨。”
孙堇青风风火火跑过来,手上拎着一只狐狸,狐狸通身雪白,四爪各有一圈红毛,有些眼熟。
姜浮玉眼神凝在它身上,问:“师姐,这只狐妖可否交给我?”
起初白狐在孙堇青手中不断挣扎,喉间发出低吼,见到姜浮玉,莫名乖顺下来,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望着她,充满渴求。
孙堇青撒手,“你好好审它,说不定是驭曦宗派来打探消息的。”
恰巧姬无许唤罗重衣过去,姜浮玉一个人拎着它,寻了处僻静地放下,解开束缚,白狐显出人形。
“涂山容。”姜浮玉问:“你如何来的人界?”
提到这,涂山容满腹怨怼,“你们走后没多久我就被抓住了,他们将我卖给百朽阁跑腿送货。十多天前百朽阁派我送留影珠来人界,可恶的修士阴险狡诈,收了珠子却出尔反尔,将我囚禁在山洞。昨日我见外面好像出事了,趁机放把火才逃出来。”
“主峰的火,你放的?”
涂山容心虚堆笑,“无奈之举,无奈之举。”
姜浮玉:“关你的人是不是个女子,身穿正青外袍,腰间系一柄玄铁短剑,看上去和蔼好相与。”
“就是她。诓骗我要去山中取精晶灵石,结果是引我入阵!”
果然是秦震。姜浮玉扬手,“你可以走了。”
“当真?”涂山容被骗得多了,哪里敢轻信她人。
姜浮玉觑她,“不若你去杀了囚禁你的女子,算作我救你的报答。”
“我受百朽阁牵制,不能随意动手,何况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一言一行没了初见的狡黠灵动,姜浮玉惋惜道:“当初,你不如认她为主。”
涂山容以自由拒绝罗重衣,到头来还是没能如愿。
“百朽阁一同买下我和我的朋友,我们在一块,暂时没有性命顾虑。等以后我们想办法解除牵制,再去妖界生活,棠清重掌妖界,那群妖应当再不敢肆意屠杀同类。”
从她口中听到棠清的消息,姜浮玉笑了笑,“也好。”
再回头,找半天,本在不远处的罗重衣不见踪影。
-
孙堇青说许多灵枢宗娣子入思过崖的玄冰洞窟后再没出来,她觉得蹊跷,便将此事告诉姬无许。
“玄冰洞窟无法使用灵力,她们在里面停留许久,多半有异,我欲一探究竟,宗主意下如何?”姬无许喊罗重衣来,说的便是这事。
“你们还是唤我重衣或者师妹,宗主我听不惯。”罗重衣又道:“玄冰洞窟我去过一回,还是我去探探虚实。”
“你…”姬无许敛眸,罗重衣掩饰得好,其他人都不曾发现她灵力全无。不过玄冰洞窟内有禁制,她没有灵力,反而更不受影响。
罗重衣退一步道:“不少师妹受驭曦宗离火烧伤,大师姐是冰灵根,你替她们看看,我和拓跋师姐去足够。”
拓跋卿同罗重衣抬步往外走,孙堇青挤过去,“我也去。”
又是三人行,孙堇青不再走中间,挨着拓跋卿扯着她的衣袖。
打晕外面守卫,孙堇青使了个眼色,拓跋卿道:“我在外守着,需要我进去便喊我的名字。”
她们都不是第一回来玄冰洞窟,考虑到里面有人,她们忍着寒冷,谨慎往前行,走到前些时日跪的地方,冰下剑痕组成一幅画,孙堇青眼睛酸涩,“你留下的?”
罗重衣昂首,得意道:“不然谁有如此高超画技?”
“惯会往脸上贴金。”孙堇青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问:“浮玉有没有同你说,记下你杀伏蝉画面的留影珠,是我带过去的。”
“自我回峰后你对我躲躲闪闪,就因为这事?”罗重衣嗤笑,睨着她,“孙堇青,你真拿自己当外人。”
孙堇青叹气,“终究是我害你……”
“一切因我而起,我岂不是早该自我了断?师姐,修道之人常言因果循环,已成定局的事,不必再提。”
两人都是直性子,说开了便揭过,孙堇青笑她:“难得听你一句师姐。”
罗重衣:“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你喊句宗主来听听?”
“一边去。”
往里走,隐约传出人声,地上凹下去一个大坑,地面散落凿斧铲等器具,孙堇青疑道:“难道挖出了灵矿?思过崖一向苦寒,不应该啊。”
灵矿?罗重衣想起上次,姜浮玉说底下有灵气,她不可能会出错。
解决留守的几人,她们一齐跳下去。地下依旧是厚实冰层,玄冰洞窟虽压制修为,体内经脉同时受灵气滋润,通身舒爽,落地前孙堇青拔剑,只手挂在冰层。
罗重衣借力踏在冰层,落在底部。
开凿的娣子听见动静,放下工具,拿起剑戒备,见是罗重衣,下意识喊:“重衣师姐。”
“什么师姐,她杀害同道,已被逐出灵枢宗。”秋若梦拔剑,没了往日脸上虚伪的笑容,讥讽道:“你还有脸回灵枢山。”
“是吗?”她双指夹住灵枢令,往上轻轻一抛,接住,再往上抛,冷眼横扫过她们每个人,“你们应当认得这是什么。”
“跪下行礼。”
秦震虽为宗主,却没有宗主令,如今它出现在罗重衣手中,秋若梦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若能抢到灵枢令,当是首功,长老的位置没跑了。
她露出笑,喝道:“我们只认秦宗主!”
动作停下,左手忽地握住令牌,罗重衣眯着眼笑,右手指尖划开一道口,双指在空中画符,眨眼功夫画出一道符篆,双指下压,众人双膝不听使唤跪下,气血上涌,她们强忍不适,咒骂道:“罗重衣,你不得好死。”
秋若梦唇色发白,面色惨淡,罗重衣弯下腰,“秋师姐,怎么不说话了?”
“秦震会来救你吗?”孙堇青愤然拔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剑会朝向宗门师妹。
剑抵在她的喉咙上,她记忆里秋若梦温和通透,对师妹们多有照顾,抢着接下棘手除妖任务,犹豫再三,她还是下不去手。
罗重衣扫一眼,替她找台阶,“收起剑,她还有用。”
她拍拍衣袖,走到她们开凿的冰层处,底下闪烁淡黄光芒,她眼神亮了,嘴角扬起。
让孙堇青退开,她在四个方位画好符咒,五指拍在冰面。淡黄的光向上流动,许久,破冰而出。
一块珍珠黄的石头落在罗重衣手心,灵气充盈整个洞窟。
“没有秦震和你两个蠢货,我也拿不到它。”
秋若梦瞪着她,玄冰洞窟不能用灵力,她们靠双手连日开挖,罗重衣竟用符阵将它取出。
罗重衣收拢,面不改色将这块石头按入自己的丹田,“我能废你修为,便能杀了你。”
孙堇青对秋若梦还有情谊,罗重衣不愿当着她的面动手,还有,留一条命,她倒要看看秦震会不会找来为她的好徒儿报仇。
既然她们没能在卢荡山杀了自己,接下来,便是不死不休。
与拓跋卿汇合,孙堇青问她取出的是什么,罗重衣摇头说不清楚,“浮玉将我从卢荡山救回,我灵力全无,方才见它受灵气裹挟,便试了一试。”
“灵力全无?”孙堇青拉着她上下打量,欲言又止:“那你…”
“已经无碍。”她取下守卫的剑,当场召唤剑阵,千百把剑插入地面,“她们能不能活着出来,看她们的造化。”
孙堇青心软,“她们有的年纪不大,终究是被秦震蒙蔽。”
“是宗主待她们不好,还是其他长老苛待她们?哪怕她们逃下山,都好过助纣为虐。”
“今日心软,你有没有想过,来日清平峰的那些师妹会死在她们剑下?”
孙堇青语塞,她说的没错。
拓跋卿听到动静走进,听到她们对话,拍了拍孙堇青的背,无声安慰她。
她们回清平峰后,姜浮玉找到罗重衣,“你灵力恢复了?”
“嗯。”她笑容明朗,复述思过崖的经历,姜浮玉随她笑,轻轻点头,“如此最好不过了。”
“她们似乎很是在意这块灵石,也不知秦震是会来清平峰找我,还是去思过崖救她们。”罗重衣托腮,和身旁的姜浮玉对视。
姜浮玉看向后山,她明白她的意思,勾唇笑,“总之避免不了一战,先前是出不去,现下我们都在,尽快护送师妹们安全下山。孙堇青,你送她们去。”
孙堇青顾着玩拓跋卿的剑,听到她的话,不乐意,“我不去,我要留下来。”
罗重衣:“这里就数你与师妹们交好,山下还有许多失散的娣子。传信纸鹤飞不出去,她们不明情况,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还说我?也不知谁惹得一众师妹倾心,念念不忘,我看你去最合适。”
无人接话,气氛短暂凝滞,姜浮玉抱剑倚靠石柱,神色淡淡看向远方。
罗重衣嬉笑着说没有的事。
最终定下姬无许和孙堇青一同下山,用罗重衣的话来说,“大师姐人心所向,就是灵枢宗的战旗。”
当晚她们悄然离山,清平峰再度归于安静,罗重衣一人躺在山崖最高处,双手叠放在脑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头顶。
姜浮玉悄无声息落在她身后,她恍若未觉,叹道:“繁星满空,美景正当时。”
满腹心事,姜浮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低下头,道:“白日时你说灵力恢复,身体可有不适?”
罗重衣懒懒地掀起眼皮,觑她一眼,“真是不解风情。”
姜浮玉蹲下,伸手抓她的右手,罗重衣半坐起,手肘撑地,笑吟吟说:“印象中,浮玉牵我的手,都是为了探我的脉。”
“因为我不解风情。”姜浮玉还以这句话,双指抵在她的脉门,辅以灵力,罗重衣所言不虚,她的丹田奇迹般修复,灵力醇厚,滋润她的经脉,连先前潜伏不发的旱魃毒素都消失不见。
“好了没?”罗重衣勾勾小指,“我又不会骗你。”
姜浮玉悬着的心落地,在她身边坐下,“今晚夜色不错。”
现在说这些,晚了。罗重衣一脚踹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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