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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周宁岁早嗑了晕车药,这当儿下车站会儿,慢慢缓过劲。
站着嫌累,他便毫不讲究地坐在小路边一颗大石头上。
这地方空气真好,和北京的科技工业味道不一样,一口气喘进去,肺子像被净水投一遭,浸润一股子清爽。
再抬头望望,天透蓝得不像话,白云朵朵,软绵绵地飘,悠然极了。相比北京那各种长霾的天空,这样澄澈的天会降低人的焦虑,让身心获得一种自然的轻盈。
这地方挺不错。
周宁岁想。
有点像朴素版本的世外桃源。
等了挺久,直到晕车的恶心感终于过去,周宁岁才总算等到傅星眠。
眼见傅星眠骑一辆小电驴朝自己过来,周宁岁的表情渐渐露出一丝古怪。
说古怪也不确切,还有那么一点怔愣——反正,他觉得傅星眠和小电驴的搭配挺新颖。
傅星眠很快来到周宁岁跟前,单腿支地,停下小电驴:“等久了吧?”
周宁岁站起来,乐了,眼珠子上下瞅:“电驴?”
傅星眠学过车票,但平时不怎么爱出门,很少自己开车,甚至连车都没买,票倒是按规定年份检换,但其真正的价值水平估计早已还给驾校。
自打从初中毕业后自行车退出舞台,周宁岁大概就没见过傅星眠主宰某种交通工具。
有时候觉得这人挺自闭的。周宁岁做金融行业,白天黑夜社交,其实不太理解傅星眠这种成天闷家里看书写文,自己困自己的人。
不过不理解没关系。朋友不是每一点都要理解,他懂傅星眠的善良和美好,支持,尊重,这就够了。
......再瞎乱想扯远了。
周宁岁的注意力重回电驴:“从没见你骑过这玩意。”
他又说:“你居然骑这玩意?”
傅星眠轻轻拍拍车头,像拍一个小朋友:“还挺简单的。草木家的。”
“电驴就不错了。”傅星眠说,“我来村里那天,还是草木用人力三轮载回家的呢。”
周宁岁:“......”
周宁岁眨了眨眼:“草木......张一秋啊?”
“嗯,他小名。”傅星眠说,“我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吧。应该是没有,你都不主动跟我说你俩的事。”周宁岁摇头,“记不清了。”
“我不主动说也不耽误你知道啊。”傅星眠听这话,笑了。
“那当然。”周宁岁沾沾自喜,眯起一双眼,促狭地说,“我要时刻奔走在第一线,掌握一手资源,好为你把关,见证你的幸福。”
傅星眠:“......”
他和周宁岁认识这么多年,要说哪一点最烦,最招架不住,那绝对是周宁岁瞎三话四的嘴。
“所以你不是来看我的,是来审核张一秋的?”傅星眠无奈地问。这事儿反正周宁岁能干。
“都有嘛。”周宁岁说,“我确实太好奇了,想看看什么人收了你这朵高岭之花。”
“成天嘴不着调,瞎说什么。”傅星眠不客气地怼上。
“没瞎说啊,这么多年了你......”
周宁岁话说一半,被傅星眠剜了眼:“赶紧上车,去小市吃饭。”
周宁岁砸吧砸吧嘴,按了下凹瘪的肚皮。比起扯犊子,屈尊降贵选择温饱。他跨上小电驴,不放心地交代:“你稳点啊。”
“嗯。”傅星眠说,“你抓着点。”
周宁岁就跟个学龄儿童一样,两爪薅住傅星眠衣服,规规矩矩地。
小电驴起步。
“哎,不过,小名都叫上了?”周宁岁规矩不到一秒,勾欠儿开浪,“你们这情趣,有意思啊。”
傅星眠:“......”
“斜阳坞常叫小名。”傅星眠说,“为了乘车安全,收起你张牙舞爪的思想,谢谢。”
傅星眠没再理他。琢磨着他再呼哧,就把他摔草堆里去。
。
傅星眠骑电驴挺稳当,等日头顶脑袋上,越发耀眼,两人在小市停下。
傅星眠不是穷讲究的,周宁岁也好打发,都没有公子哥儿的臭毛病,于是随便摸上一家面馆,便相对坐下来。
他们一人点了一碗牛肉面,外加两颗茶叶蛋,两瓶小瓶雪碧。
周宁岁握着装雪碧的玻璃瓶,轻轻转动,总算倒出功夫,能仔细打量傅星眠正脸。
看了会儿,他笑了:“感觉你不太一样了。”
“嗯?”傅星眠喝口雪碧,“怎么说?”
“嗯......首先是外观上。”周宁岁开始评价,“胖了点,脸色也好很多,白里透红的,看来这段时间养的不错。”
和傅叔叔刚走时候比,傅星眠好太多了。那阵儿憔悴得像个病秧子,风一吹真怕折了。
“最近吃得好。”傅星眠实话说,“阿邻奶奶天天给我煲汤喝。”
傅星眠顿了顿:“滋补到都快成负担了......”
“他们是真宠你。”周宁岁也嘬了口雪碧。
傅星眠没吭声。他垂下眼睛,心里想——是啊,很宠他。阿邻奶奶也好,张一秋也好,都疼他。
这时候两碗牛肉面被端上来,噗噗汩着浓香的热气,全扑脸上,温热水润,毛孔被打开,人开始舒服起来。
一口香味吸进肚,馋虫被勾引,“咕噜噜”地叫唤。
“哎呦,真香。”周宁岁忙掰开一双筷子,挑一绺面吃。
吃完他继续评价傅星眠:“内在的话,感觉你活络了不少,说话语气都鲜活了。”
他呼出嘴里热气:“最近很开心嘛。”
傅星眠点点头,回应说:“嗯,很开心。”
“要我说,恋爱真是个好东西。”周宁岁又吸溜口面,突然弯下眼角,非得使坏,“哎,你说吃的好,是不是不止嘴吃得好?还有......”
“闭嘴。”一听这茬头,就知道这鳖东西又犯巅,傅星眠忙出声制止,“吃面都堵不上你的嘴,你能不能当两分钟人?就两分钟?”
傅星眠真想铲除妖孽:“嫂子怎么没打死你呢。”
“她可爱我呢。”周宁岁撇嘴,“跟我你还害臊。”
“是个人都没你脸皮厚。”傅星眠面无表情。
周宁岁再看他一会儿,放下筷子,后背微微靠上椅子,少见的有了些正经:“看你现在这样,我是真舒坦。这一趟斜阳坞,你没白来。”
“嗯。”傅星眠说,“斜阳坞挺好的。很好。”
周宁岁是alpha,自然看得出傅星眠还没有被张一秋标记。他了解傅星眠的性子,典型的瞻前顾后,会撑面子,心却最慌。他得慢慢被滋养,吃软不吃硬。只有最耐心的人,才能打开他这闭嘴蚌壳,尝到里面又甜又软的肉。
多余的话倒是不能说了。毕竟跟傅星眠这人,贫多了真会被恨。
养傅星眠嘛,还是要看张一秋的。周宁岁这次来也是准备亲眼瞧瞧张一秋。
想曹操,曹操到。周宁岁这边正琢磨,傅星眠的手机就响了。
他手机放在桌上,周宁岁随便一眼就看见是张一秋打来的,备注——张草木。
“题做完了?”傅星眠问。
“嗯。”张一秋搁电话里笑了下,“听奶奶说,你朋友突然来了?”
张一秋:“现在接到人了?”
“接到了,在小市吃牛肉面。”傅星眠说。
“那晚上回来吃什么?嗯......”张一秋想了想,提议,“吃火锅?你朋友有什么爱吃的吗?现在还不太冷,可以在院子里吃。”
“行啊。”傅星眠吃过一次阿邻奶奶做的火锅,那滋味一绝,比许多昂贵的火锅店都香。
傅星眠看了周宁岁一眼:“他没忌口,也没多少讲究,随便什么都吃。”
“好嘞。”张一秋那边说。
然后张一秋又嘱咐了傅星眠几句,才挂断电话。
听傅星眠在电话里乖乖地“嗯嗯”答应,周宁岁忍不住问:“他说什么了?”
“跟我说回来注意安全,小路不好走,遇见坑坑洼洼的地方要注意避开......之类的。”傅星眠吃一口面。
“细心。”周宁岁点点头。
挂断电话,傅星眠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几条微信,估计是刚才骑电驴没注意。
微信是编辑起酥发来的。从上次催文,起酥有很久没有联系他了。
起酥:“星垂老师最近事情忙完了吗?”
起酥:“苍蝇搓手.JPG”
起酥:“老师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更新呀,我们都很想你了。”
傅星眠想了想,单手打字回复——
星垂野阔:“过段时间吧。放心,不会坑的。不过我想再休息一阵子。”
“怎么刚打完电话就发信息,这么腻吗?”周宁岁见傅星眠一直摆弄手机,也不正心吃饭,故意打趣说。
“不是草木。”回完消息,傅星眠放下手机,“是起酥。”
“起酥?”周宁岁在脑海里搜索一圈,想起来了,“你编辑啊?”
“嗯。”
“催你写文?”周宁岁问。
“是。”傅星眠吃块牛肉,厚实的肉片,新鲜,很香,“问我什么时候能恢复更新。”
周宁岁的筷子停在碗边。
“没事。”傅星眠接着说,“我说我想再休息一会儿,回头再说吧。”
周宁岁专门注意了,他语气竟挺轻松的,似乎真没多少负担。
周宁岁突然轻轻地说:“星眠,你是真的不太一样了。”
周宁岁:“心态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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