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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失眠
两个人顶着雨和墓园管理员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跑回车上。车门打开，内置车灯自动亮起，宋眠扯着安全带，低头看了眼自己又脏又皱的衣服，膝盖那块的布料沾满了泥土。
好像要把江凛的车弄脏了。
他瞅了眼江凛，对方倒是无所谓，发动车子，开足了暖气，喊他先睡一会儿，到了会叫他。
宋眠应了一声，便阖上了眼。衣服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不是很好受，他睡不着，总是偷偷撩起一只眼覷着驾驶座的方向。
雨刷不停在车前摆动，江凛专心开着车，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宋眠。”
宋眠被抓包，声音都被吓得分身，连蹦好几个轻音嗯？
前方红灯叫停了车辆，江凛对他说了两个字。
“宝宝。”
这句话说得很轻，像羽毛一样，挠得宋眠心痒，等他反应过来江凛说了什么之后，车子已经重新奔跑在夜间。
夏有仪总是说江凛嘴不够甜，盛尘宇也劝他学着浪漫。但嘴甜是什么样子，浪漫又是什么样子，这都是江凛没体会过的。前些天他在网上搜如何哄你的伴侣开心，网友给他的提议是可以尝试着叫一些比较亲昵的称呼。
宋眠的心跳迟迟不恢复到正常速度，他瞥了眼罪魁祸首。江凛发红的耳根足以证明他说出这称呼时有多不好意思，宋眠恶作剧般地扬起唇，不大不小的音量喊道：“凛哥。”
“在。”回答的音色更低了。
宋眠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称呼？江凛沉默了会儿，然后才诚实地说嗯，仅限于你。
暖气把衣服烘得半干，两人也到了家门口。屋内黑漆漆一片，姜雯靖已经回去了，江凛和宋眠回各自房间洗澡。
宋眠擦干头发出来，去桌边开了盏台灯，花卷蜷缩在窝里早就睡着，而他站在旁边没什么困意。手机被他落在桌子上，走的时候没有拿，一打开又是大堆消息。
还没有回复蒋文许，宋眠想起这茬，立刻翻到了蒋文许的聊天框。他走之后，蒋文许又发了两条消息，问他是不是很忙，然后再次提醒他看见记得回复。
［。：刚刚出去了一趟没带手机。］
［。：对了，我和江凛在一起了。］
手机振动了下，秒回。
［蒋文许：你俩才刚在一起？］
［蒋文许：我以为你们都在一起八百年了……］
宋眠没好意思说话，只能说是的，刚在一起，接着用“早点休息，晚安”这个万能回复结束了话题。更换聊天页面，盛尘宇已经把最终版歌词发在了群里，歌名叫夏日起点，他刚放大点开，屏幕上方就弹出江凛的新消息：开门。
下意识看向门口，宋眠踩着个拖鞋噔噔噔去开门。江凛拎着杯姜汤进来，抬头看了眼空调，确认没开后，才叫宋眠把姜汤喝了，不要着凉。
“好的，凛哥。”
江凛在努力习惯这个称呼：“有点难喝，我这里有糖。”
宋眠把这一碗直接干进肚子里，姜的味道烧得喉咙火辣，眉毛都拧作一团，接过江凛掌心里的水果糖，粗暴地打开含进嘴里。
江凛把手放在了门把上，关门前对他说：“晚安。”
“晚安。”
门距离阖上还有一条缝隙，江凛又对他喊了一遍。
“宝宝。”
还是有一点难为情的，宋眠压着快从嗓子眼蹦出来的心跳，回道：“凛哥，早点休息。”
这句话并没有成真。江凛回了房间就坐在电脑桌前，戴上耳机，打开了一个以fsy命名的文件夹，里面还有很多小的音频文件，按日期排列。他把陆冕发过来的视频文件拖入了文件夹里。
双击文件，鼠标放在进度条上拖拽，拉到了方时韫架起小提琴那刻，暂停。江凛把视频缩小放在一边，用编曲软件打开了文件夹里日期最早的那个音频，然后播放视频。
暂停，修改，试听，三个动作于此反复。另一侧分屏则是盛尘宇发来的歌词。
夜色渐渐褪去，天空翻起鱼肚白。《太阳雨》被江凛改编到新专辑中作为主旋律。江凛揉了揉手腕，脸上略显疲意，拽到开头试听了一遍。
宋眠的生物钟让他醒得很早，起来照例先看微信，江凛私信给他发了条音频文件，文件名就是他昨天见过的，夏日起点。
效率好高，宋眠正要点播放，忽然注意到上方的时间。
时间是十分钟前……
宋眠不满意地抿了抿唇，本想发个消息好好教育一下江凛，怕他万一睡了被消息吵起来，想了想又没发。
花卷也还没有醒，宋眠连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小提琴的音律传入鼓膜，他立马就意识到这段旋律出自哪里，短暂的叹息后展开一笑。
前奏在小提琴的基础上加入了弱鼓点和蝉鸣，很有夏天的味道。
桌边的白玫瑰仍旧如同刚送来时那般艳丽，宋眠想在它衰败之前，取下最好看的一朵，把它做成干花收录在这首歌的专辑唱片里。
至于哪一朵最好看，就让江凛来挑吧。
整首曲子听完，宋眠做了略微的修改，在第一次rap结束后的位置推慢了鼓点，让它跟着琴箫的节奏逐渐加快。
反复拉到开头听了多遍，和江凛发过来的那个版本做对比，保留，调整。修改的地方并不多，宋眠的心情有些愉悦，点了保存，把两个版本都转发到Museum的五人群。
“喵喵～”花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咬着宋眠的裤腿。
宋眠看了它一眼，拍了拍它的脑袋，跟它说别咬了。他养了花卷这么久，交流起来还是无效沟通，只能把花卷抱起来，抱到放猫粮的柜子前。
“我现在给你拿吃的，放你下去，再咬我就不给你吃。”
这时候倒是乖了。
宋眠给它倒好猫粮，蹲在旁边看着它吃。
周淮轩和俞扬在沙发旁的空地就着曲子节奏商讨舞蹈动作，盛尘宇手里托着吐司，嘴里塞着一部分还不忘跟着哼调。
“中午好宋眠。”俞扬停下了动作，对着楼梯口站着的一人一猫打招呼。
“午好。”
“你们效率好高，一个晚上就出来了。”
“诶，花卷。“
花卷从楼梯跑下来，动静不小。盛尘宇立马俯身张手，把它接到腿上。
花卷已经和他们很熟了，尤其是盛尘宇，每次花卷在他那儿不愁无聊，盛尘宇闲来无事总带着它到处玩儿。
周淮轩试着做了个手势舞的拆解动作，随口问道：“对了，凛哥呢？”
宋眠往楼上瞥了眼说：“还没起呢吧。”
“熬这么晚？”俞扬的手搭上周淮轩的肩，“盛尘宇叫了外卖，见你俩没起特地晚了些才点，还要一会儿才到，江凛要是还没起，就麻烦你帮忙叫一下。”
宋眠说好。
盛尘宇的手机还在播那首夏日起点，俞扬开着视频通话和编舞老师远程进行交流，接受指导，周淮轩也在一旁听着。
外卖是二十多分钟之后到的，江凛还没有起来。宋眠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屋内的冷气冒出来，而他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我妈让我过几天带你回家吃顿饭，江停云来接，不用担心被人拍到，你想去吗？不想去的话……”
宋眠打断了他的话：“我去，我跟你去。”
“嗯。”
江凛拉着宋眠坐到了床上，胳膊穿过他的双臂搂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视线扫过一旁，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床单还留有余温。
江凛还没睡醒？还是没睡？
宋眠说：“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很困吗？”
声音被堵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太清晰，带着浓重的困意：“有点失眠。”
脑子里嗡的一声，宋眠脱口而出道：“怎么又失眠了？”
夏有仪跟他讲过，江凛在高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失眠，需要定时接受治疗，试过很多种药，也因此忘记了他的样子。
可夏有仪还跟他说过，江凛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
心脏猛地刺痛了下，宋眠听到江凛如同呓语般的回答。
“不知道，可能是太高兴了吧。”
“高兴什么？”
“你跟我表白。”
宋眠轻笑了声，把他从怀里拉出来，献上一个吻说：“我也很高兴，为什么把太阳雨改编成主旋律？”
困到极致的江凛好像问什么都会乖乖回答：“想让它的意义实现。”
——我希望您的雨天里能常驻太阳。
“想让它在你这里能有一个新的好印象。”
它是被你赠给母亲却丢弃的乐谱，是你不愿面对的痛苦，又是你努力想要抓住希望的祈祷。
“谢谢你，凛哥。”
宋眠眨了眨眼，他好像理解江凛为什么总是说谢谢了。
他试着问：“吃点东西再睡吧？”
江凛说：“不用。”
“闷葫芦，我去做三明治然后你简单吃点回来睡，我在旁边陪你，还是你继续说不用？”
江凛顿了顿，似乎是还未清醒的大脑在反应：“你做，我吃。”
宋眠笑了笑：“好，那你先睡吧，待会我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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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N.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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