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钱系统搞错任务对象了吧

　　人与人之间之所以能成为朋友，要么有共同的爱好，要么对方有美好的品质，要么有一致的目标。之前以为薛余厚与许秋声之间的友谊是第一种，现在看来是第二种。

　　那莫辞呢？

　　一中流传，许秋声身边有两个左膀右臂，其一莫辞，其二薛余厚，一个“杀人”，一个“越货”。虽说谣言存在主观臆想后的夸大其词，但这两人跟许秋声的关系之紧密，等同于校园三结义。

　　而且是莫名其妙的结义。

　　薛余厚跟许秋声在同一个班级建立起的革命友谊可以理解，莫辞作为一班学生，除去体育课，其余时间跟许秋声毫无交集，说是陌生人都不为过。而就在高二那年开学，这份陌生感极其突兀地被打破了——莫辞携手许秋声一同报名，勾肩搭背哥两好，把大家打了个猝不及防。

　　至今都没人知道高一那年的暑假发生了什么，就连佐简佐易两个八卦之神都打听不出结果。

　　总不能是因为打峡谷这个共同爱好吧？

　　莫辞没那么表浅。

　　想到峡谷，林未觉脑子嗡了一下，太阳穴猛地发疼。他点开手机，看见群里安安静静松了口气。在游乐场玩了一天，佐易今晚应该可以消停消停。

　　跟佐易打了几天，林未觉对这游戏产生了微妙的恐惧。俗话说峡谷不怕对手超神，就怕队友神鬼难辨。佐易人虽然不菜，但是瘾大。每场游戏有一百种可以快速赢的配合方式他不爱，非要选择弹幕最多的打法，永远与队伍脱节。

　　放在野队林未觉已经开始祖安必备技能了，可这是佐易，喷也不能喷，还得照顾他的游戏体验。只能说这人掉的每一颗星都是应得的。

　　再这么打几天，他怕佐易失去美好的高三下学期。

　　路边的错综光影随着林未觉发散性思维逐渐变为整齐划一的矮楼阴影，许秋声的电动车在复杂的小巷内穿梭，微弱的阳光在倒车镜上明明灭灭，最终脱离镜面捕捉。

　　“到了。”电动车发出滴滴的车头锁声音，许秋声跳下车，朝二楼方向喊了声，“胖子！楼下！”

　　二楼两臂长的推拉窗被打开，薛余厚小心地从边缘探头。看见楼下两人，他圆溜的眼睛因震惊放大，最后在许秋声举着关东煮的动作下转为惊喜地憨笑，搭配新剪的半指甲盖寸头，夹在窗户边框中间，像极了卡牌游戏里的达摩蛋。

　　紧接着，达摩蛋缩了回去，窗户再次关上，两层楼之间传来哐哐的脚步声。

　　林未觉从后座下车，抬头望着笼罩在阴影下的招牌，电脑打印的四个字红字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灰暗，他这才发现，这家店铺竟然就是当初陆川霖短信里的【忠哥特产】。

　　怪不得那天许秋声来的这么快…这么说，薛余厚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这种蝴蝶效应的振幅感像是碰倒了一块多米诺骨牌，追踪骨牌到尽头，发现又回到了原点，留下一地原来如此的恍然。

　　林未觉这么想着，就见薛余厚跑了出来，这么小会儿头顶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他身后一个穿着针织毛衣的中年男人抱着纸箱，侧身朝门外看了眼，见到许秋声招呼了一声，笑了笑，又放心走了进去。

　　“新年快乐。”许秋声同薛余厚打着招呼，勾上关东煮打包袋递过去。满满六盒，份量不轻，指节中央泛起一圈紫色，“叔叔阿姨的我都打包了，阿姨不吃辣，最上边两盒没放辣椒。”

　　“秋哥大气！”薛余厚两手接过打包袋捧在怀里，眼神提溜在许秋声和林未觉中央转了两圈，“纪委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未觉摘下口罩，眼尾上扬，一下融化了那份距离感。

　　托许秋声作妖，薛余厚在学校里见林未觉都是冰冷疏离还带着厌烦的模样，头一回这么和善。他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顺口问：“纪委家也在这附近么？”

　　凌空的烈日被一片云遮挡起来，落在林未觉脚边的阳光被阴影笼盖。

　　空气沉默了几秒，林未觉回：“不在。”声音如古井听不出波澜。

　　一旁的许秋声突然把侧边的人捞了过来，半搂在怀前，在林未觉错愕呆滞的眼神下说着：“他家跟我一个楼。”

　　短短几个字，却让林未觉枯井般的心脏再次震动。

　　他惊讶地抬起头，对上许秋声目光里快溢出来的安抚。明明是一双极具威慑力的眼睛，此刻林未觉却觉得，这双眼睛看路边的树叶都带着温情。

　　薛余厚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不亚于看见动画片里狼羊友好共处，险些把打包袋戳出个洞来。

　　“什么？你俩是邻居？！”他大喊一声，回头见到自家父亲探出的身子和担心的眼神又收了声，“我天！这是什么孽缘？！”

　　“嘿！怎么说话呢？”许秋声弹了弹薛余厚额头，“什么叫孽缘？缘分！缘分懂不懂！老白怎么教你语文的！”

　　跟整日里给自己惹事的死对头做邻居确定不是孽缘？

　　当然，这句话薛余厚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做了个怪脸，又说：“同一楼这么多年遇不上，秋哥你情报不行啊。”

　　难得的，许秋声没为自己辩解，只是不屑地“嘁”了一声。

　　……

　　自从那天从薛余厚店里回来，林未觉停滞几天的善意值再次上涨。虽然涨幅不大，只有1%，但也让系统兴奋好一阵。

　　不光善意值，许秋声发现林未觉性格也发生了变化——像是一具身体住着两个不同的人格，把思维和行动一分为二。思维是学霸林未觉，理智冷静无所不能，行动是醉酒后的林未觉，主动且粘人。

　　这种割裂感体现在生活点滴中，时常让许秋声无法及时应对。

　　属于过年的氛围在一句句新年快乐中逐渐变淡，又在初八到达顶峰。那些没有寒假的成年人纷纷从走街坊会亲戚的行程中赶回来，广场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气息，清晨晨跑还能遇见匆忙赶路的上班族。

　　江阿姨昨晚到的家，意味着顾菘蓝的补课安排如约而至。

　　这会正过五点半，刚好是下课时间，许秋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许秋声，家里没人。”

　　“我这会儿在东广场溜二大爷呢。”

　　“我去找你。”

　　挂掉电话的许秋声记忆出现混乱，直到林未觉站在面前手里拽着钥匙圈才确定自己的记忆没被碎片化——林未觉早晨出门带钥匙了，自己可以进门。

　　这种带了钥匙不回家的行为还只是反常之一。

　　这天上午，许秋声坐在电脑桌前，面前摆着几张新打印的生物试卷。这几份是老杨发来的，据说是高考大省河省实验高中模拟卷。

　　作为高考大省，模拟卷难的不光是题目变态程度，还有题目里埋的坑。

　　开局一张图，考点可以囊括好几个单元，题目之长，你稍微漏两个字就会得出不同的答案。

　　好比面前这道题，给的图是迷走神经产生抗炎效应，最后一道小题考脂多糖出现的炎症反应原理。

　　“林未觉，你来看看这道题。”许秋声朝着身后人招招手。

　　条件给了5个，许秋声已经写好了答案，但不太确定。

　　他往左边移了移，给林未觉留下位置，右手转动着水性笔，笔身在指间跳跃，像杂耍一般玩着。

　　身后传来布料与沙发的摩擦与脚步声，脚步在椅子后方停止，没有到达预留的位置。

　　许秋声仰头，忽然一只手从视线右侧越过，落在自己杂耍的右手上，指尖碰停，水性笔掉落在桌面又被葱白的手指捡起来。

　　紧接着，一片阴影覆盖半张试卷。阴影逐渐逼近，许秋声能感受到T恤衣料从耳边擦过。就这么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头顶传来一声：“你的解答是对的。”试卷这才恢复清明。

　　这举动无论是莫辞做或是薛余厚做，许秋声眉头都不会动分毫，唯独林未觉做起来有一种若隐若无的撩拨感，让他呼吸加重。

　　不光这样，隔天晚上，许秋声在沙发看电视，林未觉洗好澡出来，径直走到许秋声身边坐下。在许秋声惊愕之中，挽起自己的裤腿——虽然只挽到小腿半部——脚踝链接小腿处有一片新的淤青。

　　“这是撞哪儿了？”许秋声坐直身子问。

　　“应该是晨跑那会儿被单车撞了一下，当时没感觉，洗个澡出来有点疼。”林未觉喊疼的语气要多自然有多自然，仿佛两人相处从来如此。

　　甚至于许秋声掌心覆上脚踝白皙的皮肤，林未觉也只是下意识瑟缩，却没躲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反常结果就是，当晚，睡眠质量向来极好的许秋声，失眠了。

　　两米的大床上形成楚汉两界，林未觉躺在一侧。他睡相极好，晚上躺下什么样，白天醒来就是什么样。

　　许秋声侧身撑着手，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

　　距离林未觉背着书包闯进他的生活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的生活是自己做梦也没有想过的安逸。

　　他们一起晨跑，一起刷题，一起吃饭，一起回家，晚上一起打游戏。就像早已熟悉的两个灵魂某一天终于相遇，为了弥补之前的孤独，从而相偎相依。

　　往年寒暑假，许秋声在家呆着的时间寥寥无几。他并不想呆在房间面对一片空旷寂寥和父母的回忆，在放假生活里，他要么睡到正午，班群里约三五好友网吧打游戏；要么去广场跟大爷大妈们闲聊；又或者去学校附近转转，总能遇上几个好事者打发他烦闷又无聊的时光。

　　西城不算大，从南郊横穿北郊不过70公里，而这座城市到处都有许秋声闲暇时的身影。

　　唯独这个寒假，许秋声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度过，并且甘之如饴。

　　“统，如果迫切的想要留下一个人，想让这个人一直跟自己生活，这是什么心理？”在寂静的夜晚，系统这个24小时工作全年无休的“陪伴型AI”，它的作用就显得无比重要。

　　“秋声，人类是群居动物，存在需要与被需要的关系，渴望他人关照，期盼他人协助。”系统说，“秋声，你在渴望林未觉，或者换句话说，你喜欢上了你的任务对象。”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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