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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
昨日上午,斩风云从邹府出来后,便去找城主完成他的带话任务。其过程与他自己猜想无二,前脚刚踏入城主府,后脚就被老管家扛着扫把轰了出来。
虽境遇窘迫,但他毫不尴尬,转头就朝迎面而来的月肃打上招呼:“好月肃,东西给爷带来了吗。”
月肃点点头,将包裹递过去,斩风云接过东西后“嗖”的一下就蹿进条暗巷。
半柱香后,从暗巷出来的就是一位风姿妖娆的绝世美女。美女扭着腰肢走过来,半是遮面看着月肃,欲语还休的道:“不知奴家,比之那位鶄尘姑娘,如何呀?”
月肃耿直答道:“云泥之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是泥。”
斩风云被他气得头顶直冒青烟,戳着月肃的脑门就骂:“你都跟宁子潇混那么久了,真是一点人话都不学,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还没被你气死!”
月肃神情淡淡的听他骂完,回道:“我话少。”
真他娘的好有道理!
斩风云梗着口闷气差点就撅过去,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他忍了又忍,拢了拢胸前的馒头,姿态妖娆的伸出只手,往旁边空处一搭。
随即,一节小臂适时的扶了上去,与此同时,头上还多了一顶红色的花伞。斩风云斜挑着眼尾扫过去,旁边月肃依旧神情淡淡,回看他道:“小姐,不走吗?”
斩风云看看手掌下微扶的小臂,又看看这人镇定自若的表情,像极了一位见过各种场面的小厮,这才略微满意。风情万种的美娇娘拿小圆扇半遮着脸,红唇微吐:“走的,辛苦我们小月儿~了。”
月肃:“……”
二人沿着街道的红墙走到石阶尽头,许是因为城主的禁令,他们一路上碰到的行人寥寥无几。最后,在一处柳荫下顿住脚步。
月肃收了伞上去敲门,不一会儿后,一位同样捏着把小圆扇的老鸨扭着箩筐腰就来开了门。
老鸨上一刻还顶着张不耐烦的脸抱怨这闷热的鬼天气,见到美娇娘的下一刻,面皮一扯,像是见到了座行走的钱庄,笑道:“今个儿早起我这左眼就一直跳个没停,我道是哪位财神爷送金子来了,没想到是云娘你!”
“云娘”轻笑一声,右手拈着小圆扇拍了下老鸨,边进去边怪她道:“妈妈就会说这些有的没的,日头都要将你的小奴儿晒化了,也不见您给奴儿遮遮。”
老鸨听罢,忙笑着抬起双手帮她将太阳遮住,末了,看了看月肃,道:“这位小哥是?”
“云娘”神秘的笑了笑,道:“那边的小雏儿,羞的很,带来见见世面。”
老鸨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眯着眼道:“找主人家了没?”
“云娘”摇了摇扇子,无所谓道:“瞧您急的,又不是什么稀罕货,您看着物色吧。”
老鸨乐呵呵道:“这不赶巧了吗,今晚就有个场子,是内线的场,角儿都是坊里最红的几位。云娘你当然能去,不过这小孩儿……不知道能不能得坊里那几位姑娘的眼,得让她们带一带才行。”
“云娘”点点头,淡淡道:“我闲下无事,先睡会儿,至于他……”说到这,“云娘”斜着眼尾儿瞥了一眼,继续道:“妈妈就带着去跟姑娘们玩儿吧。”
老鸨当即笑着应下了。
“云娘”进了老鸨给他安排的房间,门一关,转头就换了套不起眼的教坊小厮行头摸了出去。
斩风云这人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又常不干正事,一副不靠谱的模样,但身上一有任务,就变成了个闲不住的陀螺。上次他顺着那四个黑衣人发现了染料“衷情”源于新竹教坊,便顺路查到了盛老爷那,岂料这人一疯,线索断了个彻底。如今,便只能从线索断掉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完全是抱着瞎猫撞死耗子的心态了。
但要说这次沁泽之行的任务和目的,就连斩风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那日清晨,一言堂接到份玉简,玉简的正面只两个字——“沁泽”,背面则指明了要一言堂堂主亲自接案。而斩风云自幼便是个喜寒厌热的人,最不喜在这大热天的出门晃荡。
奈何,随玉简而来的,还有一大箱子金灿灿晃眼的玩意儿,于是,他动身了。
没办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
现下疑点有三,其一,便是染料“衷情”的来源和那四个业务差劲的黑衣人。撇开黑衣人不说,染料“衷情”向来是新竹教坊独属,上次斩风云扮作“云娘”时问过老鸨,染料的配方还有一人知晓,便是那位疯掉的盛老爷,但现在这条线断了。
其二,来路不明的转续丹。一言堂得到的情报是半月前陆续有人出现高热,之后症状不会继续加重,但也不会缓解,现已得到证实是转续丹的作用。可是,这未免也太过凑巧。疫病刚一出现,转续丹也开始售卖了,既然转续丹的效果这么好,为何之前却没见人卖,也没人用?
其三,便是能在城主“全城皆闭户”的禁令之下,照常开办宴席的新竹教坊。这样做无异于公开对城主一方叫板,其背后势力必定不弱,这也是斩风云今日决定来教坊的原因。
至于晚上的宴席,来参宴的人定然来头不小,斩风云怀抱八百个诚心希望月肃能陪他一起参加。毕竟晚上万一出了意外,被人暴打时他还可以多一个人分担嘛!
在教坊内转悠了将近两个时辰,斩风云才回到房内,前脚刚进门,后脚月肃就跟着进来了。
看着后面进来的人,斩风云瞪大了眼道:“嚯!你咋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月肃自上而下扫了一遍自己,问道:“我身上该缺点什么吗。”
斩风云怀疑道:“不应该呀!那些姐姐们不该个个热情似火、如狼似虎的将你吃抹干净?”
“……”
月肃递过去两份帖子,斩风云又是一脸震惊:“你还搞到了今晚宴席的帖子?还两份?!”
月肃点点头,一脸淡然道:“走吧,老鸨楼下等着了。”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之前还贴心的关上了门,方便斩风云换回“云娘”的衣裳。
此刻,留在房内的斩风云内心犹如狂风扫荡而过。就像养了多年崽子的鹊妈妈突然发现崽子其实是只焉儿坏的斑鸠,那心情真是相当复杂,不由喃喃道:“可怕,实在可怕,不愧是跟宁子潇混了这么久的人。”
感慨完,斩风云又立马换上衣裳,风情万种的扭着小腰儿下楼了。
宴席虽是以新竹教坊的名义操办,地点却不是在教坊之内,故而老鸨早早便叫上了她那几位姑娘和他们一同提前出发。
“云娘”撩起挂在马车窗上的小帘,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只余他们这一辆马车通行,除了一家名叫“溜溜小铺”的店门口还挂着两灯笼开着门,其他所有的店铺都封上了木板,关起门窗。
随后,马车又行了两条街,到了他们这次宴席的地点——“邹府”。
等在门口的是一位着灰色短衫的小厮,他拦下了欲下马车的老鸨,打了个哈欠,很是困觉的道:“后门进去,后门进去,别挡贵客老爷们的道了。”
车上姑娘们的神色均是一阵不悦,今日宴席贵客固然是多,让她们走侧门也是可以的,只余一个后门叫她们走,这便有些欺负人了。
老鸨面色不改,动作自然的把腿收回,笑呵呵的跟小厮道:“自然,自然,掉头,咱们掉头走后门去。”
待马车又咕咚咕咚转起来,“云娘”捏着小圆扇轻点鼻头,笑道:“呵呵,看来今日这宴的主人给了妈妈不少好处,把老虎喂了个饱,倒成了猫崽儿的性子。”
此话一出,马车内的姑娘们纷纷笑开了花。老鸨伸出手指直点“云娘”的脑门,道:“你个小俏皮,今晚的宴上都是大人物,你可收着点儿骚,别一伸爪子就给人挠条道儿出来。”
“云娘”点头笑道:“自然,自然,小奴儿知不知分寸您还不知道么。”
看她听进去了,老鸨这才舒了口气作罢。
姑娘们进了邹府后门,便被带去了侧院候着,准备歌舞事宜。
“云娘”落后一步,跟月肃招了招手,唤道:“小月儿,过来。”
月肃没过去,只抬眼瞥了他一眼,“怎么?”
见月肃不来,“云娘”缓步过去,小圆扇半遮着脸,道:“我打算干一票大的!”
沉默半晌,月肃无声后退两步。
见状,“云娘”忙挽住他手,又将人拉回来道:“你慌什么,我有分寸!”
月肃语气肯定道:“你没分寸。”
“云娘”娇俏一笑,这一笑又妩媚又诡异,“我善箫乐,你会古琴,不如待会儿你我二人合奏作乐,一曲迷魂,到时咱们想知道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下的情况就是他们俩瞎猫撞上了一群死耗子,以斩风云的脾性,哪能耐得住爪子不去薅几下。
此时,前面站着的一位小厮看二人许久不跟上,大声道:“后面那两个,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娘们儿麻烦事真多。”
“云娘”提着裙摆,捏着小圆扇娇笑道:“来了来了,哥哥急什么嘛~”她走过小厮身边时还轻推了那人一把,一截玉腕儿直把小厮的心魂推到了九霄之外,完了还回眸朝月肃眨了眨眼睛。
月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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